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龙江
月色爬上窗棂时
我总看见母亲将针线盒收进带锁的抽屉
那把铜钥匙在银发间晃了四十载
年轻时她绣鸳鸯
后来只补旧衣裳
父亲递茶的手停在半空
茶凉了
话还暖着
第一件事：留一道透光的门缝
张姨总夸老伴体贴
退休金全数上交
直到儿子急病需要手术费
才发现存折早已换了名字
三十年的信任碎成缴费单上的零头
不是要藏着掖着
而是在风浪来时
还能握住自己的船桨
他若真心
不会怨你留三分清醒
你若坦荡
自能读懂这七分温柔
第二件事：守好独处的时光
老陈总说夫妻要如胶似漆
手机相册都要共享
直到他在公园长椅发呆被硬拽回家
才明白
有些情绪需要独自晾晒
书房里未写完的字帖
阳台上未绽放的茉莉
都是留给自己的退路
贴太近反而看不清彼此
像两棵挨着的树
地底根系交错
枝头却要各自迎接阳光
见过太多黄昏时的沉默
一个盯着电视
一个刷着手机
明明坐在同张沙发
却像隔着重山
当初说“我养你”的人
后来嫌你掌心朝上
当年说“永不负”的誓
败给药瓶上的生产日期
不必考验人性
就像不必测试玻璃的硬度
我们要做的
是在跌落前铺好软垫
在暴雨前修补屋檐
那些深夜留的灯
晨起温的粥
比所有誓言都珍贵
若他日真走到岔路口
至少你还能从容地
从贴身口袋里取出
为自己备好的车票
且以深情度余生
且以清醒护周全
这人间烟火漫长
我们要相携着走
也要各自带着干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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