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童年成为教育的“高地”——五问当前学前教育的困境与出路

让童年成为教育的“高地”——五问当前学前教育的困境与出路

纪维建

当我们用百米冲刺的劲头关注高考时，是否想过——人生的马拉松，在起跑线上就已经决定了能跑多远？幼儿园，那里是习惯萌芽、人格初塑的源头，是整个人生大厦的基石。近期，笔者深入宁阳城乡和泰城的一所民办幼儿园，试图在这片常被误解为仅是"看孩子"的童话世界里，探寻教育的本真与力量。

所见所闻，令人欣喜。我目睹了园长们充满激情的探索，聆听了老师们充满智慧的思考，感受了孩子们在游戏中迸发的无限潜能。一些新做法让人耳目一新，一些新探索让人豁然开朗，一群默默无闻的奋斗者让人肃然起敬。着眼于未来，我提出五问当前学前教育的困境与出路这一题目，是来自于实践第一线的、发自内心的、连接时代大潮的“现实之问”和“时代之问”，是对幼儿教育价值的重新发现，它旨在回答：在教育的开端，我们如何能做得更好，如何能让这至关重要的"第一棒"跑得既稳且远。

第一问：幼儿园能不能出教育家？

——不仅可能，更是时代呼唤

提及"教育家"，公众的想象往往锚定在蔡元培、陶行知等学界泰斗，或是培养出清北学子的高中名师。而幼儿园教师，却时常被冠以"带孩子玩的阿姨"之标签，其工作的专业性与创造性被严重低估。一种普遍的偏见认为：幼儿园是教育的起点，却难以成为教育思想的策源地；幼儿教师是事业的起点，却难以抵达教育家的殿堂。

然而，在宁阳县北关幼儿园，园长郭清华用13年的坚守给出了不同的答案。她从7名老师、36个孩子的艰难起步，将幼儿园发展至数百名孩子的规模。她最自豪的，并非规模的扩张，而是历时13年打磨出的"五童文化"：童养德、童启智、童健体、童润美、童育劳。"这十三年，我既是园长，又是老师，既出思路，又身体力行。"当被问及"幼儿园能不能出教育家"时，她目光坚定："出，肯定能出！但很难。"

调研中，这个问题起初让许多园长和老师一愣，随即引发了深层次的共鸣与思考。综合来看，基层幼教工作者对此抱有坚定的信心，却也感受到现实的沉重。

信心源于三个方面：

其一，历史有先例。如中国幼教之父陈鹤琴，其"活教育"理论正是在幼稚园的实践中孕育；当代"安吉游戏"的创始人程学琴，更是从县域幼儿园的田野中，开创了享誉世界的游戏教育模式。她们的存在，证明了幼儿园这片土壤完全能够生长出参天的教育思想之树。

其二，现实有需求。0-6岁是儿童行为习惯、个性品质形成的关键期，是"根"的教育。教育的基石若不牢固，后续阶段难免事倍功半。如此重要的阶段，岂能没有顶尖的教育家来引领？

其三，群体在努力。当前，广大幼教工作者正在积极践行和弘扬"教育家精神"，他们扎根一线，潜心研究，不断探索。宁阳县西关幼儿园的窦海峰园长，怀揣着"办最好的幼儿园"的梦想，系统研究教育思想，四处取经，正是这股向上力量的缩影。

然而，现实的阻力同样不容忽视：

社会认知的偏差是首要障碍。"幼儿园就是玩，没什么学问"的观念依然根深蒂固，使得幼儿教师的专业尊严时常受到挑战。此外，资源投入、社会关注度普遍向高中、大学倾斜，幼儿园阶段容易被边缘化，使得一线实践者的声音难以被广泛听见。

那么，幼儿园教育家究竟如何炼成？基于调研，笔者认为，其核心路径在于"德才兼备+持之以恒"。

"德"，是对于幼教事业近乎信仰的热爱与奉献。是对每一个稚嫩生命的无限尊重与珍视。郭清华园长13年磨一剑的执着，窦海峰园长永争第一的担当，背后都是沉甸甸的教育情怀与责任。

