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的挂钟滴答作响,像是在为某个生命的倒计时。
继母张兰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鸡汤从厨房走出来,脸上的笑容慈爱又温暖,仿佛我是她亲生的女儿。
只有我知道,那张笑脸之下隐藏着怎样的蛇蝎心肠,那碗浓郁的鸡汤里,翻滚着足以致命的毒药。
她想毁了我,用我寒窗苦读换来的光明未来,给她那不成器的儿子铺路。
我垂下眼帘,掩去眸底的冰冷恨意,再抬眼时,已是满脸的感激与天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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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小薇啊,快来,趁热喝了!这可是妈专门为你熬的,庆祝你考上了一中,给我们老李家争光!"张兰的声音带着一种刻意的热情,将那只青花瓷碗重重地放在我面前的餐桌上,浓郁的鸡汤香气混杂着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诡异的苦杏仁味,瞬间弥漫开来。
我的心脏在那一刻漏跳了一拍,随即又被一股滔天的恨意填满。
就是这个味道。
上一世,也是这个味道。
在我兴高采烈地拿到一中录取通知书的那个晚上,张兰也是这样,笑意盈盈地为我端上一碗"庆功汤"。
我那时愚蠢又天真,以为她是真的为我高兴,为这个重组家庭的和谐而感动,毫不设防地将那碗汤喝得一干二净。
然后,就是剧烈的腹痛,口吐白沫,在被送到医院的路上,我就已经失去了意识。
等我再次醒来,一切都变了。
医生说我食物中毒太严重,损伤了神经系统,下半辈子可能都要在轮椅上度过。
我的父亲,李刚,为此一夜白头。
而张兰,则在一旁假惺惺地抹着眼泪,嘴里却在不停地说,"这孩子就是没福气,这么好的学校,看来是上不成了。"
后来,我那个成绩一塌糊涂、连普通高中都考不上的继弟李浩,就拿着我那份录取通知书,通过张兰娘家的关系,花了一大笔钱,顶替我的名额,堂而皇之地走进了一中的大门。
而我,则成了一个被困在方寸轮椅之间的废人,每天面对着张兰那张充满虚伪怜悯的脸,日复一日地活在绝望和悔恨里。
直到我死前,才无意中听到她和李浩的对话,知道了一切的真相。
原来,那根本不是什么食物中毒,而是她精心策划的一场谋杀。
她要的,从来都不是我的命,而是比我生命更重要的,我的前途。
"小薇,怎么不喝啊?是不是太激动了?"张兰见我迟迟不动,笑容里多了一丝不易察-察觉的催促和紧张。
我从地狱般的回忆中抽身,抬起头,对上她那双看似关切的眼睛。
重活一世,我不再是那个天真可欺的林薇了。
那些被她毁掉的人生,那些在轮椅上度过的黑暗岁月,那些日夜啃噬着我的不甘和怨恨,都化作了此刻我心中熊熊燃烧的复仇之火。
"谢谢妈。"我露出一个灿烂得近乎残忍的笑容,声音甜得发腻,"妈对我真好,知道我为了备考瘦了好多,特地给我熬汤补身体。"我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指尖却不是冲着那碗汤,而是轻轻抚摸着光滑的碗壁,感受着那冰凉又滚烫的触感,仿佛能透过这瓷器,看到张兰那颗早已腐烂发黑的心。
我看到她在我碰到碗的时候,身体不自觉地紧绷了一下,眼神深处闪过一丝慌乱。
她在怕什么?
怕我打翻了这碗汤,让她功亏一篑吗?
放心,我不会的。
这么"珍贵"的礼物,我怎么舍得浪费。
"妈,弟弟呢?"我状似不经意地转头四顾,"今天是我考上一中的好日子,也是我们全家的好日子,弟弟怎么不在?这么香的鸡汤,可不能少了他的一份。"
提到她的宝贝儿子李浩,张兰的脸上立刻堆满了骄傲和宠溺,那份紧张感也消散了不少。
"小浩在他房间里打游戏呢,男孩子嘛,就喜欢这些。你先喝,妈再给他盛一碗去。"
"别啊。"我按住了她准备起身的胳膊,笑容越发乖巧,"今天我才是主角,这第一碗汤,理应由我来分配。妈,你去把弟弟叫出来吧,我要亲手把这碗代表着‘爱’与‘期望’的鸡汤,端给他喝。"
我特意加重了"爱"与"期望"这两个词的读音,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张兰。
我看到她的脸色在那一瞬间变得煞白,嘴角的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两下。
她似乎想说什么,但迎上我那双清澈见底、却又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时,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她大概是从未见过我这个样子的。
以前的林薇,在她面前总是唯唯诺诺,低眉顺眼,像一只惊弓之鸟,何曾有过这样咄咄逼人、带着不容置喙的强势?
