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晓萌在刺骨的寒意中醒来,鼻腔里充斥着霉味和尘土的气息。
她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硬邦邦的土炕上,身上盖着一条散发着异味的花被子。
昏暗的屋子里只有一扇小窗,钉着歪歪扭扭的木条,透进几缕微弱的光。
她动了动僵硬的身体,脚踝处传来金属的冰凉触感——一条铁链锁住了她的自由。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毕业旅行的大巴车、热情的“老乡”、那杯甜甜的饮料...
然后就是无尽的黑暗,和此刻这个陌生的、令人绝望的地方。
门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像是有人一直蹲守在门口。
她屏住呼吸,听见粗重的呼吸声和偶尔的咳嗽声,在寂静的深夜里格外清晰。
恐惧像冰冷的蛇,缠绕住她的心脏,让她几乎窒息。
是谁在外面?为什么要把她锁在这里?等待她的将会是什么?
这些问题像沉重的石头,压得她喘不过气。
她蜷缩在炕角,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试图用疼痛来确认这不是一场噩梦。
但脚踝铁链的冰冷和门外持续的蹲守声,都在提醒她残酷的现实。
在这个陌生的山村,她成了一个被囚禁的货物。
而那个每晚蹲在门口的男人,第十天的夜晚,会扔给她一个背包。
那个包,将成为她逃离这场噩梦的唯一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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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梁晓萌数着日子,这是她被关在这间土屋的第三天。
每天清晨,门上的铁锁会哐当一声被打开。
一个身材高大、面色黝黑的男人会端着一碗稀粥和一个馒头走进来。
他叫李宏毅,是这家的儿子,也是“买”下她的人。
他总是沉默着,把食物放在炕沿,然后退到门口,蹲在那里看着她。
他的眼神很复杂,有麻木,有审视,还有一丝她看不懂的东西。
“吃。”这是他三天来说的唯一一个字,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
梁晓萌起初绝食抗议,把碗摔在地上。
李宏毅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收拾干净,下一顿照常送来。
今天,梁晓萌实在饿得受不了,颤抖着手端起了那碗能照见人影的稀粥。
粥是温的,馒头也是软的,显然不是剩饭。
她小口小口地吃着,眼泪不争气地掉进碗里。
李宏毅依旧蹲在门口,目光落在窗外荒凉的山景上,侧脸线条硬朗。
他穿着洗得发白的旧军装,袖口磨起了毛边,手指关节粗大,布满老茧。
这是个干惯了农活的男人,年纪看起来不到三十,却有着四十岁的沧桑。
吃完最后一口馒头,梁晓萌鼓起勇气开口:“放我走,我会让我家里给你钱。”
李宏毅的身体几不可查地僵了一下,但没有回头。
门外传来一个尖利的女声:“宏毅!死哪儿去了?猪还没喂呢!”
李宏毅立刻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堵住了门口的光线。
他深深地看了梁晓萌一眼,那眼神让她莫名一颤。
锁链重新落下,哐当声在空荡的屋里回荡,也砸在梁晓萌的心上。
她扑到门边,透过门缝往外看。
李宏毅正走向院角的猪圈,一个瘦削的中年妇女叉腰站在院里指手画脚。
那是王玮,李宏毅的母亲,看她的眼神像看一件不合格的商品。
“看什么看?买你来是生娃的,别想那些有的没的!”王玮发现她在偷看,恶狠狠地骂道。
梁晓萌缩回头,背靠着冰冷的土墙滑坐在地上。
生娃?这两个字让她浑身发冷。
她才二十二岁,人生才刚刚开始啊。
窗外是连绵的秃山,看不到尽头,也看不到希望。
这里比她想象的还要封闭落后,连手机信号都没有。
她必须想办法逃走,绝不能留在这里给人生孩子。
可是脚上的铁链,门口的看守,还有这个与世隔绝的山村...