"才"，则是将理念转化为卓越实践的专业智慧。它要求幼儿教师不仅是照料者，更是研究者、创造者。他们要能读懂儿童的"一百种语言"，能从看似无序的游戏中发现学习的契机，能创设出激发潜能的环境，并能将零散的经验系统化，升华为自己的教育理念与实践模式。

"持之以恒"，意味着拒绝浮躁，甘于在"小天地"里做"大文章"。教育家的成长绝非一蹴而就，它需要像郭园长那样，用十数年时间去验证、完善一个核心理念；需要像窦园长那样，持续学习，不断超越。

【深度思考】

我们必须重塑对"教育家"的认知。教育家并非高踞神坛，而是深深扎根于实践沃土。幼儿园这个"原点"，恰恰具备了诞生教育家的最佳条件：它直面生命最初、最本真的成长状态，是检验一切教育理论的终极场域。在这里，对儿童一言一行的深刻洞察，其价值不亚于任何高深的理论推演。当一位幼儿教师开始系统性地思考"为何教"、"教什么"、"如何教"，并形成独具特色且行之有效的实践体系时，他便已经行走在教育家的征途上了。

因此，答案已然明朗：幼儿园不仅能出教育家，而且迫切需要涌现出更多来自一线的教育家。这需要每一位幼教工作者树立起坚定的专业自信与职业尊严，也需要全社会摒弃偏见，给予他们应有的重视与礼敬。当幼儿园成为受人尊敬的学术田野，当幼儿教师成为令人向往的职业选择，教育家的繁星必将在这片广阔的天空中璀璨生辉。

教育家是一项称号，是一项荣誉，是社会公认，处于业内顶尖地位，说实话，对于大部分老师来讲难以企及，但教育家更是一种精神，每一位老师都可企及。

第二问：幼儿园靠什么立起来？

——在游戏与融合中塑造特色品牌

如果说"能不能出教育家"解决的是精神归属问题，那么"靠什么立起来"则是每一所幼儿园必须面对的生存与发展之问。在调研中，我发现，那些充满活力、备受认可的幼儿园，无不是找到了自身安身立命的"魂"——一个根植于实践、无法被轻易复制的特色品牌。

实践作答：把"游戏"二字做透

游戏，是幼儿园的基本活动，但如何让游戏超越"傻玩"，成为滋养童年的核心力量，考验着园所的智慧。

在宁阳县西关幼儿园，一场关于游戏的深度讨论让我印象深刻。在听完一节课后，我与老师们围绕"怎样真正做到以游戏为主"展开了热烈交流。我提出了几点观察和建议：

一是把游戏玩"透"。游戏的精髓不在于数量，而在于深度。要让孩子将一个游戏"充分地玩、自然地玩、真实地玩、充沛地玩"。浅尝辄止、不断切换，只会让孩子停留在表面热闹，唯有沉浸与深入，才能激发持续的探索与创造，让一个简单的游戏材料衍生出无限可能。

二是确保面向全体。幼儿园里没有"差生"，游戏面前"五律平等"。教师的职责是设计能吸引每一个孩子的游戏，巧妙地引导所有幼儿参与、分享，确保"一个都不能少"。游戏的本质是普惠的民主教育，是塑造集体归属感的第一课堂。

三是坚决去"课堂化"。必须警惕将游戏异化为知识灌输的载体。游戏的首要目标是形成良好品质、修养健康情感，而非学习具体的拼音、算数。若教师总在游戏中寻求"标准答案"，或急于引入小学知识，便是舍本逐末，实为"好心办坏事"。

四是进行价值引领。游戏是社会的小小缩影，其中必然涉及规则、对错与合作。教师需用"童话"般的语言和方式，进行巧妙的价值引导，在孩子心田播下真善美的种子，把握好人生起步的"指南针"。

