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3年3月12日清晨,上海连着下了三天的小雨,刚刚“下野”的张学良踏进宁海西路一栋花园洋房。屋外帮派探子盯得密不透风,屋内只摆一张小圆桌,一壶碧螺春,一叠新鲜报纸。主人杜月笙寒暄两句,便把话题岔到“养生”上,显得漫不经心,却又句句紧扣少帅的旧习。
张学良的烟枪故事,外界风传已久。最早能追溯到1910年代奉天军械所,那年他才二十出头,跟父亲张作霖试枪却误闻鸦片香,起初只是猎奇。到了1925年郭松龄倒戈,兄弟兵刃相见,他彻夜守电台,终于靠“大烟”压住神经,自此一发不可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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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仗怕死,不如抽烟怕苦。”这是张学良当年对参谋说过的半句牢骚。可惜成瘾后,怕苦反成日常:四肢冰冷、脊背抽搐,稍晚一炷香便冒冷汗。1928年父丧,他想强戒,命人烧光烟具,仍撑不过三天,于凤至只得飞奔辽沈找日本医生,结果改吸吗啡,毒瘾更深。
热河失守后,少帅带着随行医官、卫队二百余人抵沪。杜月笙心知:握枪的瘾君子,若不把毒根拔掉,永远成不了能左右时局的棋子。于是好酒好菜过后,他抛出一位叫米勒的德裔医生:“此人手里有一套七日冲击疗法,苦是苦,能保命。”张学良点头如捣蒜。
条件提得苛刻——床铺由杜家提供,张府的私人医生必须暂时撤离,连于凤至与赵一荻也要一并治疗,否则“枕边风”会把人吹回老路。张学良全数答应,当夜即被五花大绑在一张楠木床上,米勒先灌肠,再下镇静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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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奇的是,第一宿他睡得香甜,既不呕吐也不抽搐,连护卫都觉诧异。米勒暗暗摇头:“不合常理。”他把疑惑告诉杜月笙。杜月笙掸掉烟灰,轻声一句:“请换张新床。”
原来,张府医官临走前在床板夹层塞满了丸剂,床单、枕芯也藏着小瓶,浓度足够让少帅悄悄“补药”。床一撤,真正的苦刑才算开场。
第二天午后,屋里传出压抑的闷吼,手指抓破绑带,汗湿被褥,一会儿发冷一会儿灼热。米勒按照流程反复灌肠、抽腐血、注射自体皮下液。毒素排一批再回输一批,折腾十来回,张学良形容枯槁,仍被死死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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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日凌晨,他忽然大喊:“给我一枪,我受够了!”侍从咬牙不敢松手,只得用凉水往脸上浇。米勒不为所动,观察瞳孔后继续加大排毒剂量。此刻屋外的杜月笙也皱眉,却仍守在廊下——他懂,临门一脚必须狠。
七天过去,痉挛、呕吐与幻视逐渐消退,体温终于稳定。米勒解开束缚,让卫兵把人扶到落地镜前。镜子里的张学良脸色蜡黄,双颊凹陷,但眼睛透出十年来少见的清亮。他喃喃一句:“真干净了。”嗓音沙哑,却透出说不出的轻快。
于凤至与赵一荻也同步完成治疗,她们毒瘾浅,痛苦小得多。米勒留下饮食与锻炼计划便告辞,诊费高得惊人,杜月笙却替少帅埋了单。临别他拍拍张学良肩膀:“汉卿,枪还在你腰上,别让烟枪再缠你。”一句话,说得云淡,却把生死账清清楚楚写在了门槛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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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了半月,张学良体重回升六公斤。卫士们重新看到那位马靴锃亮、扣子扣到最上面的司令。遗憾的是,东北已被日军踩在脚下,山海关外只剩狼烟。毒瘾除去了,他却再无家乡可归。
多年后,张学良在台北对友人提及此事,仍敬杜月笙三分:“若非他一句‘换张新床’,我怕是一辈子栽在烟枪上。”对方笑问过程多痛,他只挥挥手:“疼,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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