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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子将我推致流产,丈夫笃定我会妥协,下属:嫂子申请强制离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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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

温热的,粘稠的,顺着我的大腿内侧,一缕一缕地往下淌。

像一条红色的蛇,蜿蜒着,昭示着某种生命的迅速流逝。

我瘫坐在冰冷的地砖上,小腹传来一阵阵尖锐的绞痛,疼得我几乎要蜷缩成一团。

周晴,我的好小姑子,站在我面前,脸上的惊慌失措只维持了三秒,随即就被一种被冒犯的恼怒所取代。

“嫂子,你别装了,我就是轻轻推了你一下。”

她的声音尖利,带着惯常的被宠坏的娇纵。

“你自己站不稳,怎么能怪我?”

我抬起头,视线已经有些模糊,只能看到她那张化着精致妆容的脸,在灯光下显得有些扭曲。

我想骂她。

我想撕烂她那张嘴。

可我发不出任何声音,所有的力气都被腹部的剧痛抽干了。

我只能死死地瞪着她,然后,视线缓缓下移,落在我身下那滩不断扩大的血迹上。

我的孩子。

我和周牧备孕了整整两年,吃了无数中药,跑了无数次医院,才好不容易盼来的孩子。

才三个月。

医生说,刚刚稳定下来。

我甚至已经开始想象,他会是男孩还是女孩,会长得像我,还是像周牧。

现在,这一切,都变成了一滩肮脏的血。

周牧冲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景象。

他愣住了,瞳孔骤然紧缩。

“老婆!”

他冲过来,想要抱我,却在看到那片血红时,动作僵硬地停住了。

“怎么回事?怎么流了这么多血?”

他的声音里带着颤抖的恐慌。

我抓着他的胳膊,像是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用尽全身力气,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周晴……她推我。”

周牧猛地回头,看向他那脸色发白的妹妹。

“周晴!你干了什么!”

这是我嫁给他五年,第一次听到他用这么严厉的语气跟周晴说话。

周晴吓得一哆嗦,眼泪瞬间就涌了出来。

“哥!我不是故意的!是她……是她非要跟我抢那个婴儿床,还说我没资格碰!我就是……就是轻轻推了她一下,谁知道她那么不经推……”

她的哭诉断断续续,却成功地将周牧的怒火浇熄了一半。

周牧的视线在我俩之间来回。

他的眉头紧紧皱着,眼神里充满了挣扎和……不耐烦。

对,是不耐烦。

我看得清清楚楚。

“好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先去医院!”

他打横抱起我,脚步匆忙。

经过周晴身边时,我听到他压低了声音,用一种几乎听不见的语气说了一句。

“你先回家,等我电话。”

我的心,在那一刻,像是被泡进了冰水里。

冷得刺骨。

救护车的鸣笛声,医院里消毒水的味道,医生和护士匆忙的脚步声,构成了一曲混乱的交响乐。

我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感觉自己的生命和那个未成形的小生命一起,正在被一点点抽离。

麻药打上来之前,我脑子里最后一个念头是:周牧,你会怎么做?

等我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中午。

惨白的墙壁,惨白的床单,鼻尖萦绕着挥之不去的消毒水味。

周牧坐在床边,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下巴上也冒出了青色的胡茬,看起来憔悴不堪。

他见我醒了,立刻握住我的手。

“老婆,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他的手很温暖,声音也很温柔。

可我感觉不到任何温度。

我木然地看着天花板,哑着嗓子问:“孩子呢?”

周牧的身体僵了一下。

他握着我的手紧了紧,声音低沉而沙哑。

“……没了。”

意料之中的答案。

可亲耳听到,心脏还是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我无法呼吸。

眼泪,无声地从眼角滑落,浸湿了枕头。

我没有哭出声,只是安静地流泪。

那种绝望,是发不出任何声音的。

周牧笨拙地替我擦着眼泪,嘴里不停地安慰着。

“老婆,你别难过,我们还年轻,孩子以后还会有……”

“你养好身体最重要,其他的都不重要。”

我转过头,看着他。

“周晴呢?”

周牧的表情瞬间变得有些不自然。

他躲开我的视线,含糊其辞地说:“我让她在家反省了。”

“反省?”我扯了扯嘴角,发出一声嘶哑的冷笑,“她害死了我的孩子,一句‘在家反省’就完了?”

“林晚!”周牧的语气重了一些,带着一丝恳求,“我知道你难过,我也难过!那也是我的孩子!”