这些思考与西关幼儿园的实践不谋而合。他们正积极探索"融合教育"，通过"观念融合、组织融合、社会融合和家校融合"四项融合，为特殊需要儿童建立档案并系统跟进，确保每一位幼儿都能在游戏中获得成长，这正是"面向全体"理念的极致体现。

特色纷呈：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特色品牌的建立，往往源于园长和教师对某一教育理念的执着深耕。

在宁阳县北关幼儿园，郭清华园长有一个坚持了13年的"园长项目"——家长课堂。她每周组织一次，雷打不动。方法朴实却有效：让家长提前一小时到园，课讲完，正好接孩子放学。从最初的不被理解，到如今家长们的热切期盼，这一节节课，如同细密的针脚，将家园共育这块教育的重要拼图紧密缝合，形成了强大的教育合力。

而在泰安的那所民办幼儿园，我看到了另一番景象。园长将"沙盘游戏"作为办园特色。在沙的世界里，孩子们不仅感受到了纯粹的乐趣，更在无意识中投射内心，疏导情绪，启发了心智，培养了情感。走进这里，能明显感觉到孩子们更加开朗、阳光。这门"拿手好戏"，成为了他们在激烈市场竞争中脱颖而出的亮眼名片。

【深度思考】

幼儿园的特色品牌建设，绝非简单地开设一门才艺课或挂一个招牌。它本质上是一场从"标准化生产"到"个性化培育"的教育哲学转向。一个成功的特色，必须同时满足三个维度：

1、根植于儿童本性：如西关幼儿园对游戏深度的追求，必须建立在对儿童学习与发展规律的科学认知之上。

2、解决真实痛点：如北关幼儿园的家长课堂，直面家园教育理念不一致的普遍难题，将"家庭资本"转化为"教育资本"。

3、具备持续生命力：如"九州"园的沙盘游戏，需要专业的师资和系统化的课程体系作为支撑，才能从"一时亮点"变为"长久底蕴"。

一个人不可能无所不能，一所幼儿园亦然。在社会分工细化的今天，幼儿园更应像一位因材施教的导师，基于自身资源、地域文化和幼儿特点，找到那个"最喜欢且最擅长"的方向，深耕下去。唯有如此，才能告别"千园一面"的尴尬，在教育的星空中，找到自己独一无二的轨道，熠熠生辉。

第三问：城乡教育资源如何互补？

——让教育生态"各美其美"

在学前教育改革的浪潮中，诸多幼儿园以"生态游戏"为切入点，探索出了一条城乡教育资源互补融合的特色之路。随着乡村振兴战略的深入推进和城镇化的持续发展，农村与城市的教育资源呈现出更加丰富的层次与可能性。如何让不同区位的幼儿园充分挖掘自身优势，实现资源流动与共享，成为当前学前教育发展的重要课题。

城乡资源，各有其宝

我们常将"本土化"狭隘理解为乡土资源，却忽略了城市亦是现代文明的富矿。西关幼儿园利用商业街区开展的"小掌柜"课程，让孩子们在角色扮演中理解货币、交换与诚信；北关幼儿园整合邮局、科技馆等公共资源，构建起"行走的课堂"。这些实践证明：城市资源的核心价值在于其社会性、现代性与系统性，能够帮助幼儿建立与当代社会接轨的认知框架。

而农村幼儿园的"生态游戏"，则展现出乡土资源的独特魅力。鹤山镇中心幼儿园的"呦呦童趣园"里，孩子们通过引水灌溉领悟物理规律，在喂养动物中建立生命认知。这种源于土地的教育，质朴却深刻，其价值在于让儿童在自然秩序中建立与万物联结的智慧。

处于城乡交汇点的北关幼儿园，则展现出独特的资源整合优势。孩子们既能走进博物馆、图书馆感受城市文明，又能深入田间地头体验农耕文化。这种"双向赋能"的教育实践，让幼儿在城乡文化的交融中形成更加全面的世界观，也为城乡教育资源的深度整合提供了现实样本。

