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康熙二十二年(1683年)六月,澎湖海面的浪头比往常更高。
郑军守将刘国轩站在旗舰甲板上,手指无意识地敲着船舷。
他昨夜刚做了个好梦,梦见台风卷着巨浪,把施琅的清军战船撕成了碎片。
可此刻举目望去,三百艘清军战船正踩着南风驶来,船头的龙旗在阳光下晃眼,像一记耳光狠狠扇在他脸上。
风是南风,正是施琅要的风。
这位头发斑白的老将在海图上圈了二十七个日子,又让渔民蹲在海边记了三百天风向,就等这阵能把战船稳稳推到澎湖的风。
当清军五艘战船像铁桶似的围住郑军旗舰时,刘国轩终于明白:康熙收台湾,从来不是赌运气,是憋着一场打了二十年的算盘。
![]()
台湾风光
一、郑经的“小九九”:想让台湾当“第二个朝鲜”?
顺治十八年(1661年),郑成功刚把荷兰人赶出台湾,还没来得及给岛上的城郭改名,就突然病逝了。
他儿子郑经接过帅印时,望着地图上孤悬海外的台湾,心里打起了小算盘:清廷在大陆势大,硬拼肯定不行,可就这么归顺,又实在不甘心。
康熙元年(1662年),郑经的使者带着国书闯进了福建巡抚衙门,开口就抛出个新鲜主意:“我家主公说了,愿像朝鲜那样给大清进贡,称臣不称子,不剃发,不上岸,咱各管各的地盘,行不行?”
这话传到北京时,康熙刚满八岁,正坐在龙椅上听鳌拜念奏折。
小皇帝听完,突然奶声奶气地打断:“朝鲜是外人,郑经是中国人!”
旁边的鳌拜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这孩子心里亮堂着呢。
郑经的“朝鲜模式”,说白了就是想把台湾从中国版图里摘出去。
明朝时,朝鲜国王见了中国使者要磕头,可国内的事全自己说了算;
而台湾从三国时就是吴国的“夷洲”,元朝还派了巡检司盯着。
真让郑经这么搞,后世要是有人想分裂,岂不有了“历史依据”?
可郑经偏要较这个劲。
康熙三年(1664年),清军打下金门、厦门,郑经带着残兵退守台湾,却还是隔三差五派使者来谈判。
每次都把条件重复一遍:头发得留着,脚不能踏上大陆的地,给清朝的贡品可以多送,名分上绝不能吃亏。
最绝的是,他偷偷在台湾铸了新钱,上面刻着“永历通宝”。
这是南明的年号,摆明了不承认清朝是正主。
清廷这边,福建招抚总兵孔元章带着郑经舅舅的亲笔信去了台湾。
本以为靠亲戚关系能说动他,结果郑经天天摆宴,好酒好菜伺候着,就是不松口。
临走时,郑经对孔元章笑嘻嘻地说:“烦请转告康熙,台湾就像天上的月亮,看着近,够不着,别费那劲了。”
孔元章回厦门时,施琅正在海边磨战船的铜钉。
这位原郑成功的部将,因为父亲和儿子都被郑成功杀了,对郑氏恨得牙根痒。
听说郑经的话,他“哐当”一声把锤子扔在地上:“这小子是想把台湾变成独立王国!”
而此时的北京,康熙的案头早摆着一幅台湾地图,图上“朝鲜”二字被红笔圈住,狠狠打了个叉。
![]()
台湾风光
二、康熙的“忍功”:烧了战船,还把施琅调回北京?
康熙六年(1667年),施琅三次上书请求攻台,奏折里连哪月刮什么风、哪处水浅不能走船都写得清清楚楚,甚至郑军哪艘战船的炮口对着哪个方向都摸得门儿清。
可每次送上去,等来的都是康熙一句话:“先等等。”
更让人摸不着头脑的是,康熙居然下了道匪夷所思的命令:把福建水师的战船全烧了,士兵们都去开荒种地。
施琅也被调回北京,给了个“内大臣”的闲职,整天在胡同里遛鸟喝茶。
有人偷偷问他:“皇上这是把台湾忘了?”