希望在哪里?她绝望地抱紧了膝盖。
02
第四天,王玮端着一盆水走了进来,重重地放在地上。
“洗洗,脏得跟个鬼似的。”她嫌弃地瞥了梁晓萌一眼。
梁晓萌几天没好好洗漱,身上确实难受,但她警惕地看着王玮。
“怎么?还当自己是城里大小姐?”王玮嗤笑一声,“赶紧的,洗完把这身衣服换了。”
她扔过来一套花花绿绿的土布衣服,质地粗糙,样式老旧。
梁晓萌咬着唇,不动。
王玮不耐烦地走上前,伸手就要扯她的衣服。
“我自己来!”梁晓萌猛地后退,脚链哗啦作响。
王玮冷哼一声:“矫情什么?以后有的是机会让人看。”
这话里的暗示让梁晓萌胃里一阵翻腾。
她背过身,快速地用盆里的冷水擦洗身体,换上那身土布衣服。
衣服又宽又大,散发着皂角和阳光的味道,倒是干净的。
王玮上下打量她,勉强点头:“还算个人样。”
这时,李宏毅提着一个篮子进来,里面是几个红薯和一碗咸菜。
他看到换上新衣服的梁晓萌,眼神顿了一下,很快移开。
“妈,村长叫你去一趟。”他对王玮说。
王玮皱眉:“又什么事?准是郭神婆又出什么幺蛾子。”
她嘀咕着往外走,临出门前警告地瞪了梁晓萌一眼:“老实待着!”
屋里只剩下梁晓萌和李宏毅。
李宏毅把篮子放在炕上,依旧蹲回门口的位置。
梁晓萌注意到他今天换了一双相对干净的布鞋,鞋帮上还沾着新鲜的泥点。
他起得很早?去做了什么?
“你们...到底想怎么样?”梁晓萌试探着问。
李宏毅低着头,用一根草茎在地上划拉着什么,不回答。
“放我走吧,我爸妈会急疯的...”梁晓萌的声音带上了哭腔。
李宏毅划拉的动作停住了,但依旧沉默。
远处传来喧闹声,像是很多人在往一个方向去。
李宏毅突然站起身,走到窗边往外看。
他的背影绷得很紧,像是在担心什么。
“今天村里有祭祀,你...不要出声。”他突然低声说了一句。
这是他对她说的最长的一句话。
梁晓萌愣住了,这话听起来不像是威胁,反而像是...提醒?
没等她细想,王玮急匆匆地回来了,脸色不太好看。
“郭神婆说这丫头邪气重,要来做场法事。”她对李宏毅说,眼神阴沉地看着梁晓萌。
李宏毅的眉头几不可查地皱了一下:“妈,没必要吧?”
“怎么没必要?买回来三天了,连个笑模样都没有,不是中邪是什么?”
王玮尖声说:“万一怀不上娃,这钱不就打水漂了?”
怀娃...钱...梁晓萌的心沉到谷底。
她果然是一件商品,一件用来传宗接代的商品。
李宏毅没再反驳,只是沉默地走了出去。
梁晓萌看着他的背影,心里乱成一团。
这个买她的男人,似乎和那些村民不太一样。
但他为什么不放她走?他到底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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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郭神婆来的时候,带了一股浓烈的香火和草药味。
她是个干瘦的老太太,满脸褶皱,眼神浑浊却锐利。
身上挂满了各种符咒和铃铛,走起路来叮当作响。
王玮恭敬地跟在她身后,手里捧着香烛和纸钱。
“就是这丫头?”郭神婆眯着眼打量梁晓萌,像在评估牲口。
梁晓萌警惕地后退,脚链发出刺耳的声响。
“仙姑您看,买回来几天了,不吃不喝不说话,怕是冲撞了什么。”
王玮赔着笑脸,与之前判若两人。
郭神婆绕着梁晓萌走了一圈,口中念念有词。
突然,她抓起一把香灰,朝梁晓萌脸上撒来。
梁晓萌猝不及防,被呛得连连咳嗽,眼睛火辣辣地疼。
“你们干什么!”她愤怒地喊道,用手拍打着身上的香灰。
“邪祟附体,必须驱除!”郭神婆厉声道,又从怀里掏出一张黄符。
王玮上前想要按住梁晓萌:“别动,让仙姑给你驱邪!”
“滚开!”梁晓萌拼命挣扎,指甲划破了王玮的手背。
王玮吃痛,一巴掌扇在梁晓萌脸上:“贱货!还敢反抗!”