"这……这怎么行?这是妈特地为你熬的……"张兰勉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试图把那碗汤往我面前再推近一点。
"正因为是妈特地为我熬的,才更要和弟弟一起分享啊。"我打断她的话,站起身,不由分说地端起了那碗汤。
温热的触感从掌心传来,我却只觉得刺骨的冰冷。
我用指甲用力地掐着掌心,用疼痛来提醒自己保持清醒。
"我们是一家人,不是吗?我的喜悦,自然也该有弟弟的一份。妈,你就去叫他出来吧,不然,这汤我可不喝了。"我微微嘟起嘴,带着一丝少女的娇嗔和任性,这恰恰是张兰最熟悉、也最容易让她放松警惕的模样。
果然,她犹豫了。
她的脑子里一定在飞速地权衡利弊。
如果她执意让我喝,而我坚决不喝,场面僵持下去,万一惊动了还没下班回家的父亲,她的计划就会彻底泡汤。
可如果叫李浩出来……她不敢想那个后果。
那药,是她托乡下亲戚弄来的,无色无味,但药性极烈,就是一头牛喝下去,也得倒下。
看着她脸上阴晴不定的神色,我知道,我的第一步棋,已经成功了。
上一世,你们母子将我推入地狱。
这一世,我便要让你们亲口尝一尝,这地狱的滋味。
02
张兰最终还是妥协了。
她死死地盯着我手中的那碗汤,眼神里充满了挣扎和恐惧,但最终还是转身走向了李浩的房间。
我能听到她敲门时,那故作镇定的声音,"小浩,别玩了,快出来!你姐姐考上了一中,要请你喝庆功汤呢!"
很快,李浩那拖拖拉拉的脚步声就从走廊传来。
他穿着一件皱巴巴的T恤,头发乱得像个鸟窝,脸上还带着打游戏输了的不耐烦,"吵什么啊?喝汤喝汤,一天到晚就知道喝汤,烦不烦!"
当他看到我端着那碗鸡汤,笑意盈盈地站在客厅中央时,脸上的不耐烦变成了毫不掩饰的鄙夷和嫉妒。
"哟,这不是我们家的状元吗?怎么,考上个破一中,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还亲自给我端汤,我可受不起。"
我没有理会他的冷嘲热讽,这些年来,类似的话我听得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我只是维持着脸上的微笑,将手中的碗又往前递了递,汤汁因为我的动作而微微晃动,那股诡异的杏仁味似乎又浓郁了一分。
"弟弟,看你说的。我们是一家人,我的荣幸就是你的荣幸。这碗汤,是妈的心意,也是姐姐的心意。你学习那么辛苦,最需要补补了。"我的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李浩撇了撇嘴,显然不相信我的鬼话。
他看向站在一旁的张兰,寻求她的意见。
而此刻的张兰,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
她的嘴唇哆嗦着,眼神躲闪,根本不敢和李...浩对视。
"妈,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李浩终于发现了她的不对劲。
"没……没什么。"张兰的声音干涩得像是被砂纸磨过,"妈就是……就是太高兴了。你姐姐有出息,妈心里激动。"
"激动?我看你是见鬼了吧。"李浩嘟囔了一句,然后不耐烦地对我挥挥手,"行了行了,放那儿吧,我等会儿喝。"
"那怎么行?"我立刻反驳,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持,"这汤要趁热喝才好。弟弟,你就当是为了姐姐,当着我的面把它喝了好不好?不然,我会以为你还在生我的气,不肯接受我的心意。"
我一边说,一边用眼角的余光观察着张兰的反应。
她的双手紧紧地攥在一起,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身体在微微发抖。
她在害怕,她在恐惧,她在疯狂地思考着该如何阻止这一切的发生,却又找不到任何合理的借口。
因为这碗汤,是她亲手熬的,是她口口声声说的"庆功汤",现在,她要怎么开口,告诉她的宝贝儿子,这里面有毒?