互补之道：打破资源壁垒，实现共生共荣

当前学前教育存在一个显著矛盾：农村渴望城市的"现代化"，城市却忽视了乡土的"教育价值"。这种认知偏差导致教育资源难以实现最优配置。真正的教育公平，不是让农村盲目追随城市，也不是让城市完全回归乡土，而是要在尊重差异的基础上，建立双向赋能的互补机制。

这些幼儿园的实践表明，城乡幼儿园之间正在形成新型的伙伴关系。通过"结对共建"，城市孩子走进乡村，理解食物来源，培养劳动观念；农村孩子走进城市，接触现代科技，开拓文化视野。这种双向流动不仅丰富了幼儿的学习体验，更在童年早期就构建起城乡理解与尊重的桥梁。

整合路径：机制创新与课程再造

要实现城乡教育资源的深度整合，需要从制度和课程两个层面同步推进：

机制创新层面，教育部门应建立"城乡教育资源共同体"，制定资源共享清单，建立跨区域活动审批绿色通道，设立专项经费保障城乡幼儿园之间的常态化交流。同时，建立城乡教师轮岗交流制度，促进教育理念的相互渗透。

课程再造层面，可以开发"城乡融合课程"，如"从田间到餐桌"主题课程，让城乡幼儿共同参与农作物种植、收获、运输、销售的全过程；创设"城乡对话"项目，通过现代信息技术，让城乡幼儿成为共同探究的伙伴。这些课程不仅要传递知识，更要培养孩子们跨文化理解和解决问题的能力。

【深度思考】

城乡学前教育资源的融合，本质上是一场教育生态的重构。它要求我们超越简单的"送教下乡"或"进城观摩"模式，建立起基于差异、尊重特色、促进共生的新型教育生态。

在这个生态中，农村不需要成为城市的翻版，城市也不必刻意追求乡土化。乡村振兴背景下的农村幼儿园，应当珍视并深耕其自然与文化资源，让乡土成为教育的活教材；快速发展的城市幼儿园，则要善用其现代文明成果，培养适应未来社会的合格公民；而城乡结合部的幼儿园，更要发挥其独特的桥梁作用，促进两种文明的对话与融合。

最终，我们要构建的是一种"各美其美，美美与共"的学前教育新格局。让每一个孩子，无论身在繁华都市还是美丽乡村，都能获得最适合其成长的教育资源，都能在文化的自信与包容中，拥有一个丰盈而美好的童年。

第四问：家庭教育如何发挥作用？

——将家庭教育资本转化为教育能量

在教育的漫长征程中，我们往往习惯于将目光投向学校，却忽略了那个更为基础、更具影响力的教育场域——家庭。尤其在0-6岁这一人格形成的关键期，家庭教育的影响力可能高达70%，远超过幼儿园教育的30%。这一阶段的教育若出现缺失，后续阶段往往事倍功半。因此，将家庭和家族视为宝贵的教育资本，并通过幼儿园这一载体进行系统化培育与运用，成为当下学前教育必须直面的重要课题。

认清资本：家庭是教育的第一土壤

家庭不仅是孩子成长的第一个环境，更是人格塑造的核心场域。在宁阳县北关幼儿园，郭清华园长历时13年坚持的"园长课堂"证明：当家庭与幼儿园形成合力，教育效果将实现质的飞跃。这里的"家庭资本"，不仅指经济条件，更包括家风传承、亲子关系、家长的教育理念与时间投入等软性资源。

遗憾的是，当前许多家庭并未意识到自身所蕴含的教育能量。有的将教育责任完全推给学校，有的虽重视却缺乏科学方法。这就迫切需要幼儿园承担起引导和唤醒的职责，帮助家长认识到：自己是孩子成长中最持久、最深远的教育者。

培育资本：构建系统化的家庭教育体系

认识到家庭教育资本的重要性只是第一步，如何培育这一资本才是关键，培育家庭教育资本需要遵循"系统化、常态化、科学化"三大原则：

大规模系列化实施。郭清华园长的"每周一次，提前一小时"模式看似简单，实则蕴含深意。这种高频率、持续性的互动，让家长在陪伴孩子成长的过程中同步提升自己。泗店镇中心幼儿园正在推广的这一做法，正是看到了常态化交流的累积效应。

