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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很奇怪的现象。
你在办公室里和同事并肩作战,一起熬夜做的PPT,项目成功后,你们最多也就是在庆功宴上多碰几杯。那份感情,客气,但总隔着一层。
但你和几个朋友,一起吭哧吭哧地,帮其中一个搬完家。
当你们瘫坐在空荡荡的地板上,喝着啤酒吃着披萨时,你看着对方满头的汗,和脏兮兮的脸,忽然觉得这个人能处一辈子。
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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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在办公室里,我们每个人都穿着一层“盔甲”。
你的职位、谈吐、情绪管理,都是你的“专业素养”。
你不能轻易暴露自己的不耐烦和脆弱。
你们的交流是隔着这层盔甲的,精准计算过的。
但体力劳动,会把这层盔甲给扒下来扔掉了。
当你和一个人,一起抬一个死沉的柜子,爬了五层楼,你们俩都在大喘气,汗水从额头流到下巴。
那一刻你脑子里想的,不是什么职业规划,向上管理。
你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他娘的,真重。”
对方也是。
就在这个共同的、最原始的生理感受里,所有的伪装都失效了。
你们不再是张总、李工,你们是两个被重力无情碾压的会累会喘的普通人。
《西线无战事》里那些士兵的友谊,是靠一起在泥水里匍匐,一起分享一块发霉的面包,一起在炮火声中感受着同样的恐惧和寒冷建立起来的。
汗水和泥土,有一种神奇的魔力。它能洗掉你身上所有的社会标签,让你露出那个最真实的、甚至有点狼狈的自己。
而感情,恰恰就是在这种“真实”的土壤里才长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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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你们共同创造了一个“具体的东西”。
脑力劳动的结果,往往是虚拟的。一份报告,一串代码,一个策划案。你关上电脑它就消失了。它缺乏一种可以被触摸的、坚实的质感。
但体力劳动不一样。
你们一起粉刷了一面墙。那面墙就在那里。你们每次看到它,都会想起那个下午,阳光照进来,油漆的味道,和你们互相涂在对方脸上的笑闹。
你们一起,在院子里种下了一棵树。那棵树会随着岁月一起生长。它成了你们这段感情的一个活着的见证。
作家梭罗在瓦尔登湖边,亲手盖起了一座小木屋。
那座木屋对他来说,就不是一堆木头。
那是他用自己的双手和自然对话的结果。是他每一个斧头的印记,每一颗钉子的思考,是他生命的一部分。
当两个人,共同完成这样一件“具体的事”时,你们创造的不仅仅是一个物件,更是一个共同的记忆坐标。
一个可以随时回去,重新触摸和感受的情感的纪念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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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你们的信任,回归到了最原始的层面。
在脑力劳动的世界里,合作,常常伴随着竞争和博弈。
谁的想法更高明?谁的逻辑更严密?谁的功劳更大?这里面,掺杂了太多的自我。
但在体力劳动中,信任,变得非常简单和直接。
“你扶稳了,我上去。”
“我递给你,你接好。”
这是一种,把自己的安全甚至身体的一部分,交到对方手里的最原始的信任。
我信任你,不会在我爬上梯子的时候松手。
我信任你,在我看不见背后的时候,会提醒我。
在厨房里,一起准备一顿年夜饭,就是最好的例子。一个人洗菜,一个人切菜,一个人掌勺。
那是一种近乎本能的、无需言语的配合。
你们的目标不是为了证明谁的刀工更好,而是为了在十二点前,把那盘热气腾腾的饺子端上桌。
那个时刻,你们是一个整体,为了共同目标而协作的、高效的“机器”。
我们总以为,思想的交流才是最高级的。
但或许我们都忘了。
在人类拥有复杂的思想之前,我们是靠着一起狩猎一起耕种,一起建造庇护所才存活下来的。
也许我们的手需要先认识彼此。然后我们的大脑才能真正地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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