“可周晴她不是故意的,她也吓坏了,一晚上没睡,哭个不停。她就是个被我们惯坏了的小姑娘,她能有什么坏心思?”

小姑娘?

二十六岁的小姑娘?

一个因为嫉妒嫂子怀孕,就敢伸手把一个孕妇推倒的“小姑娘”?

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周牧,”我一字一句地看着他,“我要她道歉。当着我的面,给我和我们死去的孩子,磕头道歉。”

周牧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

“林晚,你别无理取闹行不行?”

“她是你妹妹,是我小姑子!一家人,非要闹得这么僵吗?让她给你磕头?你让她以后怎么做人?我爸妈脸上怎么挂得住?”

我看着他,忽然觉得无比陌生。

这个男人,是我爱了五年,嫁了五年的丈夫。

我以为他成熟,稳重,有担当。

我以为他会是我一辈子的依靠。

可现在,在他的逻辑里,他妹妹的面子,他父母的面子,都比我失去一个孩子的痛苦要重要。

我的痛苦,我的委屈,在他眼里,成了“无理取闹”。

“所以,”我轻声问,“我的孩子,就白死了?”

“怎么是白死了?”周牧的声调又高了八度,似乎我的话刺痛了他,“我都说了,她不是故意的!这是一个意外!意外你懂吗?”

“我们要做的是翻篇,是往前看!而不是揪着不放,毁了这个家!”

毁了这个家?

原来,想要一个公道,就是毁了这个家。

我闭上眼睛,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

“你走吧。”

“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周牧还想说什么,但看着我惨白的脸,最终还是叹了口气,站起身。

“你好好休息,我下午再来看你。”

“我妈炖了鸡汤,晚点让阿姨送过来。”

他走了。

病房里恢复了安静。

我睁开眼,看着天花板上那盏惨白的灯,眼泪再次汹涌而出。

这一次,我终于忍不住,发出了压抑的、野兽般的呜咽。

原来,失去孩子,只是痛苦的开始。

而我丈夫的态度,才是那把插在我心上,不断搅动的刀。

下午,婆婆来了。

她提着一个保温桶,脸上挂着程式化的担忧。

“小晚啊,感觉怎么样了?妈给你炖了乌鸡汤,最补身体了。”

她把汤倒在碗里,一股油腻的香味弥漫开来。

我闻着,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妈,我不想喝。”

婆婆的笑脸僵了一下,随即又堆起笑。

“怎么能不喝呢?你现在身体最虚,得好好补补。听话,喝一点。”

她把勺子递到我嘴边。

我偏过头,躲开了。

“我没胃口。”

婆婆的脸色终于沉了下来。

她把碗重重地放在床头柜上,发出一声刺耳的声响。

“林晚,你这是什么态度?我是你妈,我辛辛苦苦炖了几个小时的汤给你送过来,你连口都不喝?”

“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可这事儿能全怪周晴吗?”

来了。

我就知道。

“她还是个孩子,做事没分寸。你一个当嫂子的,比她大好几岁,就不能让着她点?”

“为了一张破婴儿床,跟她吵吵嚷嚷,你也有不对的地方!”

“现在孩子没了,谁都不想的。你再这么揪着不放,是想把我们一家人都逼死吗?”

我看着她那张因激动而涨红的脸,听着那些颠倒黑白的指责,忽然就笑了。

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妈,您说得对。”

“是我不对。”

“我不该怀孕,碍了您女儿的眼。”

“我不该跟她争,我应该直接把婴儿房让给她住。”

“我不该被她推倒,我应该练就一身金刚不坏之身。”

“我更不该流产,害得你们全家都不得安宁。”

“都是我的错,行了吗?”

我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把把刀子,戳破了她伪善的面具。

婆婆被我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你……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知好歹!”

她气得嘴唇都在发抖。

“我们周家是倒了八辈子霉,才娶了你这么个搅家精!”

她说完,大概也觉得话说重了,悻悻地闭了嘴,拿起保温桶,头也不回地走了。

病房里,再次只剩下我一个人。

我看着那碗还冒着热气的鸡汤,只觉得一阵阵反胃。

这就是我的婆家。

这就是我曾经以为的,温暖的港湾。

一个害我流产的凶手,成了“不懂事的孩子”。

一个失去孩子的母亲,成了“无理取闹的搅家精”。

多么可笑。

多么讽刺。

晚上,周牧又来了。

他大概是听了婆婆的哭诉,一进门脸色就很差。

“林晚,你对我妈什么态度?她好心好意来看你,你把她气走了?”

