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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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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语
风落叶尽,大地收声,冬季第一个节气立冬悄然而至。古人以“立”命名节气,似乎提醒人们在此节点安身立命、回望自我。
这时,那句带着时代回响的追问再次被提起——少年心气真的是不可再生之物吗?它映照着心气被过度消耗的集体疲惫:在加速的社会时钟下,人们忙于“立业”“立功”,却少有机会得以真正“立定”。
在对这种内耗的反思中,我忽然记起八年前萧老师的嘱托:“一定要护好心里的那团火。”当年以为,护火是要燃烧给世界看;如今方知,护好那团火,是让它稳稳地烧下去,尤其是在寒潮之中,稳稳地“窝好”自己。这份八年后的体悟,正是对此问的沉静回答。
立冬并非悲观的句号。它恰恰是为这种透支的心气,提供“立定”与“重塑”的契机。本文将从身体民俗学的视角,探讨如何将立冬的“节气之立”转化为对抗加速的“自我技术”,从而实现生命之“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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壹
立冬之立 时间在身体中的秩序重建
“少年心气”不是指年龄,而是一种敢立、敢燃、敢为的精神质地,是人的生命力、心气之再生。如果说现代人对“少年心气”的集体忧虑是因为心气的透支,那么追溯这种透支,就需要回到最初的时间秩序。立冬,便为我们提供了这样一个回溯的原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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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历法本义:时间主权的确立
民间常说“立冬立于藏”,但很少有人注意到“立”的含义。《说文解字》曰:“立,住也。从大立一之上。”人(大)站定于地(一),即为一刻之“立”。立冬,则是“立”住了一年之气,确立了时间的主权,让奔忙的时序渐渐慢下来。
古人以“四立”标示时序转折,《月令七十二候集解》释“立”为“建始也”,表示农事阶段性结束,也预示着自然界新秩序的建立。立冬虽为终藏之始,却也划定了从“生发”转向“收藏”之界。这种“立”,既是确立节令,也是让时间与身体重新对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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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身体在场:劳作—养藏的转换
民俗学者刘铁梁曾指出,民俗是一种身体性的文化,是“需要亲身体验的生活知识”,它的发生总依附于人的身体在场:我们是通过身体来感知世界、建构意义的,节日和节气的意义不在于时间本身,而在于身体与时间的互动。从身体民俗学的视角看,立冬不仅是时序的分界,更是身心从劳作到养藏的节奏转换:在农闲过渡期,身体从高强度的农事活动转向自我调养的修复状态,让人重新感知时间的节律。
民俗学告诉我们,身体民俗的意义在于把身体视为文化与社会的交汇点,人们通过节气、仪式、饮食等日常实践将外在的时序内化为可感的生活秩序。入冬时节,人们通过吃羊肉、饺子和热汤,以及冬藏准备等具身实践,让时间在身体中“确立”,让我们的身体在季节的轮转中建立自身的稳定与边界。
因此,立冬的“立”,可以视为身体在时序更替中对时间发出的一声“立定”。然而,在现代社会,这样的身体的节律,日渐被另一种更强势的节奏所取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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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被“社会时钟”驱赶的身体
当节气纳入现代时间体系,原本象征停顿与守藏的立冬,成为了冲刺与赶考的节点。考研倒计时、秋招黄金季、季度考核、年终总结——人们在无形的时间表上被层层催促,立冬不再意味着“立定”,而是“立刻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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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心理学者伯尼斯·纽加藤曾提出“社会时钟”的概念,指社会为个体设定了一套时间模板:你应该在何时毕业、何时工作、何时成家、何时成功,即什么年龄就要做什么样的事。一旦偏离即被视为“虚度光阴”,难免遭遇“不够努力”的非议与评判。每个人的生活,似乎都被这看不见的时钟驱赶,身体被迫加速并钉在无休止的“OnCall”(待命)状态。人们的时间为密集的工作和任务填满,身体逐渐失去了呼吸的伸缩空间,难以进入养藏状态。
