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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谈“武夷王”:翔安砖契中的“阴间地主”
文 / 林鸿东
一方红砖,上书墨色回文,隐藏于古厝神案之下的地底——这便是“砖契”。砖契,又称“买地券”,是古人向幽冥世界的地主购买土地的一种象征性契约,相当于阴间的“地契”。
在翔安,埋藏砖契是一项悠久的传统,对岸的金门同样如此。放眼整个闽台文化区,这一风俗应当也颇为普遍。不过,这一民俗究竟覆盖多广、源流如何,仍有待进一步考证。
近年来,笔者研读了多件翔安出土的砖契。有趣的是,在这些砖契的回文墨迹中,常常能辨认出一位神秘莫测的幽冥大地主——“武夷王”。这位神祇究竟是何来历?
身为福建人,对“武夷王”大抵并不陌生。他便是武夷君,部分砖契中称之为“武夷山王”。这是一种根植于福建古老土地的神灵信仰,其起源可追溯至先秦时期。武夷王,正是武夷山的山神,也是这一方水土的守护者。汉武帝时,朝廷曾遣使至武夷山,以“干鱼”祭祀武夷君,此事载于《史记·封禅书》。朱熹对其渊源亦有过精辟论述:“颇疑前世,道阻未通、川雍未决时,夷落所居,而汉祀者即其君长……没而传以为仙也。”他认为,武夷君的原型可能是古代闽地氏族部落的首领,随着信仰的演变,逐渐被神化为仙。
武夷王乃古代“闽地之王”的说法,引人深思。这是否意味着,后世汉人南迁入闽后,出于对这片土地上远古之王的敬畏,将其奉为闽台地区阴阳契约中的“地主”?
在考察翔安与金门砖契的过程中,笔者还发现,“地主”这一角色,有时也由“盘古王”担任。大多砖契“地主”为武夷王,有些砖契仅书写盘古王,有些则二者并用,如“盘古武夷王”或“武夷王盘古”。
在福建,盘古王与武夷王皆兼具山神与土地神的属性,二者之间究竟有何关联?会不会也有同一神的可能?这是一个值得深入思考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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