"你这人怎么这么墨迹?"李浩的耐心显然已经告罄,他皱着眉头,一把从我手里夺过那只碗,大概是想快点喝完好回去继续他的游戏。
"小浩,别……"张兰终于忍不住失声叫了出来,但已经太迟了。
李浩端起碗,仰起脖子,像是喝水一样,"咕咚咕咚"几大口,就将那碗浓稠的鸡汤喝了个底朝天。
他还故意把碗底朝上,对着我"哈"的一声,打了个响亮的嗝,脸上带着挑衅的笑容,"喝完了,满意了吧?现在我可以走了吗,我的状元姐姐?"
我看着他,脸上的笑容缓缓扩大,那笑容里,有满足,有快意,更有冰冷的、淬了毒的恨。
我点了点头,声音轻快地说道:"当然可以,我的好弟弟。希望你……喜欢这份礼物。"
李浩似乎从我的笑容里读出了一丝异样,他皱了皱眉,还想说什么。
但就在这时,他的脸色突然一变,捂着肚子,额头上瞬间冒出了豆大的冷汗。
"妈……我……我肚子疼……"他的声音开始颤抖,端在手里的那只青花瓷碗"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张兰的脸,"唰"的一下,血色尽褪。
她尖叫一声,疯了似的冲过去抱住李浩,声音凄厉得像是午夜的枭鸟,"小浩!小浩你怎么了?你别吓妈妈啊!"
而我,就站在他们旁边,冷眼看着这一切。
看着李浩痛苦地在地上翻滚,看着张-兰惊恐绝望地呼喊,看着那碗毒鸡汤,终于如我所愿地,进入了它真正该去的地方。
地狱的序幕,由我亲手拉开。
这一世,我不会再让任何人,有机会将我拖入深渊。
那些曾经加诸在我身上的痛苦,我会千倍、万倍地,奉还给他们。
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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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厅里瞬间乱成了一锅粥。
李浩的惨叫声和张兰的哭喊声交织在一起,刺得人耳膜生疼。
李浩的症状来得又快又猛,不过短短几十秒,他的嘴唇就开始发紫,嘴角甚至溢出了一丝白色的泡沫,整个人在地上痛苦地抽搐着,眼看就要不行了。
"快!快叫救护车!"张兰抱着李浩,六神无主地对我尖叫,她的妆容已经被泪水和汗水冲得一塌糊涂,看起来狼狈又疯狂。
叫救护车?
我心里冷笑一声。
她当然想叫救护车,但她敢吗?
一旦去了医院,医生势必会给李浩洗胃、化验,到时候汤里下了什么药,一查便知。
她这个投毒的凶手,也就昭然若揭了。
她现在对我喊,不过是想把这个烫手的山芋扔给我,万一将来事情败露,她也可以推脱说,是"我"坚持要叫的救护车,她当时已经"吓傻了"。
我怎么可能让她如愿。
我立刻做出-副被吓坏了的样子,慌张地拿出手机,手指哆嗦着,却怎么也按不对那几个数字。
"妈,我……我害怕,我手抖……我打不了……"我带着哭腔,将手机递到她面前,"妈,还是你来打吧,你告诉医生弟弟是什么情况。"
我故意将"是什么情况"这几个字咬得很重。
张兰伸出的手,在距离手机屏幕一厘米的地方,生生停住了。
她死死地咬着下唇,眼神里充满了怨毒和挣扎,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是啊,她要怎么说?