他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质问我。

我连眼皮都懒得抬。

“她说什么,你信什么,还来问我做什么?”

周牧被我噎了一下,语气软了下来。

“我知道你心里有气,可你不能冲我妈发啊。她年纪大了,受不了刺激。”

“哦,”我淡淡地应了一声,“她年纪大了,受不了刺激。我刚没了孩子,躺在病床上,我就活该受刺激?”

“我不是那个意思!”周牧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你就不能体谅一下我们吗?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我焦头烂额,我妈也跟着上火,周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吃不喝,全家都乱成一团了!”

“你作为妻子,作为儿媳,就不能懂点事,让大家安生一点吗?”

我终于抬眼看他。

看着他那张写满了“理所当然”的脸。

“周牧,你觉得,现在这个局面,是我造成的?”

“难道不是吗?”他脱口而出,“如果你不那么计较,如果你肯退一步,事情会闹成这样吗?”

“周晴已经知道错了,你就不能给她一个机会?”

“给她一个机会?”我重复着他的话,觉得荒谬至极,“那谁给我死去的孩子一个机会?”

我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压抑不住的颤抖。

“周牧!那是一条命!是你的亲骨肉!不是一件衣服,一个杯子!不是说算了就算了的!”

“你让我怎么退?让我怎么不计较?让我笑着对那个凶手说‘没关系,你下次注意点就行了’吗?”

“我做不到!”

我的情绪彻底失控,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小腹又开始隐隐作痛。

周牧被我的样子吓到了,连忙上前安抚我。

“好好好,你别激动,别激动,医生说你不能情绪激动。”

他想碰我,被我一把挥开。

“别碰我!”

我看着他,眼神冰冷。

“周牧,我再说一遍,我要周晴,给我磕头道歉。”

“否则,这件事,没完。”

周牧的脸色,瞬间变得和婆婆一样难看。

他盯着我看了很久,眼神里有失望,有愤怒,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疲惫。

“林晚,你真的,太让我失望了。”

他扔下这句话,转身就走。

这一次,他没有再回头。

门被“砰”的一声关上,震得我心脏都跟着一颤。

我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一夜无眠。

接下来的几天,周牧没有再出现。

只有他请的护工,每天准时过来,照顾我的饮食起居。

护工是个话不多的中年女人,做事麻利,从不多问。

我乐得清静。

我的朋友来看我,抱着我哭得稀里哗啦。

“晚晚,怎么会这样……周牧呢?他怎么不在?”

我拍着她的背,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他忙。”

朋友是个火爆脾气,当即就要打电话骂人。

“忙?忙什么?老婆小产住院他都不陪着,他忙着去死吗?”

我拦住了她。

“算了,没必要。”

“这种时候,吵架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朋友看着我平静得有些诡异的脸,担忧地说:“晚晚,你别吓我。你有什么想法,你跟我说,别一个人憋着。”

我摇摇头。

“我没事,我就是……想通了一些事。”

是的,想通了。

在这几天无尽的安静里,在这具被掏空了的身体里,我的大脑却前所未有地清醒。

我一遍遍地回想我和周牧这五年的婚姻。

从恋爱时的甜蜜,到婚后的磨合。

他对我,一直都很好。

温柔,体贴,包容。

包容我的小脾气,包容我的偶尔任性。

我一直以为,这就是爱。

现在我才明白,他的包容,是有前提的。

前提是,不能触及他原生家庭的核心利益。

我是他的妻子,但首先,他是他父母的儿子,是周晴的哥哥。

当我和他的家人发生冲突时,我永远是那个需要“懂事”,需要“退让”的人。

以前,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今天他妈说我菜做得咸了,明天周晴看上我一支新买的口红。

我退了,让了。

我觉得,家和万事兴。

我爱他,所以愿意为他妥协。

可这一次,不一样。

这是一条人命。

是我和他的孩子。

在这件事上,他依然选择了他的家人。

他笃定,我最终还是会像以前一样,哭闹一场,然后妥协。

因为我爱他。

因为我们是夫妻。

因为我们还有以后。

可是,周牧,你错了。

爱,是会消失的。

心,是会死的。

这一次,我不想再妥协了。

出院那天,周牧终于来了。

他开着车,在医院门口等我。

几天不见,他好像也瘦了些,看起来有些憔est。

他帮我把东西放进后备箱,然后拉开车门,让我坐进去。

一路无话。

车里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快到家时,他终于开口了。

“回家好好休养,我已经跟公司请了假,这几天在家陪你。”

他的语气,像是在宣布一个恩赐。

我没说话。

“周晴那边,我也跟她谈过了。”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她知道错了,情绪也很不稳定,瘦了好几斤。我已经让她去我姑妈家住一段时间,冷静冷静。”

“等过段时间,等你的情绪也平复了,我再安排她跟你当面道歉,好不好?”