符合儿童发展规律。幼儿园阶段的家庭教育不应是知识的提前灌输，而应着眼于习惯养成、情感培育和人格奠基。通过设置"亲子阅读月""家风传承周"等主题活动，让家长在专业指导下掌握符合幼儿特点的教育方法。

赋能与自我成长并重。最好的教育是感染，而非说教。幼儿园要通过"家长成长工作坊""亲子实践活动"等形式，既给家长注入能量，更引导他们形成自我成长的意识和能力。

用好资本：建立教育部门主导的机制保障

当前家庭教育的困境在于：各方都很重视，但缺乏有效抓手；多个部门都在参与，但缺乏统一领导。破解这一难题，必须明确教育部门的主体责任：

首先，这是由教育专业性决定的。家庭教育本质上是一种教育活动，需要遵循教育规律。教育部门具有专业的师资队伍、科学的课程体系和成熟的管理经验，这是其他部门无法比拟的优势。

其次，幼儿园是最佳实施平台。0-6岁是家长最愿意配合、教育可塑性最强的时期。一旦错过这个"黄金窗口期"，等到孩子进入青春期再补救，往往为时已晚。幼儿园具有组织化、常态化的独特优势，能够将分散的家庭力量凝聚成教育合力。

最后，需要建立长效机制。教育部门应当将家庭教育纳入学前教育整体规划，制定课程标准，培训专业师资，建立评估体系，确保这项工作不是"一阵风"，而是持续发力的系统工程。

【深度思考】

家庭教育不是学校教育的补充，而是教育体系的基础工程。将家庭和家族作为教育资本来经营，体现的是一种前瞻的教育智慧。郭清华园长13年的坚持告诉我们：教育没有捷径，最好的方法往往是最朴实的方法——持续去做，认真去做。

当前，正处在教育观念转型的关键时期。与其在问题出现后补救，不如在源头处用心。幼儿园阶段的家庭教育，就是这样一个能够起到"四两拨千斤"作用的支点。由教育部门主导这项工作，不是权力的集中，而是责任的担当；不是增加负担，而是从根本上减轻未来教育的负担。

童年只有一次，教育无法重来。当我们真正把家庭教育资本充分地调动起来，当家长成为教育的同行者，我们收获的将不仅是更好的孩子，更是更好的家庭、更好的教育生态。

第五问：公办无忧、民办无路？

——以质量迎接学前教育新挑战

当出生人口下降的浪潮席卷而来，学前教育正面临前所未有的变局。无论是公办园的"无忧"假象，还是民办园的"无路"困境，都面临严峻现实。在这场深刻的行业洗牌中，质量将成为决定生存的唯一标准，特色将成为持续发展的不二法门。

现实困境：人口变局下的生存危机

公办幼儿园并非高枕无忧。随着生源减少，部分公办园已出现招生缺口，面临"被合并"的风险，教师分流、资源闲置的压力与日俱增。一位从业十余年的公办园长坦言："现在的'忧'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真切。"

民办幼儿园的处境更为艰难。在公办学位持续扩充的挤压下，其生存空间日益逼仄。泰城某民办园长道出了许多同行的心声："对教育事业有再深的感情，也难敌现实的残酷。"关门，成为许多民办园不得不面对的选择。

然而，危机的另一面是转机。这场变局正在倒逼整个行业从规模扩张转向质量提升，从同质竞争转向特色发展。

质量突围：学前教育的内涵式发展路径

在生源总量下降的背景下，提升质量不再是口号，而是生存的必需。基于前沿教育理论和成功实践，幼儿园应在以下方面寻求突破：

课程革命：从标准化到个性化。优秀的幼儿园应当打破统一的课程模式，建立"基础+个性"的课程体系。例如，可构建游戏化基础课程、项目式探究课程、个性化选择课程的三层架构，让每个孩子都能找到适合自己的学习路径。

