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龙江
阳台上的晾衣绳晃悠悠地摇着，80岁的王奶奶边摘菜边唠叨：“现在的年轻人啊，动不动就说‘三观不合’，我们那会儿连饭都吃不饱，谁还顾得上研究星座配不配？”她手上那道疤是1962年熬野菜粥时烫的，旁边小凳上搁着老伴刚煨好的冰糖雪梨——老爷子关节炎犯了还惦记着她咳嗽的老毛病。
有次小孙女和男友吵架，哭诉对方情人节只发了52块红包。老人笑着掏出一本1975年的老账本，某页歪歪扭扭记着“借刘会计五毛钱给桂花买头绳”。那时爷爷工资才18块，为奶奶偷学裁缝熬夜改工装，换来的头绳早褪色了，可奶奶至今把它收在陪嫁的红木匣里。“感情啊，像腌酸菜，时间久了才有味儿，急吼吼的开水泡面能顶饱？”
街坊都羡慕老两口从没红过脸，其实早年因为老爷子上交工资晚了两天，奶奶抡起扫把追出半条街。但当晚爷爷就蹲在煤炉边，用搪瓷缸煮了她最爱的酒酿圆子。如今老爷子耳背，总把“洗衣机”听成“稀饭机”，奶奶也不恼，干脆在机器上贴满“此处非厨房”的纸条。这种带着烟火气的妥协，比抖音里那些999朵玫瑰的摆拍实在得多。
去年奶奶做白内障手术，爷爷凌晨三点就蹲在手术室门口搓手。护士后来偷偷说，老人外套口袋里还揣着半块桃酥——那是奶奶上手术台前念叨想吃的。这让我想起网上流行那句话：“成年人的爱情都在医保卡密码里。”那些晒在朋友圈的转账截图，哪比得上病床前一刻不敢合眼的守候？
如今老太太总爱把“吃盐比你吃米多”挂嘴边，可年轻人真该听听这些“盐粒智慧”。没有神仙眷侣，只有甘愿把棱角磨成齿轮的凡人。所谓白头偕老，不过是把“我偏不”熬成“听你的”，把“凭什么”换成“我来吧”。你说，那些把分手挂嘴边的年轻情侣，知道当年奶奶也写过三封离婚协议书吗？后来都用来包了老爷子爱吃的炸花生米。
看吧，老爱情哪有那么多轰轰烈烈？不过是一个假装忘了关灯，一个假装睡着没看见；一个在菜市场砍价省下五毛钱，一个悄悄往对方茶缸里多放两颗枸杞。就像他们阳台上那盆仙人掌，刺多得很，偏开出一朵朵嫩黄的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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