他用一种商量的,哄劝的语气。

我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街景,淡淡地开口。

“不用了。”

周牧愣了一下,“什么不用了?”

“我说,不用安排她道歉了。”

周牧似乎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你能想通就好。我就知道,你不是那么不讲道理的人。一家人,没必要……”

“周牧,”我打断他,“我们离婚吧。”

“吱——”

一声尖锐的刹车声响起。

车子猛地停在路边,巨大的惯性让我狠狠地向前冲了一下,安全带勒得我胸口生疼。

周牧猛地转过头,眼睛瞪得像铜铃,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你……你说什么?”

我平静地看着他,重复了一遍。

“我说,我们离婚。”

“林晚,你疯了?!”他失控地吼道,“就因为这点事,你要离婚?”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又是“这点事”。

在他眼里,我失去一个孩子,我们之间所有的裂痕,都只是“这点事”。

我的心,彻底凉透了。

“我很清醒,周牧。”

“我从来没有这么清醒过。”

“我不想再跟你,跟你的家人,有任何瓜葛了。”

“你……”周牧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我,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他大概是觉得,我疯了,我在说气话。

他深吸了几口气,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好,林晚,我当你是在说气话。”

“你刚出院,身体不好,情绪也不稳定。我不跟你吵。”

“我们先回家,回家再说。”

他重新发动车子,车速比之前快了很多,像是在逃离什么。

回到那个我曾经以为是“家”的地方。

一开门,就看到婆婆坐在沙发上,脸色阴沉。

看到我,她连个正眼都没给,只是冷哼了一声。

周牧把我的行李箱放在玄关,走过去,压低声音说:“妈,小晚刚回来,您少说两句。”

婆婆“噌”地一下站起来。

“我少说两句?我再说两句,这个家都要被她拆了!”

“周牧,你问问她,在医院都跟我说了些什么混账话!现在倒好,一回来就要离婚?她当我们周家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周牧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他回头看我,眼神里充满了质问。

“你跟我妈也说了?”

我没理他,径直走到沙发前,从包里拿出两份文件,放在茶几上。

“我已经签好字了。”

“你看一下,如果没问题,就签字吧。”

那份文件,是离婚协议书。

周牧看着那几个黑体大字,整个人都僵住了。

婆婆一把抢过去,只看了一眼,就“哗啦”一声,把协议撕得粉碎。

“离婚?我告诉你林晚,门都没有!”

她指着我的鼻子,唾沫星子横飞。

“你害得我们周家鸡犬不宁,害得我女儿有家不能回,现在想拍拍屁股走人?你想得美!”

“我告诉你,只要我活一天,你就别想离开我们周家的大门!”

我看着她歇斯底里的样子,只觉得可悲又可笑。

“我不是在跟您商量。”

“我只是在通知你们。”

然后,我看向周牧。

“周牧,房子是婚前财产,是你的,我不要。”

“车子是我婚后用自己的工资买的,归我。”

“我们没有共同存款,也没有共同债务。”

“财产分割很简单,你没有异议的话,明天我们就去民政局。”

我的声音,平静得像是在谈论天气。

周牧死死地盯着我,眼睛里是翻涌的怒火和受伤。

“林晚,你非要这样吗?”

“你真的,一点情面都不留?”

“情面?”我笑了,“我的孩子都没了,你跟我谈情面?”

“周牧,你扪心自问,从出事到现在,你为你那个没来得及出世的孩子,流过一滴眼泪吗?”

“你有真正地为我,为我们失去的这个家,心痛过一秒钟吗?”

“你没有。”

“你所有的精力,都用在了如何安抚你的妹妹,如何让你妈消气,如何让我‘懂事’,如何粉饰太平。”

“在你心里,我们这个小家,永远排在你的原生家庭之后。”

“既然如此,这个家,不要也罢。”

我的话,像一把锋利的刀,剖开了他所有虚伪的伪装。

周牧的脸,一瞬间血色尽失。

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反驳的声音。

因为,我说的,都是事实。

“你……你这个毒妇!”婆婆见儿子说不过我,再次冲了上来,“你就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我们周家好吃好喝地供着你,你就是这么回报我们的?”