师资再造：培养"幼儿学习设计师"。新时代的幼儿教师不应只是知识的传授者，而应成为幼儿学习的观察者、解读者和支持者。建议建立"教师专业成长护照"制度，通过微认证方式，鼓励教师在游戏指导、家园共育、课程设计等领域发展专长。

环境重构：打造"第三位教师"。精心设计的环境本身就是最好的教育载体。幼儿园应超越传统的功能分区思维，创设能够激发探索、支持协作、促进思考的智慧环境。比如，将走廊改造为互动式学习长廊，让户外场地成为自然探究实验室。

家园共生：建立教育共同体。借鉴北关幼儿园的成功经验，将家长发展为教育的"合伙人"。通过家长智库、亲子工作坊、家庭项目学习等形式，让家庭教育与幼儿园教育同频共振，形成育人合力。

智慧赋能：科技与教育的深度融合

在数字化转型的浪潮中，幼儿园应当积极拥抱现代科技，实现教育模式的创新升级。人工智能技术可以用于开发智能观察系统，通过图像识别和行为分析，实时记录幼儿的发展轨迹，为个性化教育提供数据支持。大数据分析可以帮助教师精准把握每个孩子的学习特点和成长规律，实现因材施教。

同时，建立智慧教研平台，推动城乡教师协同备课、资源共享，打破地域限制。通过云端课堂，让农村孩子也能享受到城市的优质教育资源，让城市孩子能够远程参与乡村的自然实践活动，实现教育资源的优化配置。

特色立园：差异化发展的实践策略

面对激烈的竞争，幼儿园必须找到自己的独特定位：

公办园应发挥资源优势，在课程体系、教师发展、家园共育等方面进行系统创新，成为区域学前教育的"旗舰"和"标杆"。特别是在教育公平方面承担更大责任，为特殊需要儿童提供融合教育支持。

民办园则要善用机制灵活的优势，在特色课程、服务质量、运营效率上寻求突破。可以深耕艺术教育、科学启蒙、双语教学等细分领域，以鲜明的特色赢得家长认可。

城乡协作是另一条可行之路。建立城乡幼儿园发展联盟，实现资源共享、课程共建、师资互通，既能提升农村园的教育质量，也能为城市园提供自然教育等特色资源。

【深度思考】

人口变局下的学前教育，正从"数量时代"迈向"质量时代"。这场变革虽然带来阵痛，但更是行业转型升级的重要契机。

对教育管理部门而言，应当顺势而为：建立科学的幼儿园质量评价体系，引导发展方向；设立质量提升专项基金，支持创新实践；搭建公办民办交流平台，促进经验共享；推动智慧幼儿园建设，以科技赋能教育质量提升。

对幼儿园来说，最重要的是树立"以儿童发展为中心"的质量观。真正优秀的幼儿园，不是看它教了什么，而是看孩子获得了什么发展；不是看它的设施多么先进，而是看环境是否支持幼儿的主动学习；不是看它的课程多么丰富，而是看教育是否真正顺应了儿童的成长规律。

在这场深刻的教育变革中，唯有那些真正理解儿童、不断创新求变、坚持特色发展的幼儿园，才能在变局中赢得未来。毕竟，教育的本质从来不是规模的竞赛，而是对每一个童年生命的深刻理解和用心滋养。

五问学前教育，我们看到的不仅是困境，更是出路；不仅是问题，更是希望。从教育家培养到特色立园，从城乡融合到家园共育，再到质量突围，这五个维度构成了学前教育改革的完整图谱，描绘出童年高地的美好愿景。

在这个愿景中，每一位幼教工作者都能找到自己的价值坐标，每一所幼儿园都能绽放独特的教育魅力，每一个孩子都能获得最适合其成长的教育资源。让我们携手努力，在教育的起点处用心，在童年的高地上耕耘，共同构筑一个让每个生命都能精彩绽放的教育新时代。

（作者为省属国企内退干部，中国家庭教育学会会员，热心于心理健康和社会教育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