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雯是贾母送给宝玉的丫头,还是本打算给宝玉做妾室的人,就这么被王夫人不由分说地赶了出去,病死在了外面。整个过程,贾母好像一点动静都没有,既没有保下晴雯,事后也没有追究王夫人的责任。真是这样吗?
其实贾母不但回应了,而且回应得非常高明,也非常狠。贾母的反击不是大吵大闹,而是不动声色地,用几句家常话,彻底打碎了王夫人的如意算盘。
《红楼梦》第七十八回,这时晴雯已经死了。王夫人觉得,除掉了眼中钉,肉中刺,她安插在宝玉身边的“自己人”袭人,也该“转正”了。于是,她找了个机会,去向贾母“汇报工作”:
“宝玉屋里有个晴雯,那个丫头也大了,而且一年之间,病不离身,我常见他比别人分外淘气,也懒,前日又病倒了十几天,叫大夫瞧,说是女儿痨,所以我就赶着叫他下去了......况丫头们也太多,若说不够使,再挑上几个来也是一样。”
王夫人不是来请示的,她是来通知贾母的。面对儿媳妇的“先斩后奏”,贾母的反应是什么呢?
贾母没有发火,甚至都没有提袭人,一开口就直奔主题,直接把晴雯这个已经被王夫人“处理”掉的人,重新摆回了桌面上:“这倒是正理,我也正想着如此呢。但晴雯那丫头我看他甚好,怎么就这样起来。我的意思这些丫头的模样爽利言谈针线多不及他,将来只他还可以给宝玉使唤得。谁知变了。”
贾母明确表态:“我看晴雯那丫头甚好”。这句话直接否定了王夫人给晴雯扣上的所有“品行不端”的帽子。意思是,你说她不好,我觉得她很好。贾母还说“将来只他还可以给宝玉使唤得”,这句话,等于是在公开宣布:袭人从来就不是我内定的姨娘人选,我给宝玉准备的姨娘,从始至终,只有晴雯一个人。
你想想,这话有多打脸王夫人,王夫人当然得赶紧找补:“老太太挑中的人,原不错。只怕他命里没造化……况且有本事的人,未免就有些调歪……若说沉重知大礼,莫若袭人第一。”她说晴雯命不好,性格有问题,然后拼命吹捧袭人有多稳重懂事。接着说自己已经私下提拔了袭人,工资自己私人出,也说了自己没给袭人开脸的理由:“......且不明说者,一则宝玉年纪尚小,老爷知道了又恐说耽误了书,二则宝玉再自为已是跟前的人不敢劝他说他,反倒纵性起来。所以直到今日才回明老太太。”
王夫人这段话的重点其实就是最后一句“所以直到今日才回明老太太”,意思是以前没把袭人姨娘身份公开,今天来跟贾母汇报,就是征得贾母同意,公开袭人身份的意思。
然而,贾母根本不接给袭人抬姨娘身份的茬,而是顺着王夫人的话:“原来这样,如此更好了。袭人本来从小儿不言不语,我只说他是没嘴的葫芦。既是你深知,岂有大错误的。而且你这不明说与宝玉的主意更好。且大家别提这事,只是心里知道罢了.......”
我们仔细分析一下贾母这番话:
第一句:“既是你深知,岂有大错误的。”
这话不是信任,是甩锅。贾母的意思是:袭人这孩子,我以前的印象就是个闷葫芦,没什么特别的。既然你王夫人这么了解她,还拿自己的钱给她加薪,那她将来要是出了什么问题,或者扶不起来,责任全在你。你推荐的,你负责。我这个“董事长”不替你背书。
第二句:“你这不明说的主意更好。”
这句话是致命一击。王夫人最想要的是什么?是让袭人的姨娘身份得到官方认证,让所有人都知道,她王夫人可以决定宝玉的姨娘人选。可贾母偏偏不让她如愿。贾母说,你这个“不公开”的主意,太好了!我们就要保持这个“不公开”的状态。你不是偷偷摸摸地干吗?那就继续偷偷摸摸下去吧。
第三句:“且大家别提这事,只是心里知道罢了。”
这是给袭人“转正”之路,直接判了死缓。贾母下了明确的“封口令”:这件事,到此为止,不许再提,不许声张。大家心里有数就行。这叫什么?这叫把袭人的身份“冷处理”。你王夫人想办一场风风光光的“晋升仪式”,我贾母直接把场地给锁了,连个通知都不让发。
所以,贾母的回应是什么?总结下来就是两条:
1.袭人的工资,你王夫人爱从哪儿出从哪儿出,反正别想从公中走账。这就意味着,袭人的高工资,成了王夫人个人的私下补贴,而不是贾府官方承认的姨娘待遇。
2.袭人的身份,永远是不能说的秘密,不能公开,没有名分。她到死都只是个“准姨娘”,一个享受着姨娘待遇的高级丫鬟,而不是正经主子。
这就是贾母的手段。她用最平和的语气,说了最狠的话。她让王夫人赢了面子,却输了里子。她让袭人得到了一个虚无缥缈的“姨娘”许诺,却永远无法兑现。袭人从此被钉死在了一个尴尬的位置上,上不去也下不来,只能一辈子仰仗王夫人的鼻息,而王夫人也必须为自己的这个“私下决定”持续买单。
所以,别再说贾母对晴雯被撵走没反应了。这位在贾府里坐镇了几十年的老太太,她的政治智慧和斗争手腕,远超我们的想象。她不是不会哭闹,而是不屑于哭闹。对她而言,真正有力的回击,从来都不是拍桌子瞪眼,而是用对方最在意的东西,反将对方的军,让对方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作者:晓晓,百万爆款写作课讲师;知乎特邀写作课讲师;得到、喜马拉雅等头部平台签约作者;10W+爆文作者;《红楼梦》爱好者;终身写作者。原创不易,侵权必究。
特别声明:以上内容(如有图片或视频亦包括在内)为自媒体平台“网易号”用户上传并发布,本平台仅提供信息存储服务。
Notice: The content above (including the pictures and videos if any) is uploaded and posted by a user of NetEase Hao, which is a social media platform and only provides information storage servic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