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读书的人,有时候会突然在某本书里看到一段经历,或某个观点,竟然与自己曾经所思考的,不便与他人道哉的话题,悄然暗合,不免窃喜。此其一;
其二,无论是一本书的作者,或一部作品里的人物,其所思考的,竟然也是你一直在思考的一个问题,你们似乎在思维的小道上,突然碰面了,不免窃喜,并由此切磋一番。
![]()
这两种情况,我都遇到过,也促使我更加认真去读一本书,妄图在书中找到更大类似的经历,好像突然遇到一位至交,在某个驿站等了你很久,深切的握着你的手说:走,我们一起探索去!
最近在看著名诗人、杂文家,曾经的老“右派”邵燕祥的一本书《一个戴灰帽子的人》(江苏文艺出版社2014年版),读至第13页的时候,突然冒出这一段话,深得我心,因为我心曾如此思之。
![]()
当然,他那时候所欲的社会环境与我们今天不一样,但针对文网恢恢的环境,似乎也差不多,没有本质区别,稍微有一些独立思考,不说发表于传统报刊,就是发在公号,新媒体平台,也会迅速被删除,乃至封号。
即便如此,难道就不写了么?还是要写的,写作本身就是一种反抗。
一个人的独立写作,可以说是一个人反抗和绝望式的抗战。
邵燕祥当年也有这种苦闷:“既然不为发表,不为迎合时势的需要,我就可以写我生活中的小感触,不受题材的拘束。但真要不受拘束地写作,谈何容易!”
上世纪60年代前后,作为刚刚摘帽的“右派”,他获得一部分自由,但还是没有一个正常人的“普通自由”,比如创作自由,写的文字,作品,都是写在稿纸上,时不时还担心再次被搜查,成为新的“罪证”。
![]()
因为在曾经的政治运动中,被关押,流放,甚至劳改,大脑被多次进行训诫,在个体大脑里不自觉地像是植入了一套自我检测系统——它会在没有人监督你,管制你的时候,你实现了对自我的监督和管理,甚至思维的阉割——这种阉割犹如条件反射,即这不能说,也不能写,非写不可,那就写一些大家都喜欢的,“安全”的文字,以“歌颂为主”的。
放在今天,就是根据上面,或底层民众所希望的各类成功学鸡汤。
不为发表而写作,不为出版而写作,记录自己的真实思考。这也是我所坚持和奉行的。
但作者并未因为被监控,监禁就不思考,不写作。因为作者就是一颗“响当当,硬邦邦,砸不碎”的铜豌豆。加上,他坚持阅读和思考,即使曾经因为长期被迫“学习”植入的自我检测基因,又悄悄地改变了。
![]()
重新恢复一个人的独立思考,理想反思。作者当时主要是以写诗歌为主,现代诗,结合对时代的思考,批评,呐喊,有点近似于批判性的“杂文诗”。直到70年代末,作者被彻底摘帽,平反之后,他转入杂文领域创作,出版了好几本杂文集,如《教科书外看历史》《大题小做集》《热话冷说集》《邵燕祥文抄》,也有不少杂文名篇传之于世。
能够与这位出生于1933年的作家前辈思考不谋而合,不免窃喜。你会发现,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无论过去,现在,或将来,一起往前走的人,在黑暗里,紧紧握着手中的笔,那就是他们的“武器”。
“又过了几十年,我才从自己的写作实践中悟到,在我心目中不再横着所谓领导和书报检查官,同时也不再晃着“广大读者”的身影的时候,一意孤行地写我自己所要写,甚至仅仅为了写出来,写出来哪怕只给自己看,这才能写出好诗——好诗不易得,但惟其心灵自由,才有写出好诗的可能。”
![]()
一意孤行地写我自己所要写的,所想写的,甚至仅仅就是为了写出来,哪怕只给自己看,只有一个读者,甚至一个读者也没有,还是一如既往的写作。
不只是写诗如此,写作其他题材、体裁亦如是。心灵被束缚,手中的笔则无法解放自己;唯有从观念上,让自己抽身于各种牢笼,创作或可抵达真正的内心,和那些潜藏于内心的真善美,无论经受刀光剑影,抑或是各种腥风血雨,仍能从容成长,独自开放,吞吐芬芳。
这就是毫无功利的,却有大用的写作观。
特别声明:以上内容(如有图片或视频亦包括在内)为自媒体平台“网易号”用户上传并发布,本平台仅提供信息存储服务。
Notice: The content above (including the pictures and videos if any) is uploaded and posted by a user of NetEase Hao, which is a social media platform and only provides information storage servic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