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6年冬,南京的一间老旧病房里,一位解放战争时期的老特工病逝。
临终前,他望向守在床边的女儿,叮嘱道:“千万不要公开曾和我联络的同志。”
说完这句话,他安静地闭上了眼睛,这位老人是谁?是什么让他在临终前还如此牵肠挂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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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笔从戎
老人名叫沈世猷,二十岁那年,他考入北师大,希望自己有朝一日可以报效祖国。
但卢沟桥畔的枪响让他这个读书人突然陷入了深思,他意识到所谓书生意气,在枪炮前是如此苍白无力。
第二天清晨,他写下一封信寄给家中父母:“国难当前,读书无用,孩愿投军卫国。”
随即,他跟随南迁队伍离开北平,行至河南开封时,毅然报名中央陆军军官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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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秋天,他穿上军装,正式成为一名军校学员,前往桂林受训。
1938年,沈世猷训练期满,被分配至中央军85军,担任特务连连长。
他随部队转战大别山,参与多次对日作战,在一次次生死考验中迅速成长。
战场上的他沉稳果敢,手下士兵都愿意跟着他冲锋陷阵,也正是在战火中,他第一次与闻名已久的新四军正面接触。
在大沙河的一次激战中,85军前锋部队被日军包围,弹尽粮绝,伤亡惨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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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急关头,是彭雪枫将军率领的新四军从侧翼出击,为他们打开了一条生路。
新四军的战士穿着打补丁的军装,手持简陋的枪械,却悍不畏死,作风严明,这一幕深深震撼了沈世猷。
从那以后,他对共产党的认知发生了微妙变化,在一次战后短暂休整中,他特意留意与新四军接触的机会。
他发现这些“共军”不仅战场英勇,私下生活中也极为简朴,不赌不贪,极富纪律,这与他日益熟悉的国民党部队高层形成了鲜明对比。
抗战胜利后,沈世猷被调至南京,任职于国民党国防部一厅,但是他发现南京政府政权腐败、奢靡成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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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望之时,他与几位黄埔军校同学重聚,这些昔日的“嫡系”,如今在不同岗位上有的也已开始动摇信念。
其中一位叫沈济世的同学,私下找他交谈:“你还记得新四军吗?你记得当年那场突围吗?你有没有想过,真正值得追随的,究竟是谁?”
经过数次秘密接触,沈世猷逐渐被中共地下党吸纳,成为南京情报系统的一员。
从那一刻起,他不再是国民党的“中校参谋”,而是潜伏在敌人心脏的“暗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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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妻联手
1946年,南京城仍沉浸在“抗战胜利”的余温中。
沈世猷已是国防部一厅的中校参谋,名义上负责军事情报梳理和战略意见汇总,实际上却是共产党地下组织安插在国民党高层核心区域的关键眼线。
长期的潜伏生活逼得他小心翼翼,行事如履薄冰,每一封信件、每一次会面,都必须经过层层伪装与掩护。
就在这个节骨眼上,他认识了自己未来的妻子丁明俊,两人的相识并不浪漫,反而是在一次秘密传讯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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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明俊以“接头人”的身份临时顶替身份未明的联系人,与沈世猷在书店的“第四排架上,拿第三本书”为暗号接头,才有了第一次面对面的交谈。
后来几次接触,两人逐渐熟识,沈世猷不曾谈情说爱,他的生活中充满密码、线人、警觉与夜行,但丁明俊却像一道微光,柔和地照进他始终紧绷的世界。
婚后,他们租住在南京郊区一栋两层老屋中,不久,南京地下党交通站被特务盯上,核心成员相继撤离,联络点陷入瘫痪。
沈世猷与上级沟通后,决定将家中婚房改造成新的临时交通枢纽,一旦暴露,整个家庭将陷入灭顶之灾。
丁明俊没有丝毫迟疑,她亲手将卧室地板拆开,重新铺设暗格;将储物柜改造成藏信箱;将窗台花盆底部凿空,成为应急资料藏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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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她以“沈太太”身份出入各类夫人茶会,参加“军属联谊”,与各级军官家属打交道,听风是雨、收集碎片情报。
晚上,她则配合沈世猷整理代号、翻译情报、誊写暗号,他们夫妻间的默契,几乎到了心照不宣的地步,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能判断接头是否安全、来人是否可信。
一次,有位潜伏同志被军统追捕,急需藏身,沈世猷尚在军部开会,丁明俊只看了一眼来人衣领处的“暗扣缺失”,便立即将其领入家中,用洗衣房临时改装的密室藏了整整两天。
其间警察上门盘查,她稳稳挡在门口,说丈夫外出未归,家中无人,事后,那名同志感叹:“若非沈太太沉稳,我命恐不保。”