梁晓萌被打得耳膜嗡嗡作响,脸颊火辣辣地疼。
混乱中,她瞥见李宏毅站在门口,双手紧握成拳,指节发白。
他的眼神不再是麻木,而是充满了压抑的愤怒和痛苦。
但他没有上前阻止,只是死死地盯着地面。
“按住她!”郭神婆命令道,和王玮一起将梁晓萌压倒在炕上。
冰凉的符纸贴在额头,刺鼻的朱砂味让她作呕。
梁晓萌绝望地挣扎着,泪水模糊了视线。
这时,李宏毅突然大声咳嗽起来,咳得撕心裂肺。
“宏毅你怎么了?”王玮的注意力被吸引过去。
郭神婆也停下动作,不满地看向门口。
李宏毅扶着门框,脸色苍白:“妈,我胸口闷…”
“哎呀你这孩子,老毛病又犯了?”王玮急忙放开梁晓萌,去扶儿子。
趁着这个空当,李宏毅飞快地看了梁晓萌一眼,眼神复杂。
是巧合吗?梁晓萌不确定。
但那一刻,她清楚地看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愧疚。
郭神婆悻悻地收拾东西:“今天先到这里,改日再来。”
她们离开后,屋里恢复了寂静。
梁晓萌瘫在炕上,额上的符纸滑落,浑身都在颤抖。
门外的蹲守声依旧,但今晚,那声音似乎多了些什么。
是叹息吗?还是别的?她分不清。
夜更深了,山风呼啸着穿过窗缝,像无数冤魂在哭泣。
梁晓萌蜷缩在冰冷的炕上,第一次意识到:在这个地狱般的地方,那个买她的男人,可能是唯一复杂的存在。
他既是看守者,又似乎潜藏着某种善意。
这种矛盾让她困惑,也让她在绝望中看到一丝微光。
04
第七天的深夜,梁晓萌决定逃跑。
几天来,她悄悄弄松了窗户上的一根木条。
虽然脚上还有铁链,但她发现链子另一端钉在墙里的钉子有些松动。
她利用送饭时藏起的一小块铁皮,不停地磨着那根钉子。
今夜月光很暗,山里起了雾,正是逃跑的好时机。
李宏毅照例蹲在门外,但今晚他的呼吸声比平时沉重。
梁晓萌屏住呼吸,用尽全身力气摇晃那根钉子。
汗水浸湿了她的衣服,手掌磨出了血泡。
终于,钉子松动了!她小心翼翼地把铁链从墙上取下来。
虽然脚上还拖着沉重的链子,但至少可以移动了。
她撬开那根松动的窗条,瘦小的身体勉强钻了出去。
夜雾浓重,几步之外就看不清东西。
梁晓萌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后山跑,铁链拖在地上哗啦作响。
她记得来时路,村口有条山路通往山外。
只要找到那条路,就有希望!
冰冷的山风刮在脸上,像刀子一样。
她不敢停歇,拼命往前跑,肺部火辣辣地疼。
突然,脚下被什么绊了一下,她重重摔倒在地。
还没等她爬起来,四周突然亮起无数火把。
“在这儿!抓住她!”粗犷的男声在雾中响起。
梁晓萌的心跳几乎停止。
村民们举着火把围了上来,个个面色凶狠。
为首的是村长董万财,一个留着山羊胡的干瘦老头。
“想跑?”他冷笑着,“进了我们村,就别想出去!”
王玮从人群中冲出来,一巴掌扇在梁晓萌脸上:“贱人!枉费我家花那么多钱!”
火辣辣的疼痛让梁晓萌眼前发黑。
她被粗暴地拖起来,往村里拽。
绝望像潮水般淹没了她。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拨开人群走了过来。
是李宏毅。
他穿着单衣,像是匆忙赶来的,头发被雾气打湿。
“宏毅你看!这贱货想跑!”王玮尖声叫道。
李宏毅的目光落在梁晓萌红肿的脸上,眼神暗了暗。
“跟我回去。”他对梁晓萌说,声音低沉。
“不!我不回去!”梁晓萌挣扎着,“你们这是犯法的!”
村民们发出哄笑声,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董万财捋着山羊胡:“在这里,我就是法。”
李宏毅不再多说,一把抱起挣扎的梁晓萌,往家走。
他的手臂像铁钳一样牢固,但动作却不粗暴。
身后传来王玮的骂声和村民的议论。
“宏毅这孩子就是太老实…”
“买来的媳妇不打不骂怎么行?”
