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如利刃,刺得我浑身冰寒,嘲讽着我被欺骗的真心。
而凌渊说完话,才意识到不对。
他转身要抱我,我却红着眼后退躲开了。
他僵了一瞬,但很快放下手:“阿芜,现在不是吃醋的时候。”
“师妹是修士,要铲除妖兽、保卫天下苍生,一旦受伤,势必性命攸关。”
“你在家好好休息,我会尽快回来陪你。”
说完不等我回答,他就急切离开。
这一次,我什么都没再说。
也不必再说什么了。
我们成婚后,祝瑶三天两头重伤濒死,需要凌渊去救。
可她死了七年了,还活得好好的。
我不是没有怀疑过,可凌渊每次见了祝瑶归来,都会带我去见那些被妖兽毁过的村庄。
他用行动告诉我,祝瑶是为了救苍生才出事。
慢慢的,我只能忍下委屈。
但从今天开始,我不用忍了。
而通常祝瑶出事,凌渊一去十天半个月不会回来。
我一点点销毁家里的东西,擦去我和凌渊一起生活的痕迹。
烧了他为我做的风筝,砸了他亲手为我做的胭脂,挖了我们一起种的合欢花……
过往深情化作一幕幕剪影,像一场荒诞的戏。
我死后,我和凌渊就算彻底了断。
这些承载回忆的东西,留着也是膈应。
但我没想到,这次凌渊离开了一天就回来了。
他一进来,就拉着我要走。
“阿芜,我来接你入仙门了。”
我眉心一跳。
凌渊明明跟祝瑶保证过,不会带我进仙门,怎么突然改变主意?
还不等我询问,我就被凌渊御剑带到了仙门蜀山入口。
仙气萦绕的白玉大门,辉煌圣洁。
凌渊牵着我跨入门内,一路上,所有蜀山弟子都嫌弃看向我。
“这就是少主在凡间娶的妻子,长得一副狐媚样,比不上祝瑶仙子半点。”
“仙凡殊途,少主需要的是能和他并肩作战的妻子,区区凡人,妖兽来了,也就只会哭着拖后腿了。”
“要不是祝瑶仙子出事,她连踏入仙门的机会都没有……”
这些蜀山弟子都是凌渊师弟师妹。
他们议论羞辱我,仿佛我站在凌渊身边,不是他的妻子,而是他的污点。
可凌渊只匆匆带着我赶路,没有为我解释一句。
我和他之间,明明是他求娶我,是他胡搅蛮缠惹我动的心……
直到凌渊把我带到了一处叫作瑶光殿的屋子,他才停下。
还叮嘱我:“凤芜,我没有拿到升仙令,爹娘能让你进仙门,算是网开一面。”
“你待会儿见了他们,一定要好好表现。”
可我现在只是个凡人,什么都做不了,他想要我怎么表现?
但我很快就知道了。
凌渊把我带进去,我看见祝瑶躺在床上昏迷不醒。
一位年长的仙人正给她施法疗伤,另一位女仙则担忧慈爱拉着她的手。
凌渊行礼唤了声:“爹、娘,儿子带妻子凤芜回来了。”
话落,却没有一个人分出目光看我一眼。
凌父施着法,冷冷吩咐:“带回来了就快点挖心头血!”
我心底一紧,盯向凌渊:“什么心头血?”
凌渊目光闪躲,却说:“阿芜,你之前中了奇毒,我用世间唯一一株天锦花救了你。”
“如今阿瑶中了同样的毒,没有天锦花,就只能挖你的心头血才能给阿瑶解毒。”
我总算明白,凌渊说的好好表现,是让我挖心头血救祝瑶。
太可笑了。
祝瑶说不让我进仙门,他就不让我进。
祝瑶受伤了,他立马改了态度。
他对祝瑶的偏爱,现在装都不装了。
酸楚堵住喉咙,我声音发涩。
“心头血是身体的精华,我跟你说过,我的身体已经破败了。”
“你要我挖心头血,是要我拿命换祝瑶活吗?”
但凌渊扣着我的手却越来越紧,揉着眉心不赞同劝我。
“阿芜,现在不是撒谎任性的时候。”
“蜀山灵药多,有我在,你最多疼一下,不会有性命之忧,但再不救阿瑶,她就要死了。”
我忍着心酸,掰开他的手一步步后退。
“如果我不愿意呢?”
话落,凌母忽然一掌挥来,厉声训斥。
“无知凡人,勾得我儿为了你赴汤蹈火,却只知享受仙人庇护,不知感恩!”
“你若不愿意取心头血救人,就永远别想入我仙门!”
我扑倒在地,呕出一口血,抬头正对上凌渊失望的眼神。
恰在此时,凌父施法完毕。
祝瑶缓缓醒来,看向我的眼神满是算计得逞的得意。
我抹掉唇边的血渍爬起来,视线嘲讽扫过屋里众人,轻笑。
“如果仙门内是你们这些虚伪自私的人,我还真不屑为伍……”
祝瑶脸色一白,捂着胸口,泪意盈盈。
“凤芜姐姐,就算师兄喜欢你,可你也不能仗着宠爱这么目无尊长。”
“师父师娘,你们别逼凤芜姐姐了,她毕竟是师兄凡间的妻子,她不喜欢我,自然不愿意救我,你们……就让我死了吧!”
话音未落,她喷出一口血,鲜红刺目。
凌渊顿时沉了脸。
他逼视我,挣扎着警告我:“凤芜,别让我为难。”
“只要你今天肯用心头血帮阿瑶解毒,我一定会求爹娘网开一面,允许你即刻入仙门!”