这对伉俪,就这样在刀尖上跳舞,用一个小小家庭撑起了整座城市最危险的信息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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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取密图
1949年春,江南春寒料峭,南京城却早已风声鹤唳,笼罩在即将易主的压抑之中。
沈世猷此时的身份依旧是国防部一厅中校参谋,彼时,解放军正在沿长江布阵,他们急需江防图,所以这个危险至极的任务也就交到了他手上。
布防图被存放在国防部特机科,受专人管理,并与总参谋部互设两道加密备案,除特定军官经批准方可查阅,其保密等级远超普通军事情报。
沈世猷没告诉丁明俊具体内容,只说了一句:“今晚,要干件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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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沈世猷的老同学、现任情报处副主任胡健约他一同赴酒宴。
他装作推辞不掉的样子,一边寒暄,一边将胡健的办公室钥匙偷偷复制,随即借口回家“更衣”,半途中拐入军政大楼西楼,直奔目标。
他脚步极轻,推门而入,他立刻戴上棉布手套,熟练地从资料柜中抽出密图。
那是一张长达三米、折叠成册的江防布防总图,每一处火力点、每一段铁丝网都标注得清清楚楚,连水下障碍物的形状与编号都一一记录在案。
他屏住呼吸,将图纸收进特制的双层公文包,悄无声息地退出办公室,恢复一副从容赴宴的样子,回头还和门口的卫兵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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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中,他轻轻一推门,丁明俊便迎上来:“成功了吗?”
他点头,两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进入卧室,将台灯开到最暗,摊开图纸,开始誊写复制。
直到天色微亮,他们才将原图包回原状,擦去指纹,重新折叠封装,沈世猷没敢休息,带着图纸原件照旧回到军部,借胡健未至之机悄悄将图纸放回原位。
情报复制本已完成,下一步便是“送出”,但此时的南京如同铁桶一般密不透风。
就在所有人焦头烂额、提议“暂时封存”时,丁明俊却平静地说:“让我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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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傍晚,丁明俊换上那件穿了四年的藏青旗袍,怀中紧抱尚未满周岁的女儿,背后搭着一条灰白披肩,一副普通军官家属来探亲的模样。
图纸就藏在襁褓底下,层层布料掩盖,针脚处还特意缝入薄纸做缓冲,防止外形突兀。
她一路微笑,一路颤抖,但最终,她顺利将情报送达接应点。
次日清晨,那份绘制工整的江防布防图,已随接头人搭上前往芜湖的运输船,在几经转折后,成功送达渡江总前委。
一个星期后,解放军大军渡江,仅用两日便突破防线,攻克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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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死守密
1949年5月,南京解放,沈世猷选择沉默地退出曾经运筹帷幄的情报系统,回归一所地方高校,从事后勤管理工作,既无军衔,也无显赫头衔。
丁明俊也辞去原本可继续发展的组织职务,成为一名普通妇女联合会干事。
他们搬离了曾经那个藏过无数情报的老屋,住进了单位分配的筒子楼,与数十户工人、干部为邻。
他们把过去所有的危险与荣光都悄然隐藏,家中墙上没有一张军功照,也没有一枚勋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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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上世纪八十年代末,地方党史办来访,欲采写地方隐蔽战线工作者事迹,他们才发现原来“老沈”竟是曾经在南京秘密交通体系中扮演枢纽角色的关键人物。
可沈世猷拒绝了采访,他说:“有些事,说出来会害人。”
工作人员再三解释:“现在已解密了,党和国家鼓励还原历史,英雄不该被遗忘。”
他依然摇头:“我记得的那些名字,有的没回来,有的还活着,他们的家人、身份、去向,都还牵着一根线,我不说,是保护他们,不是隐瞒历史。”
1996年冬,沈世猷病重,住进南京一家老干部医院,他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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弥留之际,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对枕边守护的女儿低声嘱咐:“别公开曾和我联络的同志。”
女儿泪流满面,点头应允,却始终不明白,父亲这一生到底隐忍了多少,又放下了多少。
后来,女儿在整理遗物时翻出了父母的旧照片,背后是一面模糊的地图和一张泛黄的信件。
丁明俊只是用手指轻轻拂过照片的边角,低声说了一句:“这是你父亲一生最光明的一夜,但没人该知道那晚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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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说,他们这一代人太沉默,太过隐忍,把荣耀都藏进了土里,但也正是这样一群无名英雄,用一生守口如瓶,为国家赢得了和平的根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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