回到那间土屋,李宏毅把梁晓萌放在炕上。
他检查了一下她脚上的链子,发现墙上的钉子被拔掉了。
“下次...别跑了。”他低声说,重新找地方固定铁链。
梁晓萌注意到,他这次没有把链子钉死在墙上,而是绕在了床腿上。
这样她至少可以在屋里小范围活动。
是故意的吗?她不敢确定。
李宏毅做完这些,又回到了门口的老位置蹲下。
黑暗中,他的背影显得格外孤独。
梁晓萌抚摸着脸颊的疼痛,心里五味杂陈。
这次逃跑虽然失败了,但她验证了一件事:李宏毅对她,确实有着不同寻常的复杂态度。
这到底是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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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第八天,梁晓萌在角落里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
她逃跑时穿的那件土布外套,被树枝刮破了一个大口子。
当时王玮骂骂咧咧地把衣服扔在角落,说等她学会听话再给新衣服。
但今天早上,那件破外套不见了。
中午李宏毅送饭时,她注意到他手指上有个新鲜的针眼。
一个大胆的猜测浮现在脑海。
晚上,王玮送来晚饭时,梁晓萌故意把水洒在身上。
“真是废物!”王玮骂着,不情愿地去拿换洗衣服。
她扔过来的,正是那件破外套,但破口处被人细心地缝好了。
针脚歪歪扭扭,但很结实,用的是同色的线。
梁晓萌的心跳加快了。
是李宏毅缝的?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更让她惊讶的是,在换衣服时,她在枕头下摸到一个小纸包。
打开一看,是几块饼干和一小瓶干净的水。
纸包上没有任何字迹,但她直觉这是李宏毅放的。
他是在帮她?可他是买她的人啊!
这种矛盾让梁晓萌更加困惑。
傍晚时分,李宏毅进来收碗筷时,梁晓萌鼓起勇气试探。
“谢谢...你的饼干。”她轻声说。
李宏毅的动作顿住了,抬头看了她一眼,眼神复杂。
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快速收拾好东西就要离开。
“为什么?”梁晓萌追问,“你为什么要帮我?”
李宏毅在门口停住脚步,背影僵硬。
过了很久,久到梁晓萌以为他不会回答了。
他才低声说:“别问...活着。”
这两个字像重锤敲在梁晓萌心上。
活着?在这个地方,活着本身就是一种奢望吗?
夜深了,梁晓萌睡不着。
她听着门外规律的呼吸声,第一次不那么害怕了。
月光从窗棂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她轻轻挪到门边,透过门缝往外看。
李宏毅蹲坐在门槛上,仰头看着天上的月亮。
月光照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那双总是低垂的眼睛里,盛满了悲伤。
他在想什么?他的过去是怎样的?
为什么一个买媳妇的人,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梁晓萌悄悄退回炕上,心里乱糟糟的。
这个山村,这个买她的男人,都藏着太多秘密。
而她,一个被困在这里的外人,能揭开这些秘密吗?
更重要的是,揭开秘密后,她还能活着离开吗?
06
第九天下午,村长董万财来了。
他穿着中山装,拄着拐杖,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
王玮殷勤地给他端茶倒水,脸上堆着谄媚的笑。
“宏毅媳妇来了也有些日子了,该办正事了。”董万财慢悠悠地说。
梁晓萌在里屋听见,心猛地一沉。
王玮连连点头:“是是是,正准备着呐。”
“抓紧时间,村里等着喝喜酒呢。”董万财意有所指,“别忘了规矩。”
“忘不了,忘不了。”王玮赔着笑送走村长。
关上门,她的脸立刻拉了下来。
晚上,梁晓萌听见外屋传来激烈的争吵声。
她悄悄把耳朵贴在门板上。
“...不能再拖了!村长今天都来催了!”王玮的声音尖利。
“妈,她身子还虚...”李宏毅的声音低沉。
“虚什么虚?买回来是当祖宗供着的?”
王玮骂道:“八千块啊!那是你爹的抚恤金!”
“我知道...”李宏毅的声音带着痛苦。
“知道就赶紧把事办了!早点怀上娃,我也好跟你爹交代!”
“可是...”
“可是什么?你别告诉我你看上这城里丫头了?”
