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的争吵声比夏日的蝉鸣还要刺耳。我抱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小宝,站在门口不知所措。婆婆靠在灶台边,一手扶腰,脸上写满了委屈。
"我就是腰疼得厉害,抱不动孩子,他非要我抱,我没办法才让他坐地上的,谁知道他就哭成这样!"婆婆声音颤抖,眼睛瞪着我,好像这一切都怪我上街买菜去了。
"妈,您腰疼就别带孩子啊!您这样一会儿能带一会儿不能带,孩子都被您弄懵了。"我忍不住抱怨,这已经是这周第三次类似的事情了。
"哼,我这不是看你忙吗?你倒好,现在怪起我来了!"婆婆撂下围裙,一瘸一拐地走向她的房间,"我做饭腰疼,带孩子腰疼,我干脆什么都不做了,你自己忙去吧!"
看着婆婆甩上房门,我抱着孩子站在原地,内心像打翻了五味瓶。结婚三年,我和这位从不觉得自己有错的婆婆之间,似乎隔着一道永远跨不过去的鸿沟。
那天晚上,丈夫李强下班回来,我把事情告诉了他。没想到,他却皱着眉头说:"我妈年纪大了,你就不能多担待点吗?她腰疼是老毛病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知道她腰疼,但奇怪的是,每次我在家她就特别疼,我一出门她就能和小区大妈跳广场舞,这腰疼也太会挑时候了吧?"我忍不住讽刺道。
李强脸一沉:"你这话什么意思?怀疑我妈装病?"
窗外的雨淅淅沥沥地下着,屋内的气氛却比雨天更加阴冷。我抱紧了熟睡的小宝,突然想起了远在乡下的父母,鼻子一酸。
第二天一早,婆婆的腰疼又神奇地好了。她在厨房里忙活着,准备丰盛的早餐。李强满脸笑容地夸赞着妈妈的厨艺,看都不看我一眼。我低头扒拉着碗里的粥,心如死灰。
"儿媳妇,你多吃点,看你瘦的。"婆婆热情地往我碗里夹菜,脸上堆满了慈爱的笑容。我勉强笑了笑,心想:这戏演得可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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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我婆婆邀请了几位街坊邻居来家里打麻将。茶几上摆满了水果点心,婆婆忙前忙后,腰疼的毛病仿佛从未存在过。
"哎呀,你家婆婆可真好,这么疼你!"邻居王阿姨拉着我的手感叹道。
我苦笑不得:"是啊,她人挺好的。"
可就在客人们走后不到半小时,婆婆就开始喊腰疼,让我去洗碗收拾残局。我咬着牙应下,心里的委屈却越积越多。
更让我崩溃的是,每当我要出门工作或者办事,婆婆就会以各种理由推脱带孩子。要么是腰疼得厉害,要么是头晕得站不稳。可当李强需要她帮忙时,这些症状就会奇迹般消失。
一次,我不得不临时加班,打电话回家请婆婆照看小宝几个小时。
"哎呀,我今天腰疼得厉害,怕是抱不动孩子啊。"电话那头,婆婆的声音虚弱得像风中的残烛。
"妈,就几个小时,您就看着他玩就行,不用一直抱着。"我尽量耐心解释。
"那也不行啊,万一孩子要抱呢?我这腰啊..."婆婆的声音拖得老长。
最后,我只能请假回家,却发现婆婆正在院子里悠闲地浇花,动作灵活得像个年轻姑娘。
看到我突然出现,婆婆愣了一下,随即弯下腰,扶着后腰皱起眉头:"哎哟,这腰又疼起来了..."
我站在原地,感觉一股热血直冲脑门。这一刻,我忽然明白了什么。
晚上,我把心里的想法告诉了李强:"我想带小宝回娘家住一段时间。"
"为什么?"李强放下手机,皱起眉头。
"我妈身体不好,想见见孙子。"我没有提婆婆的事,知道说了也是徒增争吵。
李强勉强同意了,但警告我不能走太久。第二天,我收拾行李,带着小宝坐上了回乡下老家的长途汽车。
回到父母家,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妈妈虽然也六十多岁了,身体也有这样那样的小毛病,但从来不把它们当作逃避责任的借口。她疼爱小宝,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帮我分担育儿的压力。爸爸更是乐呵呵地把小宝当宝贝,时不时教他认识庭院里的花草树木。
在老家的日子平静而温馨。我每天给李强发小宝的照片和视频,他偶尔会回复几句,大多数时候只是简单的"嗯"或"好"。我能感觉到他的不满,但我需要这段时间来整理自己的思绪。
三个月后,李强打来电话,语气不同往常:"你什么时候回来?我妈...她变了很多。"
"变了?"我有些困惑。
"是啊,自从你们走后,她好像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家务活全包了,连我劝她休息都不听。最奇怪的是,她的腰疼好像真的好了..."李强的语气中透着惊讶。
我没有立即回应,心里却明白发生了什么。没有了可以依赖的儿媳妇,婆婆不得不面对现实:要么自己动手,要么让儿子失望。
又过了三个月,我终于决定带着小宝回去。一进家门,我惊讶地发现家里焕然一新,干净整洁。婆婆站在门口,脸上的笑容有些拘谨。
"回来了啊,孩子长高了。"她轻声说,目光中少了往日的咄咄逼人。
晚饭是婆婆亲自做的,菜色丰富,都是我爱吃的。饭桌上,她主动提起:"这半年,家里就我和强子两人,我才知道照顾家有多不容易。你带着孩子,还要工作,确实辛苦..."
我抬头看她,发现她眼圈有些发红。
那晚,李强悄悄告诉我:"妈这半年变了很多,腰疼的毛病真的好了,她说可能是心病。"
我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有些改变,不需要言语,只需要时间和距离。有时候,回娘家不仅是为了疗愈自己的心,也是给对方一个反思的机会。
现在,我和婆婆之间的关系虽然算不上亲密无间,但至少相互理解了许多。她不再动不动就腰疼,我也学会了更多的包容。
也许,这就是婆媳关系的奇妙之处——需要经历风雨,才能看见彩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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