施琅摇摇头,手指在茶桌上画了个圈:“他是在等,等一个能一锤定音的时机。”
那时的清朝,手里的牌确实不硬气。
刚从战乱里缓过来,国库比脸还干净;
水师最大的船才几十丈长,郑军的“大熕船”却能载三百人,炮口比水桶还粗;
朝廷里一半大臣觉得台湾“孤悬海外,得之无益”,不如让郑经占着算了,省得费钱费力。
可康熙心里早有本账。
他让工部悄悄在江南选最硬的铁力木造船,钉子全用黄铜的,说是“造好了先放着,说不定哪天能用”;
又让户部在福建存了三百万石粮食,特意交代“万一打仗,不能让士兵饿肚子”。
就连施琅在北京闲居时,康熙都派太监给他送过一筐台湾产的菠萝,传话说:“皇上说,这果子酸甜,像台湾的事,急不得,得慢慢品。”
把施琅调回北京,更是藏着深意。
施琅跟郑军将领太熟,万一被人挑唆着反水怎么办?
放在眼皮子底下,既是软禁,也是保护。
这期间,郑经倒是没闲着。
康熙十二年(1673年)吴三桂发起三藩之乱,郑经觉得机会来了,带着船队从台湾出发,一口气占了厦门、漳州。
他站在厦门城楼上,看着海边来往的商船,得意得直捋胡子:“康熙顾不上咱,以后这东南沿海就是我的天下。”
可他没得意多久。
康熙十五年(1676年),福建总督姚启圣来了。
这人是个狠角色,一到任就贴出告示:“郑军士兵来降,长发的赏五十两,短发的赏二十两,想回家种地的送路费,想当兵的立马给军装。”
告示贴出去没半年,郑军就跑了两万多人。
有个叫黄性震的郑军将领,带着自己的亲兵营全降了,姚启圣当场给他个总兵当。
最绝的是个小兵,跑过来时怀里还揣着条辫子。
原来他早偷偷剪了头发,就等这五十两银子娶媳妇。
郑经气得在厦门城里摔杯子,碎片溅到脚边。
他算明白了,姚启圣这招“撒钱招降”,比炮弹还狠。
![]()
台湾风光
三、时机到了:三藩平了,郑经死了,施琅笑了
康熙二十年(1681年),两个消息一前一后传到北京,让康熙连夜叫大臣们进宫。
第一个是:三藩之乱平了。
吴三桂的孙子吴世璠在昆明自杀,尚之信、耿精忠也被押到北京砍了头。
困扰清廷八年的内患,终于解决了。
第二个更关键:郑经死了。
他的儿子郑克臧刚继位,就被叔叔郑聪和权臣冯锡范杀了,改立十二岁的郑克塽当傀儡。
台湾乱成一锅粥,刘国轩虽然掌着兵权,却得天天防着有人背后捅刀子。
康熙拿着奏折,在养心殿里踱了三圈,突然对身边的太监说:“把施琅叫来。”
此时的施琅,已经在北京闲了十三年。
接到圣旨时,他正在院子里教孙子练射箭,一听要见皇上,赶紧换了官服。
到了养心殿,康熙没绕弯子:“福建水师,还能重建吗?”
施琅“扑通”跪下:“三个月,给臣三个月,保证让战船出港!”
没人知道,这十三年里,施琅没闲着。
他让福建来的商人偷偷画台湾的海图,标注哪处暗礁多、哪处沙滩浅;
还让儿子施世骠去请教老渔民,把每月的风向、潮汐记成小册子。
有次康熙问他:“台湾海峡的台风,能预报吗?”
施琅掏出小册子,指着其中一页说:“皇上您看,五月刮东风,六月多南风,七月常刮台风,但初一十五前后一般没大事。”
康熙当即下旨:恢复福建水师,施琅任提督,全权负责攻台。
姚启圣还是福建总督,负责给施琅筹粮、造船、招兵。
这俩人搭档,一个懂海战,一个善筹谋,堪称绝配。
可郑克塽那边,还在自欺欺人。
冯锡范对郑克塽说:“施琅都六十多了,哪还能打仗?再说台湾海峡天险,清军来了也是送死。”
刘国轩虽然觉得不对劲,派人去澎湖加固防御,心里却也打鼓。
郑军士兵这几年跑了一半,能打仗的只剩两万多人,战船也比清军少了一百多艘。
![]()
台湾风光
四、澎湖决战:五船围一船,南风助清军
康熙二十二年(1683年)六月十四,施琅带着三百艘战船从厦门出发。
出发前,他站在旗舰“平海号”上,对将士们说:“咱不是去抢地盘,是去让台湾回家。”
刘国轩在澎湖列岛布了个“八卦阵”:把二百艘战船分在东、西、南三个方向,自己守在中间的娘妈宫(今澎湖天后宫),还在岸边修了二十座炮城,心想“就算清军能过得了海,也攻不破这阵”。
六月十六,两军在澎湖海面遇上了。
郑军战船大,炮也多,第一轮齐射就把清军的前锋船打坏了三艘。
施琅却不慌不忙,下令:“变阵,五船围一船!”