王玮的声音陡然拔高:“我告诉你,不行!她就是个生娃的工具!”
梁晓萌的心跳如擂鼓。
八千块...抚恤金...工具...
这些字眼像针一样扎进她的心里。
“工具”这个词,李宏毅之前也说过。
现在想来,那不是在侮辱她,而是在提醒她真实的处境?
外屋的争吵还在继续。
“...村长说了,要是这胎不是儿子,就按老规矩办!”
王玮的话让梁晓萌浑身发冷。
老规矩?什么老规矩?
“我不会让那种事发生的。”李宏毅的声音突然变得坚定。
“你说什么?”王玮似乎很惊讶。
“我说,我不会让晓萌遭遇那种事。”李宏毅重复道。
他叫她“晓萌”?他怎么会知道她的名字?
梁晓萌记得,自己被卖到这里后,从没说过自己的全名。
恐惧和疑惑交织在一起,让她手脚冰凉。
争吵声渐渐平息,王玮气冲冲地摔门而出。
李宏毅独自在外屋坐了很久。
梁晓萌听见他沉重的叹息声,还有压抑的啜泣。
这个买她的男人,在为什么而哭?
为她的处境?还是为别的什么?
这一夜,门外的蹲守声格外沉重。
梁晓萌知道,有些事情正在发生变化。
而那个变化,可能会决定她的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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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
第十天清晨,李宏毅送饭时神色异常。
他的眼底有着浓重的黑眼圈,像是整夜未眠。
放下饭碗时,他飞快地塞给梁晓萌一个小纸团。
然后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迅速退到门口。
梁晓萌的心怦怦直跳,等确定王玮不在附近,才悄悄展开纸团。
上面用炭笔画着简陋的地图,标注着后山一条隐秘的小路。
还有一个时间:子时。
是今晚!他要帮她逃跑?
为什么是今天?发生了什么?
一整天,梁晓萌都坐立不安。
王玮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进出时总是用怀疑的眼神打量她。
傍晚,李宏毅趁王玮去村长家送东西的空当,快步走进屋里。
“听着,”他压低声音,语速很快,“今晚子时,按地图走。”
“为什么帮我?”梁晓萌紧紧盯着他的眼睛。
李宏毅的眼神闪烁了一下:“没时间解释...记住,无论听到什么,别回头。”
“那个老规矩...是什么?”梁晓萌追问。
李宏毅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沙哑:“生不出儿子的女人...会被献给山神。”
梁晓萌倒吸一口冷气:“献给山神?”
“就是...被活埋在后山。”李宏毅的声音带着压抑的痛苦。
“你...你怎么知道?”梁晓萌颤抖着问。
李宏毅的眼神变得空洞,仿佛透过她在看别的什么。
“十年前...有个姑娘...”他喃喃道,突然警醒地住口。
门外传来王玮的脚步声。
李宏毅立刻恢复沉默,快步走出屋子。
梁晓萌呆坐在炕上,浑身发冷。
活埋...献给山神...
这个山村比她想象的还要可怕。
而李宏毅口中的“十年前有个姑娘”是谁?
为什么他说起这件事时那么痛苦?
一个个疑问在脑海中盘旋。
但此刻,逃生的希望近在眼前。
她必须抓住这个机会!
08
夜幕降临,梁晓萌紧张地等待着。
子时是晚上十一点到一点,她必须保持清醒。
门外,李宏毅的蹲守声比往常更加焦躁。
他不时咳嗽,起身走动,又很快坐回去。
像是在为什么事情做着艰难的决定。
深夜,梁晓萌假装睡着,耳朵却竖着捕捉每一个声响。
快到子时的时候,门缝下突然塞进来一个小布包。
她悄悄捡起来,里面是几张皱巴巴的钞票和一些干粮。
还有那张画着路线图的小纸片。
所以李宏毅是认真的,他真的要放她走?
为什么?他花了那么多钱买她,为什么现在要放她走?
梁晓萌想起他白天的欲言又止,想起那个“十年前的姑娘”。
一个可怕的猜想浮现在脑海:李宏毅可能不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
也许...他曾经眼睁睁看着另一个女孩遭遇不幸?
这个想法让她不寒而栗。
子时到了,外面传来猫头鹰的叫声,像是某种信号。
梁晓萌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她轻轻挪到门边,发现门锁已经打开了。
是李宏毅做的?他什么时候打开的?