“周牧,不能跟她离!离了我们周家的脸往哪儿搁?别人会怎么看我们?”

周牧被他妈的话拉回了神。

他看着我,眼神变得坚定而冰冷。

“我不会离婚的。”

“林晚,我给你时间冷静。等你什么时候想通了,我们再谈。”

他笃定,我只是一时冲动。

他笃定,只要他坚持不离,我就拿他没办法。

他笃定,时间会磨平一切,我会像以前无数次那样,最终选择妥协和原谅。

他太自信了。

也太不了解我了。

我看着他,忽然觉得,多说一个字都是浪费。

“好。”

我只说了一个字。

然后,我转身上楼,回到我们的卧室。

砰。

我反锁了房门。

隔着门板,我能听到婆婆还在楼下咒骂,周牧在低声劝慰。

我靠在门上,缓缓地滑坐到地上。

眼泪,终于再次决堤。

这一次,不是为了失去的孩子。

而是为了我那死去的,长达五年的爱情和婚姻。

从那天起,我和周牧开始了冷战。

我们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却形同陌路。

他睡客房,我睡主卧。

我们几乎不说话,就算在饭桌上碰到,也只是沉默地吃饭。

婆婆大概是被周牧警告过了,虽然每天看我的眼神都像淬了毒,但倒也没有再找我的麻烦。

这个家,安静得像一座坟墓。

周牧以为,我在“冷静”。

他在等我“想通”。

他每天下班回来,会刻意地在我面前晃悠,或者跟我说一些公司里的趣事,试图缓和气氛。

我一概不理。

他给我买新衣服,买包,买我喜欢吃的甜点。

我都原封不动地放在一边。

他开始变得焦躁。

他大概从没想过,一向温顺的我,会变得如此油盐不进。

一天晚上,他没去客房,而是堵在了我的房门口。

他喝了酒,身上带着浓重的酒气。

“林晚,你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

他靠在门框上,眼神里带着醉意的朦胧和压抑的怒火。

我正准备关门的手顿住了。

“我没有闹。”

“你没有闹?”他冷笑一声,“分房睡,不跟我说话,把我当空气,这不是闹是什么?”

“林晚,我承认,这件事我有处理不当的地方。我跟你道歉,行不行?”

“我错了,我不该在你最难过的时候,还逼着你原谅周晴。”

“我已经狠狠地骂过她了,也让她去姑妈家反省了,你还想我怎么样?”

“你就非要用离婚来惩罚我吗?”

我看着他。

这是出事以来,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道歉”。

如果是在一周前,我听到这些话,或许会心软。

但现在,不会了。

“周牧,这不是惩罚。”

“这是解脱。”

“解脱?”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你离开我,你能过得更好?林晚,你别天真了。你今年二十九了,离了婚,还流过产,你以为你还能找到比我更好的?”

他的话,像一根毒刺,狠狠地扎进我的心里。

原来,在他心里,我已经是“贬值”的了。

我的价值,需要通过依附他来体现。

“那也比跟着你,跟着你们这一家子吸血鬼强。”我冷冷地回敬他。

“你!”

周牧被我彻底激怒了。

他冲上来,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力气大得像是要捏碎我的骨头。

“林晚,你再说一遍!”

他的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面目狰狞,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

我被他吓到了,但更多的是心寒。

这就是我爱了五年的男人。

当我不顺从他的时候,他就会露出最丑陋,最暴力的一面。

我没有挣扎,只是平静地看着他。

“我说,你们一家,都是吸血鬼。”

“你妈,你妹,还有你。”

“一个榨取我的情感,一个害死我的孩子,一个享受着我的妥协,还理所当然地指责我。”

“周牧,我受够了。”

我的平静,和他狂怒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抓着我的手,慢慢地松开了。

眼神里的怒火,渐渐被一种无力的颓败所取代。

他踉跄地后退了两步,靠在墙上。

“就因为……就因为我没让你满意,你就要全盘否定我们这五年的感情?”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 ઉ 的脆弱。

“不是你没让我满意。”

“是你让我绝望。”

我关上门,将他隔绝在我的世界之外。

我知道,这场仗,我必须打下去。

而且,我必须赢。

第二天,我没有去上班。

我给公司请了长假。

然后,我联系了我的律师朋友。

“我要起诉离婚。”

电话那头,朋友沉默了几秒。

“你想好了?”