身体的失序,让心气迅速流失。当外部时钟压倒身体内部的节气节奏,个体的时间感因此紊乱,心气便失去了稳定的立定之所。这个失衡,揭露了更深层的困境,即身体与时间的对位正在中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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贰
心气失守 规训内化与精神边界的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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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内部的秩序常遭到外部力量的不断打乱,原来守护心气的空间持续收窄,外部压力也由此内化为自我规训。心气的流失,并不发生在某个瞬间,而是潜伏在日常的自我消耗之中。它像一盏被风吹得忽明忽暗的灯,虽未熄灭,却难以稳定燃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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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自我规训:当理想被效率取代

最让人感到疲惫的,并非被外界的鞭子催赶,而是发现——执鞭人竟是我们自己。
正如社会理论揭示的那样,规训的力量往往不只来自外部,更是通过自我监督渗入个体内部。自我监督的背后,是一种“时间的过度道德化”。我们将“惜时奋进”的社会规范,内化为评判自身的道德枷锁。因而在现代生活中,即便无人催促,人们也本能地加快步伐,因为任何的停顿与放缓,都会引发“浪费生命”的道德焦虑和负罪感。
症结正在于此:少年心气的最初燃点,本是澄澈的理想主义与改变世界的磅礴动力。只是在“立业”的社会时钟面前,这股热情被制度化节奏稀释、吞没。我们消耗的,并非那份纯粹的心气,而是一种被伪装成热情的焦虑——“少年心事当拏云”的渴望,很快被“要活成标准答案”的压力所取代。拒绝平庸、追求极致的冲与莽,也在无形中被转化为对自身无尽产出和性能的鞭策。
在长期的加速中,那股精神力被悄悄改写成一种绩效逻辑。少年心气,从象征理想与勇气的精神燃料,逐渐异化为维持效率的心理机制。它燃得越旺,人越感枯竭。于是,人们在休息时难以真正放松,闲暇时又充满负罪感。工作和休息的边界日益模糊,精神长期高耗能,自身的感知被压抑,那份鲜活的少年心气,也在持续的紧绷中暗暗流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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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边界消解:心气耗散的深层根源

这种持续的自我鞭策,其结果不仅是疲劳,更深地破坏了身体与时间的默契,也成为了心气在不知不觉中被透支的根源。
从身体民俗学的角度看,心气是一种身体与自然同频共振的能力。刘铁梁、彭牧等学者都曾强调,民俗本土的关怀,正是承认身体是感知与实践的中心。只有当身体顺应四时的呼吸,人才得以保有稳定的心气。如果身体长期被内在的“永动机”驱动,失去了对“藏”的感知,也便失去了与自然节气的链接。身体一旦失去藏的能力,心气便无以为继。
这种失守在少年心气上表现得尤为惨烈:少年心气最大的特质是其无限性与无界限感。当外部的规训进一步模糊了所有界限,内在的无界限感便会失去导向,从而在无序的扩张中走向耗竭。
根据英国人类学者玛丽·道格拉斯的理论,秩序的建立依赖于清晰的边界。对个体而言,一旦精神边界失守,焦虑与混沌便随之侵入——这正是心气在持续透支中渐次流逝的深层根源。工作与休息、公共与私人、清醒与沉睡……这些原本分明的界限,在无形的自我规训下被一点点磨平。边界模糊,心气便无所安放;当一切空间都被占满,精神也就失去了藏身之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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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立定之急:重塑心气的安身之所

立冬的意义,如今已不仅仅停留在历法中。我们亟需一个仪式性的暂停,来重新划分被模糊的精神界限。
少年心气的修复不能依赖于口号,必须回到身体、恢复节奏。立定之急,正是叮嘱我们在季节的静处,重新辨认自身的节奏,找回身体与心气的协调,为那团风中摇曳的火,筑起一处安身之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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叁
生命之立 静处回生与冬藏的复燃实践
立冬的“立”,不止于季节的分界,它更像是一场针对身体的召回。既然心气耗散的根源在于身体的异化和精神边界的模糊,那么心气的复燃,也须从身体出发,将立冬的“节气之立”转化为一种主动的修复实践——让身体重新成为感知的中心,让精神重新找到安放的边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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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回身:冷寂中确认生命的重量
