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分后的傍晚总是来得匆忙,我捻亮台灯时,窗外的银杏叶正簌簌地落。
那盏前夫留下的铜制镇纸还压在账本上,退休五年依然保持着每月对账的习惯,仿佛数字的工整能抵销生活的皱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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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姐介绍老周时,说的是一碗热汤面的情分。
"老电力人,会修电器的。"她拍着腿补充,像推荐一款保修期长的家电。
初见的饭馆挂着红辣椒串,老周把荷包蛋夹进我碗里,蛋黄颤巍巍的,像年轻时厂里发的那枚劳模奖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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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后第三个月,我发觉他藏酒瓶的方式和藏心事一样笨拙——总压在储藏室那摞《电工手册》下面。
某个欧冠赛事的深夜,啤酒沫溅在结婚照上,他鼾声如雷时,我数着挂钟的滴答声突然想起,独居时听见秒针走动是寂寞,而今却成了某种求救信号。
真正寒心的不是他女儿谈论房产时闪烁的眼神,而是骨折住院那晚,床头铃响七次无人应答的七分钟里,窗外的月亮比止痛药还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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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士换药时问我:"家属呢?"我望着走廊尽处的自动贩售机,蓝荧荧的光映着空轮椅,忽然笑出了声。
如今我的阳台多了一架旧书,瓷盆里种着小葱和紫苏。
社区书法班的老姐妹打趣:"一个人闷不闷?"我指着宣纸上未干的墨迹——那是王维的《终南别业》——"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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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夸字好,其实更珍贵的是写字时,再没有人嫌墨臭要开窗通风。
某日整理衣柜,从呢子外套里抖出三年前的面馆小票。西红柿打卤面12元,荷包蛋2元。
原来所谓余生相伴的承诺,不过是一张十四块钱的收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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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起打太极时遇见张姐,她欲言又止的模样像当年保媒时一样热切,而我只是把太极扇舞得更翩跹些。
当风吹落肩头的银杏叶时,忽然明白:孤独原是生命馈赠的留白,好教我们自己题跋。
总有人问独居老人如何抵御长夜。何必抵御呢?电饭煲保温灯那点橘黄,足够温暖八平米的厨房;而月光漫进来时,整个客厅都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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