“想好了。”

“他不同意协议离婚?”

“嗯,他和他家人都不同意。”

“行,我知道了。你把相关的证据准备一下,我这边帮你走法律程序。”

“晚晚,诉讼离婚时间会比较长,你得做好心理准备。”

“我知道。”

挂了电话,我开始整理东西。

我把属于我的衣服,书籍,用品,一点点地打包进行李箱。

这个过程,像是一场漫长的告别。

每一件物品,都承载着一段回忆。

那件我穿着和他第一次约会的连衣裙。

那本他送我的,扉页上写着“赠我挚爱”的书。

那个我们一起从景德镇淘回来的,我最喜欢的青瓷花瓶。

我曾以为,这些是幸福的见证。

现在看来,不过是一场笑话。

我把那本书,扔进了垃圾桶。

把那个花瓶,连同里面已经枯萎的花,一起扔了出去。

我不需要这些东西,来提醒我曾经有多愚蠢。

我正在收拾东西的时候,手机响了。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

“喂,您好。”

“喂,是……是嫂子吗?”

电话那头,是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紧张和局促。

“我是周哥他们部门的小陈。”

小陈?

我有点印象。

周牧公司的实习生,一个挺机灵的小伙子,之前公司聚餐时见过一面。

他找我做什么?

“你好,小陈。有什么事吗?”

“啊,嫂子,那个……也没什么大事。”小陈的声音听起来更紧张了,“就是……就是周哥今天在办公室,心情不太好,跟我们发了挺大火。”

“我们……我们都挺怕的。”

“后来,我听他在茶水间跟李经理打电话,说……说您要跟他离婚,说您太不懂事了,为了一点小事就闹得天翻地覆,还说……还说他笃定您就是吓唬吓唬他,过段时间就好了……”

小陈的声音越来越小,充满了不安。

他大概是觉得,自己一个外人,说这些话不太好。

但又出于某种朴素的正义感,或者单纯的同情,忍不住想告诉我。

我静静地听着,心里没有一丝波澜。

周牧会这么说,我一点都不意外。

在他眼里,我就是那个“不懂事”,“闹脾气”的女人。

他笃定我会妥协。

他把我的痛苦和决心,当成了一场可以被时间平息的闹剧。

他在他的同事面前,把我塑造成一个无理取闹的疯女人,来维护他自己“受害者”的形象。

真是,一如既往地自私。

“嫂子……您……您没事吧?”小陈小心翼翼地问。

我深吸了一口气,语气平静得连自己都感到惊讶。

“我没事,小陈。”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另外,麻烦你,帮我转告周牧一件事。”

“啊?好,您说!”

“你告诉他,不用笃定我会妥协了。”

“让他准备一下,接收法院的传票吧。”

“我已经向法院提起了强制离婚诉讼。”

电话那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我能想象到,小陈此刻脸上那震惊错愕的表情。

过了好几秒,他才结结巴巴地开口。

“强……强制离婚?”

“是的。”

“嫂子,您……您来真的啊?”

“嗯。”

我又补充了一句。

“小陈,这件事,谢谢你。但以后,不要再为我的事,让自己为难了。”

说完,我挂了电话。

我不知道小陈会怎么跟周牧转述。

我也不在乎。

我只是觉得,压在心口的那块巨石,好像终于被撬动了一丝缝隙。

有光,透了进来。

我提起打包好的行李箱,最后看了一眼这个充满了窒息感的家。

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我在公司附近,租了一个小小的单身公寓。

虽然小,但阳光很好。

我把行李箱里的东西一一拿出,摆放整齐。

看着这个完全属于我自己的小空间,我第一次感觉到了久违的自由。

我不需要再看任何人的脸色。

不需要再委曲求全。

不需要再为了所谓的“家庭和睦”而压抑自己。

我就是我。

林晚。

一个独立的,自由的灵魂。

傍晚的时候,我的手机被打爆了。

有周牧的。

有婆婆的。

甚至还有公公的。

我一个都没接。

我把他们所有人的号码,都拉黑了。

然后,我关了机。

世界清静了。

我给自己煮了一碗面,卧了一个荷包蛋。

吃着热气腾腾的面,看着窗外城市的万家灯火,我忽然觉得,生活好像也没有那么糟糕。

虽然失去了一个孩子,失去了一段婚姻。

但我找回了自己。

这就够了。

第二天,我开了机。

意料之中,有几十个未接来电,还有一堆轰炸式的短信。

周牧的短信,从一开始的愤怒质问,到后来的惊慌失措,再到最后的低声下气。

“林晚,你到底在哪?你回来好不好?”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不该那么说你,不该那么想你!”