冬日的风削去了喧嚣的枝叶,留下骨感的轮廓,让人重新看清自身的位置。立冬,这个节气天然就带着“回身”的况味:人在近一年的奔波后,终于将意识从外界撤回,回到身体的深处。旧时人们说的“冬藏”,是要将炉火、粮仓和身心都妥贴安放,让生命的脉动重新与天地相合。
身体民俗学提醒着我们,节气是经由身体的体验和实践,才为我们感知和传承的。只是今天的生活让这条感知的回路日渐钝化,身体忙着应付世界,却鲜少停下来听见自己。而回身,正是收回感知主权的动作,让人重新意识到自己仍在呼吸、仍在感受,从而重拾自身作为感受主体的地位。
身体在场,感知便会复位。至此,时间不再是无情的鞭子,而是淌过身体的河流。人在这片静默中把节奏握回掌心,这就是“立”的起点。立冬之“立”,也因此成为一种自觉的“守藏”——让身体重新成为生活的出发点,收回散乱的注意力,为心中那团火留出一段缓慢燃烧的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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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回气:在静处蓄养生命的能量
当身体回到自身,生命的气息也随之回流。所谓“回气”,指的是人在冬日里效法天地的闭藏,通过调吸养神、安静内守,让平日耗散在外的能量回收温养于内。这类主动的自我整合,和中医的“冬藏精”、道家的“守静致虚”相呼应,都指向了一种“少为而不懈”的智慧。
“少为”,不是不做,而是先正视身体的表达:疼痛可被感受,情绪可被流动,不必以压抑为常态。当身体被回应,心绪得到舒展,人便能看清何事该为、何事该缓。少为,意味着让能量回到真正滋养自身的方向。
“不懈”,不是持续发力,而是持续守界。生命的气有限,如果为无休止的回应、解释、取悦所牵引,便会不断外散、失衡。学会“回气”,即为能量设界:辨别哪些人和事正在消耗自己,哪些言语和关系让心气流失?允许自己拒绝消耗,不急于回应,不强求理解,为心气留出缓冲的空间;不因他人的期待而透支,不因外界的喧哗而迷失。
以“少为”止耗,心气便不再向外耗散;以“不懈”固收,心气便能在体内成环,形成自足的内循环。此时的回气,便成为了一种更深的准备——让生命在沉静中积蓄复生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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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回生:由内而外的复燃力量
随着气在体内回流,生机也在暗处萌动。回气之后,便是“回生”。不同于外在的激励、进取,回生是经过沉潜后的自然生发,一如土层深处的种子,只待时机一到,便破土而出。
回生的关键是在于确立与生活的主动关系。人重新调动感官与动手能力,去触摸、去制作、去创造,去做一些不为功利、不为展示、仅仅出于心之所向的事。它可以是一场关掉手机的散步、一段完整持续的长文阅读,也可以是练习一门技艺、完成一件作品。这些行动背后,并非出自效率的驱动,而是生命想要回应自身的冲动——在细微的实践中复燃对世界的兴趣。
当一个人能在自发的投入中获得心流——人完全投入某种行动时,时间与自我暂时消隐,只剩下行动本身的喜悦——身体便再次与心气同频,生命重新恢复弹性。而当这种复生的力量从个体延伸到关系,它便转换为一种更深的共同体能量:人与人之间的互助、分享与理解,使个体的心气在共鸣中再度点亮。
生命的“回生”,因此不止个人,而是一种社会性的复燃。在彼此的联结中,我们找到继续生活的勇气与方向。至此,立冬的“立”达成了最深的意涵:由“回身”而觉察自身,由“回气”而调养心气,最终在“回生”中完成生命的自我复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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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语
人们常说,少年心气不可再生。而立冬让人看见,凡心气未绝,皆可复燃。那团火,不在喧嚣中燃起,而在长夜里,在一次次向内的凝视中,缓缓升温。
这,正是当年萧老师嘱托“护好心里那团火”的深意。
立冬之“立”,是从被时间裹挟,到在时间中立定的觉醒,是人在奔流中为自己重定的边界。
经年之后,你或许沉稳了,但仍在燃烧;你或许安静了,却更加浩荡。回身向内,看见那个少年——从未被时间洗去,依旧在无声处闪闪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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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指导丨萧放
内容顾问丨朱霞 鞠熙
指导教师丨贺少雅
公号主编丨所揽月
栏目责编丨艾莉娅
文案撰写丨晏秋洁
图文编辑丨植棚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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