说她的儿子喝了一碗鸡汤,然后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那碗鸡汤还是她亲手熬的,专门给"我"这个继女庆功的。
无论怎么解释,她都脱不了干系。
"妈,你快打啊!弟弟快不行了!"我继续"催促"她,声音里充满了焦急,仿佛真的在为李浩的生命担忧。
张兰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她看着怀里已经开始翻白眼的李浩,又看看我,眼神里的绝望几乎要溢出来。
她知道,她已经掉进了我为她设下的陷阱里。
这个电话,她不能打,也打不了。
就在这时,大门的门锁传来"咔哒"一声,父亲李刚下班回来了。
"怎么回事?这么吵?"李刚一进门,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他看着倒在地上抽搐的儿子和状若疯癫的妻子,手里的公文包"啪"地一声掉在了地上。
"小浩!"他惊呼一声,三步并作两步冲了过来。
张兰像是看到了救星,也像是看到了催命符,她抱着李浩,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老李,你快看看儿子,他……他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就肚子疼,疼成这个样子……"
她绝口不提鸡汤的事情。
"怎么会这样?晚饭吃什么了?"李刚毕竟是见过些世面的男人,虽然慌乱,但还没有完全失去理智。
我抢在张兰之前开口,声音怯怯的,带着一丝委屈和自责:"爸,都怪我。今天妈给我熬了庆功的鸡汤,我……我看弟弟打游戏辛苦,就……就把我的那碗让给他喝了。没想到……没想到会这样……爸,我是不是做错了?是不是那鸡汤有什么问题?"
我这番话说得极有技巧。
既点明了李浩发病的原因是那碗鸡汤,又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甚至还把"好心办坏事"的无辜姐姐形象塑造得淋漓尽致。
李刚的目光立刻转向了那地上一片狼藉的碎瓷片和汤汁。
他的眉头紧紧地锁了起来,再看向张兰时,眼神里已经带上了一丝审视和怀疑。
"张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鸡汤怎么会有问题?"
"我……我不知道啊!"张兰彻底慌了,她语无伦次地辩解着,"鸡是我早上才买的新鲜的,我……我一直看着火的,怎么会有问题呢?老李,你相信我,我怎么会害自己的儿子啊!"
她的话,听起来像是在辩解,但听在李刚耳朵里,却更像是在欲盖弥彰。
"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快送医院!"李刚当机立断,弯腰就要去抱李浩。
"等等!"我突然开口,阻止了他的动作。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
我走到那堆碎瓷片旁边,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捡起一块边缘还算干净的碎片,放到鼻子下面闻了闻。
然后,我抬起头,脸上带着一种混合了恐惧和不确定的表情,看着李刚,声音颤抖地说道:"爸……这汤里……好像有一股……一股怪怪的杏仁味。"
杏仁味。
这三个字,像是一道惊雷,在客厅里炸响。
李刚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他不是傻子,他知道很多剧毒的化学物品,都有杏-仁的味道。
而张兰,她的身体晃了晃,差点直接昏过去。
她的眼神里,最后一点希望的火光,也彻底熄灭了。
她知道,她完了。
04
医院急诊室的走廊灯火通明,惨白的灯光照在每个人的脸上,都显得格外憔悴。
李浩被推进去洗胃抢救,张兰被医生叫去询问情况,李刚则坐在走廊的长椅上,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烟,眉头拧成了一个死结。
我安静地坐在他旁边,像一只受惊的小兔子,时不时地抬头看一眼抢救室紧闭的大门,然后又低下头,肩膀微微耸动,看起来既无助又可怜。
我知道,现在不是我该多话的时候。
我已经把火种扔了下去,现在要做的,就是静静地等待它燃烧,把张兰所有的伪装和谎言,都烧成灰烬。
过了大概半个小时,张兰失魂落魄地从医生办公室里走了出来。
她的脸色比墙壁还白,脚步虚浮,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
李刚立刻站起来,掐灭了烟头,迎了上去,声音沙哑地问道:"医生怎么说?"
张兰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发出声音。
她只是用一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瞪着我,那眼神里的怨毒和恨意,几乎要化为实质,将我凌迟。
我迎上她的目光,毫不畏惧,眼神里充满了恰到好处的迷茫和委屈,仿佛在问:你为什么这样看我?
"到底怎么了!"李刚失去了耐心,加重了语气。
"医生说……说小浩是……是氰化物中毒。"张兰终于从牙缝里挤出了这句话,说完,她像是被抽走了最后一丝力气,瘫软在地,嚎啕大哭起来,"我的儿子啊!我的小浩啊!是谁这么狠心要害你啊!"
氰化物!