只见清军战船突然散开,五艘小船围着一艘郑军大船打。
大船转不动,小船却灵活得很,专打大船的船尾。
那里是舵手和火药库的位置。
有艘郑军“大熕船”被三艘清军小船堵住,船尾的舵被打断,没多久就着了火,船上的士兵跳海的跳海,投降的投降。
刘国轩在旗舰上看得直跺脚,让传令兵吹号,让各船靠拢。
可风太大,郑军战船挤在一起,反而互相碰撞。施琅一看机会来了,让士兵把火箭往郑军船帆上射。
那些船帆都是油布做的,一点就着。
打到傍晚,郑军已经丢了七十多艘战船。
刘国轩想撤,却发现清军把退路堵死了。
原来施琅早派了五十艘战船绕到澎湖东边,专等郑军逃跑时截杀。
第二天,南风刮得更猛了。
刘国轩的手下劝他:“赶紧撤吧,等台风来了就完了!”
刘国轩抬头看看天,咬牙说:“再等等,台风肯定来。”
他不知道,施琅就是算准了这几天没台风才出兵的。
那些渔民记了三年的风向,可不是白记的。
到了第三天中午,郑军只剩下三十艘战船。
刘国轩站在甲板上,看着海面上漂浮的断桨、尸体,突然哭了。
他知道,完了。
趁着清军休整的空挡,他带着残兵偷偷溜回台湾,连旗舰都顾不上带走。
![]()
台湾风光
五、收台湾易,治台湾难:康熙的“长治计”
澎湖海面上的火刚灭,康熙的朱笔已经蘸好了墨,打下来的是岛,治得住的才是家。
澎湖一败,台湾乱了。
郑克塽哭着问冯锡范:“怎么办?要不咱投降吧?”
冯锡范还想顽抗,可回头一看,身边的士兵早跑光了。
施琅派人把澎湖的俘虏放回去,每人发了五两银子,说“只要投降,既往不咎”。
七月十五,郑克塽派人送来了降书。
施琅率军进入台湾时,百姓们夹道欢迎。
他们早就听说清军不抢东西,还减免赋税。
有个老人拉着施琅的手说:“咱祖辈都是福建人,早就想回家了。”
可康熙知道,打下台湾容易,管好台湾才难。
有大臣上奏:“台湾太远,不如把百姓迁回大陆,让士兵守着就行。”
康熙抓起奏折往案上一拍,墨迹都震飞了:“这群糊涂蛋!把百姓迁走,台湾不成了给荷兰人留的空院子?”
他下了三道令,条条都透着长远打算:
第一,设台湾府,隶属福建省。
派知府、知县治理,跟大陆的府县一模一样。
还设了台湾镇总兵,带八千士兵驻守,澎湖也留两千兵。
这叫“军事威慑”,谁也别想再打台湾的主意。
第二,给台湾百姓分土地。
凡是从大陆迁去的百姓,每人给十亩地,三年不用交税。
福建、广东的百姓听说后,驾着小船往台湾跑,没几年就带去了十几万人口。
人多了,根就扎下了。
第三,办学堂,开科举。
康熙二十五年(1686年),台湾府学建成,招了第一批学生。
后来有个叫郑用锡的台湾人,还考中了进士,到北京当了官。
文化通了,心就齐了。
最绝的是,康熙让人编了本《台湾府志》,详细记录台湾的山川、物产、人物,开头就写“台湾自古属中国”。
有个荷兰使者来求通商,看到这本书,灰溜溜地走了。
再想打台湾的主意,连借口都找不到了。
![]()
结尾
康熙晚年,有次跟大臣们闲聊,说起收复台湾的事。
他拿起桌上的台湾地图,指着澎湖说:“当年有人说,这地方打不下来。可咱不仅打下来了,还让它再也跑不了。”
其实,历史从来不是急行军。
康熙用二十年的隐忍,换来了台湾的百年安稳;
用制度、人口、文化三把钥匙,把台湾牢牢锁进了中国的版图。
施琅在《恭陈台湾弃留疏》里写的“台湾虽在外岛,实关四省安危”,三百年前的康熙懂,今天的我们更懂。
三百年前,施琅的战船带着南风回家;
三百年后,台湾海峡的浪,还在拍着同一片中国的岸。
特别声明:以上内容(如有图片或视频亦包括在内)为自媒体平台“网易号”用户上传并发布,本平台仅提供信息存储服务。
Notice: The content above (including the pictures and videos if any) is uploaded and posted by a user of NetEase Hao, which is a social media platform and only provides information storage servic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