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克还是无人机？德国国防巨头就如何重建军队展开激烈争论

德国3770亿欧元国防预算中的大部分将投入坦克与装甲车等传统作战领域——罗尼·哈特曼

德国两大军工巨头间的理念碰撞或将决定欧洲未来战争形态。

红色角落站着莱茵金属公司首席执行官阿明·帕珀格。这家坦克与火炮制造商的前身可追溯至188年成立的常规武器公司。帕珀格在北约战争规划中具有举足轻重的地位，甚至曾遭遇俄罗斯暗杀企图。

蓝色角落伫立着未来主义军工企业赫尔辛格的联合创始人冈伯特·舍夫。这家2021年由舍夫与前电子游戏开发者托尔斯滕·赖尔共同创立的企业，专攻人工智能武器与无人机系统，正成为德国快速扩张的国防工业新锐。

随着德国政府拟定了耗资3770亿欧元的军备重整计划，本周这两家公司就资金分配方案在业界掀起公开争论。

这笔巨额军费得以实现，得益于德国新任总理弗里德里希·默茨今年取消国防项目借贷上限的决策，这也是他打造“欧洲最强常规军队”目标的重要组成。

冈伯特·舍夫质疑德国是否应增加无人机领域投入——迈克尔·齐泽克

但对舍夫而言，德国将大部分资金投入传统作战领域（如与莱茵金属签订的坦克合同）实属重大失策。

“我们必须反思既定的优先顺序是否正确，”舍夫本周表示，并抱怨德国重整军备战略中坦克与无人机的资金比例“仍维持在99：1”。

他认为默茨的决策未能反映2025年的战争现实。在乌克兰战场上，最激烈的对抗往往发生在空中无人机之间而非地面坦克部队，在持续近四年的战争初期，已有成百上千辆俄罗斯坦克被摧毁。

舍夫的言论标志着德国国防工业新兴激进派系的首次公开干预，这些企业正与传统军工集团激烈争夺利润丰厚的合同。

然而对于莱茵金属的帕珀格而言，这类主张纯属“无稽之谈”。据媒体近日披露，因惯于吞食德国所有顶级军火合同，帕珀格在国防界被称为“北海巨妖”。

阿明·帕珀格驳斥“未来战争仅靠无人机决胜”之说——克里斯蒂安·博奇

在接受采访时，他表示：“当下的战争确实仍在依靠坦克和导弹进行。”

针对无人机企业主张应获得更大预算份额的言论，他毫不掩饰地批评道：“当前出现大量论调，声称未来战争将仅由无人机主导。这纯属无稽之谈。”

对德国重整军备计划部分数据的分析表明，像谢尔夫先生这样的无人机企业负责人感到被忽视或许不无道理。

一份被泄露给美国新闻网站Politico的德国3770亿欧元支出计划纲要显示，绝大部分资金将用于坦克和步兵战车等传统装备。

其中包括莱茵金属公司687辆“美洲豹”装甲车和561套“天空猎手30”防空系统的订单，预计耗资880亿欧元——成为默茨军费预算中最大份额。

德国军工另一巨头迪尔防务公司预计将获得173亿欧元资金，用于生产数百套“虹膜-T”防空导弹系统。

泄露文件还暗示，德国政府冷落了黑尔辛公司，转而青睐以色列航空工业公司——后者已获得其“苍鹭”无人机的大量弹药订单。

德国已组建快速反应反无人机部队，以应对俄罗斯无人机飞越欧洲机场的行为，比如近期在丹麦和挪威发生的入侵事件。该部队最近被派往比利时支援驻军，这或许意味着柏林对此类项目的需求正在上升。

无论是盘旋在乌克兰城市上空，还是坠毁在战壕中惊惶失措的俄罗斯新兵身旁，无人机的身影与轰鸣已成为普京这场战争的标志性特征。

包括英国在内的几乎所有北约盟国都在密切关注无人机在乌克兰战争中的崛起，并计划扩充自身无人机编队。

英国国防大臣阿尔·卡恩斯本周表示，英国尚未从乌克兰战争中汲取足够“教训”，一项价值40亿英镑的无人机战争专项拨款计划将着力解决这一问题。

但德国国防部高层人士指出，虽然无人机无疑将在未来战争中发挥作用，但其重要性有时被夸大了。

将北约当前战力与2022年俄乌开战时的乌克兰进行对比时，一位消息人士表示：“我们预期的战争形态与乌克兰战场截然不同……由于我们具备更强的抵御侵略能力，作战方式也将大相径庭。”

他们补充道：“我们拥有极其先进的战列舰和战斗机，以及训练有素的飞行员，这些都与乌克兰遭俄罗斯进攻时的状况不可同日而语。”

他们还表示，在应对无人机袭击方面“我们正向乌克兰朋友学习很多经验”——这是俄罗斯及其关键盟友伊朗偏爱的战术。这番言论或许为德国未来增加无人机投资开启了大门。

一位德国国防工业消息人士称，德国的行动实在过于迟缓，且过分拘泥于过时的武器采购观念。

“三大要素对我们的防御至关重要：速度、成本效益与规模，”该人士表示，“关于无人机与坦克非此即彼的争论是短视的：现有装备群必须现代化，并在所有领域辅以无人化、自主化及人工智能增强系统。”

欧洲对外关系委员会德国安全专家乌尔丽克·弗兰克指出，德国军队数十年来始终面临装备严重短缺问题，如今才刚刚开始扭转局面。

“在‘时代转折点’之前，拥有军事手段或在谈判桌上占有一席之地的观念，并未真正融入德国思维模式，”她本周在接受“战线”播客采访时表示。

她所指的“时代转折”，是前总理奥拉夫·朔尔茨为回应俄罗斯入侵乌克兰发表的演说，其中宣布德国终于承认莫斯科构成重大威胁。

朔尔茨在那场讲话中力图扭转德国数十年来的军备投入不足状况，以及其在安全事务中惯常采取的消极态度。

如今接过这一重任的是在今年二月联邦选举中获胜的梅尔茨。

弗兰克表示：“我们正处于军备更新周期中，正在获取本应具备的基础装备——正如朔尔茨所言‘能飞的战机、能潜的潜艇’，一支常备军队自我防卫的基本要素。”

“若欧洲想要实现自我防卫，就离不开德国。”

换言之，德国军队连基础装备都捉襟见肘；对于这个曾在北约演习中用扫帚代替机枪而声名狼藉的国家而言，高科技无人机订单或许为时过早。

相比之下，美国周五宣布计划在未来两三年内采购至少百万架无人机，此后每年可能采购五十万至数百万架无人机。

这对黑尔辛公司和舍尔夫先生而言并非吉兆。但鉴于无人机仍在乌克兰战场发挥着关键作用，或许有朝一日他能在与坦克行业重量级对手的较量中打出制胜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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