“我们不离婚,好不好?你想要周晴怎么样都行!我让她去给你磕头!磕到你满意为止!”

“老婆,我不能没有你,这个家不能没有你!”

婆婆的短信,则是一如既往的咒骂和威胁。

“林晚你这个!你敢起诉离婚?我们周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我告诉你,你别想从我们周家拿走一分钱!”

“有本事你一辈子别回来!”

我面无表情地删掉了所有短信。

迟来的深情,比草都贱。

更何况,这份“深情”,不过是他发现无法再控制我之后的,一种恐慌的补救措施。

他不是怕失去我。

他是怕失去那个对他言听计从,为他打理好一切,让他可以毫无后顾之忧地去当“好儿子”、“好哥哥”的工具人。

至于周晴的道歉?

我已经不在乎了。

我想要的,从来都不是她的一个头。

我想要的,是一个丈夫无条件的爱与支持。

一个在我被伤害时,能毫不犹豫地挡在我身前,为我讨回公道的男人。

显然,周牧不是。

既然不是,那就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不,我并不欢喜。

但我希望,他此后的人生,再也与我无关。

接下来的日子,我过得异常平静。

我找了心理医生,开始接受专业的疏导。

我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了工作里。

我接了一个很有挑战性的新项目,每天加班到深夜,用忙碌来麻痹自己。

律师朋友那边,进展也很顺利。

法院的传票,已经送达到了周牧的公司。

可以想象,当着全公司同事的面,收到一张离婚传票,周牧的表情会有多精彩。

他一定觉得,我是在故意羞辱他。

是的,我就是。

这是他应得的。

他几次三番地来我公司楼下堵我。

我让保安把他拦住了。

他进不来,就在楼下大喊我的名字,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我从办公室的窗户,冷冷地看着楼下那个像疯子一样的男人。

曾经,我爱他爱到骨子里。

现在,我只觉得他可怜又可笑。

终于,在开庭前一周,他通过我的朋友,约我见一面。

他说,他有话要跟我说。

他说,这是最后一次。

朋友问我的意见。

我想了想,同意了。

是时候,做个了断了。

我们约在了一家安静的咖啡馆。

他比上一次见面,又瘦了一圈,眼窝深陷,胡子拉碴,一身名牌西装穿在他身上,也显得松松垮垮,毫无精神。

他看着我,眼神复杂。

有悔恨,有不甘,有疲惫,还有一丝哀求。

“晚晚。”

他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

我没有应声,只是端起面前的咖啡,喝了一口。

“一定要这样吗?”他问。

“非要走到法庭上,让所有人都看我们的笑话吗?”

我放下咖啡杯,看着他。

“周牧,从你选择维护你妹妹,指责我‘无理取闹’的那一刻起,我们之间,就已经是个笑话了。”

他被我的话噎住了,脸色发白。

“我承认,我错了。”他艰难地说,“那段时间,我压力太大了。公司的事情,家里的事情,全都赶在一起。我……我处理得不好。”

“我向你道歉。”

他站起身,对着我,深深地鞠了一躬。

“对不起。”

我静静地看着他。

没有感动,没有心软。

我的心,已经死在了那个流着血的下午。

“你的道歉,我收下了。”

“但是,婚,必须离。”

周牧猛地抬起头,眼睛里充满了血丝。

“为什么?我已经道歉了!我已经让你羞辱我了!你还想怎么样?”

“周晴,我已经把她送出国了,这辈子都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我妈那边,我也跟她说了,以后我们搬出去住,再也不跟他们掺和在一起!”

“我都已经做到这个份上了,你为什么还是不肯原谅我?”