她深吸一口气,推开门。
李宏毅就站在门外,月光照在他苍白的脸上。
他的眼神复杂,有愧疚,有决绝,还有一丝...解脱?
“走。”他只说了一个字,声音嘶哑。
梁晓萌犹豫了一下:“你...不跟我一起走吗?”
李宏毅苦笑了一下,摇头:“我还有事要做。”
什么事?梁晓萌想问,但时间紧迫。
她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转身融入夜色。
按照地图的指示,她往后山的小路跑去。
身后突然传来李宏毅的大喊:“站住!有人跑了!”
紧接着是嘈杂的人声和狗吠。
梁晓萌明白了,他是在故意引开追兵。
她的眼眶湿润了,但不敢回头,只能拼命往前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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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
梁晓萌在山路上狂奔,肺部像要炸开一样疼。
身后的喧闹声越来越远,李宏毅的呼喊声渐渐听不见了。
她不敢停歇,借着月光辨认着地图上的标记。
这条路确实隐蔽,几乎被杂草覆盖,但依稀可见人走过的痕迹。
是谁走过的?是李宏毅提前探的路吗?
跑到半山腰时,她突然听到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不是村民的方向,而是从另一条小路追来的。
一个黑影快速逼近,是李宏毅!
他跑得气喘吁吁,脸上有血迹,衣服也被撕破了。
“给你!”他塞给梁晓萌一个破旧的书包,“快走!去报警!”
梁晓萌愣住了:“这是什么?”
“路费和证据...”李宏毅急促地说,“一定要交给警察!”
远处传来村民的呼喊声和狗吠,越来越近。
“你快走!”李宏毅推了她一把,眼神决绝,“别回头!”
说完,他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跑去,故意弄出很大的声响。
“在那边!追!”村民们被引开了。
梁晓萌紧紧抱着书包,眼泪终于落了下来。
她明白了,李宏毅是在用自己当诱饵,为她争取时间。
为什么?他为什么要为她做到这个地步?
但现在不是思考的时候,她必须逃出去,必须报警!
她擦干眼泪,继续沿着山路奔跑。
书包很沉,里面似乎除了钱还有别的东西。
但她不敢停下来查看,只能拼命地跑,跑向自由。
10
天快亮时,梁晓萌终于看到了公路。
她拦下了一辆早班的农用车,好心的司机把她送到了镇上的派出所。
当她把那个破旧的书包交给警察时,整个人虚脱般地瘫倒在地。
书包里除了三千块钱,还有一个泛黄的日记本和一些照片。
日记本是李宏毅的,记录了这个山村可怕的秘密。
十年前,确实有一个叫小芳的姑娘被卖到村里。
因为生不出儿子,被村长和神婆以“献祭山神”的名义活埋了。
李宏毅当时只有十八岁,亲眼目睹了这一切,却无力阻止。
从那时起,他就开始收集证据,等待有一天能为小芳讨回公道。
而买下梁晓萌,是为了不让她落入其他村民手中遭遇同样的命运。
他原本计划找个合适的机会帮她逃走,但村长的催促让他不得不提前行动。
警察立即出动,解救行动很顺利,村民们都措手不及。
梁晓萌作为重要证人,被保护起来。
在做笔录时,她终于问出了那个问题:“李宏毅...会怎么样?”
老警察叹了口气:“他涉嫌买卖人口,要承担法律责任。”
“但他救了我!他是在收集证据!”梁晓萌急切地说。
“法律会综合考虑的。”警察说,“更重要的是,他提供的证据”
“可以帮助我们破获一个长期拐卖妇女的犯罪团伙。”
一个月后,梁晓萌回到了城市,但那段经历永远刻在了心里。
她时常想起那个蹲在门口的身影,那个沉默寡言的男人。
他既是加害者,也是受害者,更是拯救者。
这种复杂性让她久久无法释怀。
有一天,她收到一封来自监狱的信。
信很短,只有寥寥数语:“晓萌,对不起,也谢谢你。我终于可以安心睡觉了。”
落款是:李宏毅。
梁晓萌握着那封信,在城市的霓虹下泪流满面。
那个山村的故事结束了,但关于救赎与原谅的思考,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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