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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刺耳的刹车声响起。
一辆黑色的轿车在我面前停下。车窗降下,露出一张陌生的、带着关切的中年男人的脸。
“小姐,你怎么了?需要帮忙吗?”
“救救我……”我抓住车门,力气耗尽,几乎瘫软在地,语无伦次,“拜托,带我去警察局……或者随便哪里,离开这里……”
男人愣了一下,随即立刻下车,扶住摇摇欲坠的我:“快上车!雨太大了!”
他拉开车门,将我扶进副驾驶。车内温暖的空气让我冻僵的身体稍微恢复了一点知觉。
“谢谢……谢谢你……”我裹紧身上湿透的、沾满泥污的睡衣,不住地发抖,泪水混着雨水滑落。
男人回到驾驶座,关上车门,却没有立刻发动车子。他抽了几张纸巾递给我,语气温和:“别怕,没事了。我这就送你去警局。”
他拿出手机,似乎要导航。
我靠在椅背上,劫后余生的虚脱感席卷而来。终于……终于逃出来了……
然而,下一秒,男人拨通的电话里,传来一个我熟悉到骨髓里的、此刻却如同恶魔低语的声音。
“先生,目标已接到。”
我猛地转头,看向驾驶座上的男人。
他脸上那关切的表情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训练有素的、毫无波澜的恭敬。他对着电话那头恭敬地说:“是,沈先生。我们马上回来。”
手机从手中滑落,掉在脚垫上。
世界在我眼前天旋地转。
原来,这根本不是救赎。这依旧是沈聿庭精心编织的网。他早就料到我可能会逃跑,甚至连这“获救”的一幕,都是他安排好的戏码。
绝望像冰冷的潮水,灭顶而来。
车子调转方向,朝着那座华丽牢笼的方向,平稳地驶去。
12.
别墅灯火通明,如同白昼。
沈聿庭就站在门口,撑着一把黑色的伞,身姿挺拔,如同等待晚归妻子的丈夫。
车子停下。那个“好心”的男人下车,为我拉开车门,态度恭敬却不容拒绝。
我坐在车里,一动不动,如同失去灵魂的木偶。
沈聿庭走了过来,弯下腰,看向车内的我。他的目光扫过我湿透的、沾满泥污的睡衣,以及裸露皮肤上被荆棘划出的血痕,眼神骤然变得幽深可怕。
但他开口,声音却依旧温柔得令人心碎:
“晚晚,玩够了吗?该回家了。”
他伸出手,掌心向上,等待着。
雨水顺着他的伞沿滴落,在地上溅开细小的水花。
我知道,我没有选择。
我慢慢地,将冰冷僵硬的手,放在了他的掌心。
他的手指立刻收拢,将那点微弱的冰凉彻底包裹,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我的骨头。
他轻轻一拉,将我带出车子,带入他的伞下,带入他充斥着檀香和偏执气息的怀抱。
“外面冷,”他脱下西装外套,裹住我颤抖的身体,然后将我打横抱起,走向那扇如同巨兽之口的大门,“我们回家。”
佣人们垂首立在两旁,噤若寒蝉。
他抱着我,径直走上二楼,不是回卧室,而是走向走廊尽头那间……书房。
我的身体瞬间绷紧,恐惧扼住了喉咙。
“不……聿庭……不要……”我徒劳地挣扎起来。
他没有理会,用脚踢开书房的门,抱着我,一步步走向那个陈列着七个骨灰盒的博古架。
冰冷的死亡气息再次将我包围。
他在博古架前停下。
架子上,在沈浩的骨灰盒旁边,不知何时,空出了一个位置。
那空位大小,恰好足够再摆放一个……一模一样的骨灰盒。
沈聿庭抱着我,让我正面朝向那个空位。他的唇贴在我的耳边,温热的气息拂过,声音低沉而缱绻,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满足:
“看,晚晚。”
“我早就说过……”
“沈太太的位置,只能是你。”
他的手臂紧紧箍着我的腰,像是要将我揉进他的骨血里,永不分离。
“生同衾,死同穴。你永远,都是我的。”
窗外,暴雨依旧倾盆,仿佛要洗净世间一切污浊,却冲不散这室内的血腥与绝望。
我望着那个为我预留的空位,终于明白。
从我爱上他的那一刻起,或者说,从他“选择”我的那一刻起,我的人生,早已写好了结局。
这座用爱与偏执筑成的坟墓,将是我最终的归宿。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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