他几乎是吼出来的。

咖啡馆里为数不多的几个客人,都朝我们这边看了过来。

我没有理会那些目光,只是平静地看着他。

“周牧,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

“这不是原谅不原谅的问题。”

“是我不想再跟你过了。”

“我不想再过那种,需要时刻提防着你家人,需要在你和你家人之间做选择,需要用妥协和退让来换取所谓‘和平’的日子了。”

“我累了。”

“而且,我也不爱你了。”

最后那句话,我说得很轻,却像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了周牧的心上。

他脸上的血色,在瞬间褪得一干二净。

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颓然地坐回了椅子上。

“不……不可能……”他喃喃自语,“我们那么多年的感情……”

“是啊,那么多年的感情。”我看着他,眼神里带着一丝怜悯,“可它已经被你,被你的家人,亲手杀死了。”

“周牧,放过我吧。”

“也放过你自己。”

说完,我站起身,准备离开。

他忽然伸手,抓住了我的手腕。

他的手,冰冷,还在微微颤抖。

“晚晚,再给我一次机会。”

“就一次。”

“我发誓,我以后会改。我会把你看得比任何人都重要。”

我看着他通红的眼睛,看着他眼里的祈求。

有那么一瞬间,我几乎要动摇了。

毕竟,是爱了那么多年的人。

但就在这时,我的脑海里,又浮现出了我躺在血泊里,他却在安抚他妹妹的画面。

浮现出他指责我“无理取闹”时,那张冷漠的脸。

浮现出他在电话里,跟他的同事抱怨我“不懂事”的,那种理所当然的语气。

所有的心软,瞬间烟消云散。

我用力地,一根一根地,掰开他的手指。

“周牧,你知道吗?”

“在我躺在医院,最痛苦,最需要你的时候,你选择了你的家人。”

“从那一刻起,我们之间,就完了。”

“不是我不想给你机会。”

“是你自己,亲手关上了那扇门。”

我甩开他的手,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咖啡馆。

外面的阳光,有些刺眼。

我眯起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空气里,没有了消毒水的味道,没有了那个家的窒息感。

是自由的味道。

开庭那天,天气很好。

周牧没有请律师。

他一个人坐在被告席上,看起来憔悴又落寞。

法官问他,是否同意离婚。

他沉默了很久。

久到法官都有些不耐烦了。

最后,他抬起头,看了我一眼。

那一眼,包含了太多复杂的情绪。

然后,他用一种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

“我同意。”

那一刻,我感觉,我终于获得了新生。

走出法院的时候,他叫住了我。

“林晚。”

我停下脚步,没有回头。

“以后……多保重。”

他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

我没有回答。

只是迈开脚步,继续向前走。

没有回头。

我的人生,再也不需要回头了。

一年后。

我负责的项目,大获成功,为公司带来了巨大的收益。

我升了职,加了薪,成了设计部最年轻的总监。

我用自己的积蓄,和这几年赚的钱,付了首付,买了一套属于自己的小房子。

装修成了我最喜欢的,简约又温暖的风格。

我的生活,忙碌,充实,且自由。

偶尔,会从朋友口中,听到一些关于周牧的消息。

听说,他和父母大吵了一架,搬了出去,一个人住。

听说,他工作频频出错,被降了职。

听说,他开始酗酒,整个人都颓废了。

听说,他那个被送出国的妹妹周晴,在国外过得并不好,语言不通,被人排挤,闹着要回来。

而他的母亲,因为女儿远走,儿子离心,一病不起。

整个周家,一地鸡毛。

朋友说完,小心翼翼地看我。

“晚晚,你……后悔吗?”

我正在给新家窗台上的多肉浇水。

阳光透过玻璃,洒在绿油油的叶片上,生机勃勃。

我笑了笑。

“为什么要后悔?”

“离开一个泥潭,有什么可后悔的?”

是啊。

我为什么要后悔?

我只是,偶尔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想起那个未曾谋面的孩子。

如果他还在,现在应该已经会笑,会咿咿呀呀地叫妈妈了吧。

心里,还是会疼。

但那份疼,已经不再是撕心裂肺的绝望。

而是一种,带着遗憾的,温柔的想念。

它提醒我,曾经有过那样一段经历。

也提醒我,要更用力地,去爱现在的自己,和未来的生活。

这天,我正在公司开会,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我的律师朋友发来的微信。

一张图片。

是周牧的朋友圈截图。

上面只有一句话。

“如果时间可以重来,我一定,会先抱住你。”

配图,是那张我们曾经一起去拍的,婚纱照。

照片上的他,意气风发。

照片上的我,笑靥如花。

朋友问我:【他好像,真的后悔了。】

我看着那张照片,看了很久。

然后,我退出了微信界面,继续开会。

这个世界,没有如果。

有些错,犯了,就是一辈子。

有些人,错过了,就再也回不来了。

而我,林晚,只会大步向前。

我的未来,阳光万里,繁花似锦。

和他,再无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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