李刚的身体猛地一震,他后退了两步,难以置信地看着张兰,眼神里充满了惊骇和愤怒。
他不是没怀疑过,但我说出"杏仁味"的时候,他还存着一丝侥幸,希望只是普通的食物中毒。
可现在,医生的话,彻底击碎了他所有的幻想。
这不是意外,这是一场蓄意的谋杀!
"是谁!到底是谁干的!"李刚的眼睛也红了,他一把揪住张兰的衣领,将她从地上提了起来,怒吼道,"那碗汤是你熬的,除了你,还有谁能接触到!张兰,你给我说清楚!"
"不是我!我没有!我怎么可能害我自己的儿子!"张兰歇斯底里地尖叫着,拼命地摇头,"是她!老李,是她!是林薇这个小贱人!是她下的毒!她嫉妒小浩,她想害死我们母子,霸占这个家!"
疯狂的野兽在穷途末路时,总是会胡乱撕咬。
我早就料到她会反咬我一口。
我不等李刚开口,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落下来,我站起身,踉踉跄跄地后退了几步,脸上写满了震惊和受伤,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妈……你怎么能……怎么能这么说我?那碗汤,从头到尾我都没有碰过一下,我只是……只是好心想让弟弟也尝尝……我怎么会知道里面有毒啊?"
我的哭诉,字字句句都充满了委屈,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都像是一把锤子,重重地敲在李刚本就摇摇欲坠的信任上。
是啊,从逻辑上讲,张兰的指控根本站不住脚。
我一个刚刚考上高中的学生,从哪里去弄剧毒的氰化物?
我又有什么机会,能在她眼皮子底下,把毒下到那碗她亲手熬的汤里?
更何况,那碗汤本来是为我准备的,如果我想下毒,那不是连自己一起毒死吗?
相比之下,她张兰作为鸡汤的唯一制作者,嫌疑无疑是最大的。
"你还敢狡辩!"张兰见李刚的眼神动摇,更加疯狂地想往我这边扑,却被李刚死死地拦腰抱住,"就是你!一定是你!你这个恶毒的丫头!我早就看出来了,你心里一直恨着我们母-子!老李,你别被她骗了!她就是个魔鬼!"
"够了!"李刚忍无可忍,一个耳光狠狠地甩在了张兰的脸上。
清脆的巴掌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显得格外刺耳。
张兰被打懵了,她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李刚。
"张兰,你是不是疯了?"李刚的声音里充满了失望和疲惫,"不管这件事是谁干的,现在最重要的是救小浩!你在这里胡搅蛮缠,像个泼妇一样,像什么样子!"
说完,他不再理会张兰,转而用一种相对柔和的目光看着我,声音也放缓了许多:"小薇,你别怕,爸在这里。这件事,爸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绝对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绝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我吸了吸鼻子,哽咽着点了点头,小声说:"爸,我相信你。我们……我们报警吧。下毒是犯法的,一定要让警察抓住那个坏人,为弟弟讨回公道。"
报警!
这两个字,又是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了张兰的心上。
她的身体抖得更厉害了,看着我的眼神,除了怨毒,更多了一层深深的恐惧。
她怕了。
她知道,一旦警察介入,她根本没有任何狡辩的机会。
物证、人证,所有的证据链都指向她。
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死不承认,然后把所有的脏水都泼到我身上。
可惜,她面对的,是一个带着两世记忆和仇恨的我。
她的所有伎俩,在我眼里,都如同孩童的把戏,幼稚又可笑。
就在这时,抢救室的门开了。
一个医生走了出来,摘下口罩,神情严肃地对我们说:"病人暂时脱离生命危险了,但由于毒素已经对中枢神经和内脏造成了损伤,后续还需要观察治疗,而且很可能会留下严重的后遗症。另外,我们已经报警了,这件事性质太恶劣了,必须由警方来处理。"
医生的话,成为了压垮张兰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两眼一翻,直挺挺地向后倒了下去,晕了过去。
