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0年6月1日,夏威夷的夜色中,88岁的赵一荻在张学良百岁寿宴结束后感到饥饿,因不忍叫醒看护,独自走向厨房准备清粥小菜。这一看似寻常的举动,却成为她生命轨迹的转折点——脚步不稳的瞬间,她重重摔倒在地。彼时无人能料,这次跌倒将牵动一场横跨世纪的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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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到檀香山斯特劳伯医院那天,体温高,肺里有感染,机器在响,白色的床单,窗外是热带的风,医生说她的肺一直是薄弱处,老毛病,不是一朝一夕,1980年抽烟多年落下的肺癌,早发现,刀上去,单边肺叶拿掉,手术台下来以后,往后二十年靠氧气瓶走日子,张学良看着她,心里一直悬着,二十年前他咬牙要做手术,那次抢回来一段时间,如今年纪上来了,并发症一件接一件,药也就那几样,能做的都做完,他在病床边,百岁的人,坐在轮椅里,手伸过去握住她的手,瘦,冰凉一点点往上爬,他就不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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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中旬的一天,她昏睡了很多天又忽然睁眼,屋里的人围了一圈,目光一一扫过去,最后停在他身上,医生把氧气管拔掉,她用尽力气把话说出来,我最放不下的就是你,这一句像把两个人七十多年过过来的路收紧,家事国事都在外面,他们两个就在这张床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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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前翻,1927年天津蔡公馆的舞会,灯光晃动,十六岁的姑娘跳舞,年轻的少帅站在台阶边,眼神碰了一下,知根底,他有家,她照样心里有了主意,过两年,提包起身,去了沈阳,父亲赵庆华在报上登字,父女恩断,乱世里他也要和军政势力撇清,西安事变一出,张学良被软禁,路从这儿转了向,1940年,她在香港带着小儿子张闾琳,听说那边需要人照料,孩子托朋友照看,她自己一个人进贵州山里,小小的屋,几十年关着门过日子,缝棉衣,种菜,柴火劈开烧茶水,英文书一页页念给他听,让脑子里有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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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4年,在台北把婚礼办了,名分这件事落地,前头有于凤至的成全,有基督教一夫一妻的规矩,台上台下也有政治的影子,她自己看得很淡,半个世纪跟着走过来,日子早把关系定好,她是秘书,是护士,是说话的人,是他口里喊的我的姑娘,1990年解除软禁去夏威夷,海边住下,身边像轻松了许多,病也没离开人,走到她离开的那段,过程慢,身子拖着,6月22日清晨,牧师程嘉禾到医院祷告,念完,监视器上的线慢慢归平,张学良握着她的手,不动,足足一小时,家里人劝,他才回去。
遗体告别那天,轮椅推到灵柩前,他盯着整容后的脸看,很久,忽然一声喊出来,声音把礼堂都震了一下,旁边的人没听清具体的字,这一声像从1927年舞池里翻起,穿过贵州的山路和昏黄的灯,停在夏威夷病房那一眼上,赵一荻埋在神殿之谷墓园,地方是他亲自选的,想要合葬在一起,后面一年,他不去礼拜,常常自己坐在阳台,看天色从亮到黑,有人问他行程,他说问太太去,2001年10月,张学良走,和那个永远的姑娘再见面,这段路头是私奔,尾是相守,没什么大话可说,放在历史里,就是一种选择被时间一点点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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