我冷冷看着他,只觉得他脸上的为难,碾碎我的真心。
我从来不在乎入什么仙门。
我只是想和他长相厮守,我以为他真的很爱我,以为他真的想永远和我在一起。
可如果他的爱,他的诺言都是假的,那我也不会强求。
忍着闷痛,我强撑着站起身,冷道。
“这个仙门我不入了,凌渊,我们和离吧。”
话落,凌渊却直接用仙法困住我。
我不能说话也不能动了。
只能眼睁睁看凌渊握着泛着寒光的匕首,一步步朝我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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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渊眼中似有不忍,手里的匕首却寸寸刺透我心口。
“阿芜,你别赌气,我知道你医者仁心,定然不会见死不救。”
“乖,忍一下,很快就好……”
利刃扎进我的身体,尖锐的刺痛在胸口绽开,浑身的血液瞬间冰凉。
我想挣扎、想反抗,却只流出一滴泪来。
恍惚间,我想起那个曾经一人一剑杀入魔城,抱着我的少年。
他说:“阿芜,我来了,有我在谁也不能欺负你。”
凌渊……
若你早和他人两心同,何苦惹我错付真心?
最终,我痛得晕了过去。
再睁眼,胸前的伤口已经处理妥善。
凌渊坐在床边,温柔抚过我的脸,满眼心疼。
“阿芜,你怎么样?渴不渴?要不要喝水?”
“我特地给你准备了恢复身体的灵果,你要不要吃一点?”
我偏开头,躲过他喂到嘴边的灵果。
只淡漠问:“凌仙长,心头血取完了吗?”
“如是不需要我了,就送我出蜀山吧。”
话落,凌渊却慌了:“阿芜,你何苦跟我这样生分?”
他抱着我,抵着我的额头,试图像从前那样哄我。
“我知道强取你的心头血救师妹,是我不对。”
“可你不是一直想进仙门吗?仙凡殊途,我拿不到升仙令,你进不了仙门。”
“如今你取心头血帮了师妹,爹娘因此允许你呆在仙门。皆大欢喜,过去的事,就别计较了好吗?”
这话听得我犯恶心。
“放开我!”
我抗拒挥开他,伤口被牵扯,泛起尖锐的痛。
我强忍着泛红的眼眶,冷冽盯着他。
“凌渊,我并不觉得什么皆大欢喜,我只感受到你逼我委曲求全。”
“我要离开是认真的,之前说和你和离,也是认真的。”
四目相对,我看透他眼底的慌,看透他的欺骗。
凌渊不自在避开了我的视线,仓促站起身。
生硬转移话题:“你还不太清醒,好好休息。我晚点再来看你。”
但走到门口,他又补充了一句。
“我想着你一个凡人在仙门,不能修炼难免无聊,我已经把凡间那条陪伴你十年的大黄狗带到了蜀山。”
说完,他就匆匆离开。
我并没有被安慰到。
大黄狗,是除了凌渊外,我在凡间仅剩的家人。
凌渊把大黄狗带来仙门,跟扣着我的软肋有何区别?
胸前的伤口阵阵刺痛,我艰难蜷缩起身体,眼前又一阵眩晕。
“叮铃、叮铃”
昏沉之际,我听到一阵熟悉的铃铛声由远及近。
下一瞬,一个黄色的狗脑袋直接挤进我怀里。
我不禁怔住:“阿黄……”
“汪!”
阿黄围着我转来转去,呜呜低叫着。
好像在问,你怎么了?
这一刻,我强忍的泪再也止不住。
不顾它满身尘土枯叶和沾泥的脚,一把将它搂进怀里。
“阿黄,这凡尘,大概只有你对我是真心的……”
它虽然没开灵智,却聪明,通人性。
它从小跟着我上山采药,帮我躲过了无数次危险。
我擦干泪,强撑着起身:“走,阿黄,我们回家。”
我不想留在蜀山等死。
而且,我死后他们未必会善待一条没有开灵智的凡狗。
可我们刚出院门,就迎面遇上了祝瑶。
她没有半点伤重中毒的样子,对我不屑嗤笑。
“下贱凡人,你是打算让这个畜生带你去找师兄吗?”
察觉到恶意,阿黄瞬间炸毛,挡在我身前龇牙低吼。
而祝瑶只是弹指一挥,它就破布似的飞出去,砸在地上口鼻流血。
“阿黄!”
我呼吸一窒。
还没来得及跑向它,却被祝瑶一脚踩住。
她恶意满满嘲讽:“你一个卑劣凡人,凭什么能做师兄的妻子?”
“你不会真以为师兄喜欢你,才把你留在仙门吧?”
“他不过是担心我余毒未清,留着你给我当血包呢。”
她碾着我的手,一寸寸踩碎骨头。
我疼得浑身发抖。
奈何握紧凡人之躯,什么都做不了。
可这时,原本已经动弹不了的阿黄,猛然蹿起,一口咬向祝瑶小腿。
但它还没碰到她的衣摆,就被祝瑶一脚踢开。
“肮脏孽畜!不将你凌迟处死难解我心头之恨!”
祝瑶恶毒咒骂,在阿黄头顶天空聚起千万剑阵!
“不要!”
我心神巨震,冲过去抱着阿黄,而那千万利剑却直直朝我扎下。
与此同时,身后传来清冽怒呵:“住手!”
凌渊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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