我看着倒在地上的她,嘴角,勾起一抹无人察觉的,冰冷的笑意。
张兰,这只是个开始。
我不仅要让你身败名裂,还要让你亲眼看着,你在乎的一切,是怎样被我一点一点,彻底摧毁。
05
警察很快就到了医院,两个穿着制服的民警例行公事地向我们了解情况。
李刚作为户主,被单独叫到一旁问话,而我,则因为是"未成年人"和"目击者",由一个看起来比较和善的女警官负责询问。
我将早就编好的说辞,条理清晰又带着恰到好处的惊恐和后怕,复述了一遍。
我强调了那碗汤是张兰亲手所做,也强调了是我"好心"将汤让给了李浩,更没有忘记提及,张兰在李浩中毒后,阻止我叫救护车的奇怪举动。
我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颗钉子,将张兰牢牢地钉在了嫌疑人的位置上。
女警官一边记录,一边用同情的目光看着我,安慰道:"小姑娘,你别怕,我们会调查清楚的。你提供的线索很重要。"
我"感激"地点了点头,眼眶红红的,一副备受打击的模样。
因为张兰晕倒了,暂时无法接受讯问,警察在医院做完初步的笔录后,便留下一个人守在病房外,其余的人则跟着李刚回家,进行现场勘查和取证。
空荡荡的走廊里,只剩下我和还处于昏迷中的张兰,以及守在李浩重症监护室门口、神情麻木的李刚。
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我知道,现在的李刚,内心一定在经历着天人交战。
一边是相伴多年的妻子,一边是躺在里面生死未卜的儿子,而这一切的矛头,都指向了他的妻子。
这个打击,对任何一个男人来说,都是毁灭性的。
我慢慢地走到他身边,学着以往的样子,小心翼翼地拉了拉他的衣角,轻声说:"爸,你别太难过了,弟弟会没事的。我相信……我相信妈也不是故意的,她可能……可能只是一时糊涂。"
我这番"以德报怨"的话,无疑让李刚对我更加心疼和愧疚。
他转过头,看着我满是泪痕的脸,抬起粗糙的手掌,想要像小时候一样摸摸我的头,却又在半空中停住了,最后只是沉沉地叹了口气。
"小薇,这些年,委屈你了。"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我摇了摇头,眼泪掉得更凶了,"爸,我不委屈。只要我们一家人能好好的,我就什么都不求了。"
我的话,像一把刀子,狠狠地扎进了李刚的心里。
是啊,一家人。
可现在,这个家,已经被搅得天翻地覆,眼看就要支离破碎了。
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很可能就是他一直信任的枕边人。
过了一会儿,被医生掐人中救醒的张兰,也被两个警察带到了走廊。
她的头发散乱,眼神空洞,像一个被抽走了灵魂的木偶。
当她看到我和李刚站在一起,而李刚正用一种充满怜惜和愧疚的眼神看着我时,她那死寂的眼睛里,瞬间重新燃起了疯狂的火焰。
"李刚!你这个瞎了眼的窝囊废!你宁愿相信这个外人,也不相信我这个给你生了儿子的老婆吗?"她挣脱警察的控制,指着我的鼻子破口大骂,"你被她骗了!她就是个披着人皮的恶鬼!是她害了小浩!是她要毁了这个家!"
"你给我闭嘴!"李刚的忍耐终于到了极限,他怒吼一声,额头上的青筋暴起,"张兰,事到如今,你还想狡辩!警察已经在我们家厨房的垃圾桶里,找到了装氰化物的瓶子!上面……上面有你的指纹!"
这个消息,如同晴天霹雳,让张兰瞬间僵在了原地。
瓶子……她明明记得,自己已经把那个小瓶子里三层外三层地用塑料袋包好,扔进了小区最远的那个垃圾中转站了,怎么可能会在厨房的垃圾桶里被找到?
她猛地转过头,死死地盯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惊骇和不可置信。
我对着她,缓缓地,缓缓地,露出了一个微笑。
那是一个只有我们两个人才能看懂的微笑。
是的,瓶子是我放回去的。
就在她冲向李浩,客厅里一片混乱的时候,我趁着所有人不注意,溜进了她的房间。
上一世,我知道她所有的秘密,包括她藏东西的习惯。
我很轻易地就在她床头柜最下面的那个带锁的抽屉里,找到了她还没来得及处理掉的那个小棕瓶。
然后,我把它扔进了厨房那个她从来不会去翻的、装厨余垃圾的桶里。
张兰,你想不到吧?
你以为天衣无缝的计划,在我这里,却是漏洞百出。
你每走一步,都在我的算计之中。
"不……不是我……是你!是你栽赃陷害我!"张兰终于明白了什么,她像是疯了一样,朝我扑了过来,"林薇!你这个畜生!我要杀了你!"
警察眼疾手快地将她制服,重新给她戴上了手铐。
李刚看着她疯狂的样子,眼神里最后一点温情也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冰冷和厌恶。
他转过身,背对着她,声音里不带一丝感情:"把她带走吧。我不想再看见她。"
张兰的哭喊声和咒骂声渐渐远去。
走廊里终于恢复了平静。
李刚疲惫地靠在墙上,闭上了眼睛。
我以为,这场闹剧,到这里就该暂时告一段落了。
然而,就在这时,李刚的手机响了。
他拿出来看了一眼,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接通了。
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李刚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比死人还要难看。
他握着手机的手剧烈地颤抖起来,嘴唇哆嗦着,眼睛里充满了血丝和无法置信的惊恐。
"爸?怎么了?"我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李刚没有回答我。
他只是缓缓地转过头,用一种我从未见过的、极其复杂的眼神看着我。
那眼神里,有震惊,有怀疑,有恐惧,甚至还有一丝……绝望。
他挂断电话,一步一步地向我走来。
他的影子在惨白的灯光下拉得很长,像一个巨大的怪物,将我笼罩。
"林薇……"他开口了,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仿佛每一个字都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刚才……是医院的法医打来的电话。他们在李浩的汤碗残渣里,检测出了两种毒药。一种,是张兰下的氰化物。而另一种……"
他顿住了,死死地盯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另一种,是只对特定血型才会产生剧烈毒性反应的、罕见的植物性神经毒素。而那个血型……整个家里,只有你一个人是。"
我的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怎么会这样?
我明明……我明明没有下毒!
为什么会多出一种只有对我才有效的毒药?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谁?
是谁在背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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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
李刚的话像一把淬了冰的利刃,瞬间刺穿了我所有的伪装和冷静。
我的心脏疯狂地收缩,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怎么可能?
怎么会多出一种毒药?
而且是只针对我血型的毒药?
这一刻,无数个念头在我脑中炸开。
是张兰?
不,她没那么聪明,也找不到这么偏门的毒药。
那是谁?
难道这个家里,除了张兰,还有第二个人想要我的命?
或者说,想要我们两个人的命?
我的脸色一定难看到了极点。
李刚看着我煞白的脸和惊恐的眼神,他那原本充满怀疑和审视的目光,也出现了一丝动摇。
他了解我,这个女儿虽然因为家庭重组的缘故性子有些内向,但本质上是个善良胆小的孩子,她绝不可能有这样的心机和手段。
"爸……我不知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的声音因为恐惧而颤抖,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这一次,不是伪装,而是发自内心的惊慌。
重活一世,我以为自己已经掌控了全局,我以为我可以像一个高明的棋手,将所有人都玩弄于股掌之间。
可现在我才发现,我根本不是棋手,我可能……也只是一颗棋子。
有一个隐藏在暗处的、真正的棋手,他在看着我们所有人,看着我们自相残杀。
李刚看着我崩溃的样子,眼神中的怀疑渐渐被一种更深沉的凝重所取代。
他沉默了很久,久到我几乎以为时间已经静止。
然后,他突然迈开步子,不是走向我,而是走向了重症监护室。
他隔着厚厚的玻璃,看着里面插着各种管子、面无血色的李浩,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爸……"我轻声叫他。
他没有回头,只是声音低沉地说道:"小薇,你先回家去吧。这里有我。今天发生的事情,不要对任何人说起。警察那边,我会处理。"
他的语气很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
我知道,他不是在赶我走,而是在保护我。
不管他心里是否还对我存有怀疑,他都意识到,这件事的背后,远比想象的要复杂和危险。
让我这个"未成年人"离开旋涡中心,是目前最好的选择。
我浑浑噩噩地离开了医院,打了辆车回家。
推开家门,客厅里还维持着李浩中毒时的混乱景象,地上的碎瓷片已经被警察取证带走,只留下一滩早已干涸的、暗褐色的汤渍,像一幅诡异的画。
我没有开灯,就那么在黑暗中站着,任由冰冷的恐惧将我包裹。
两种毒药。
第一种,是张兰下的氰化物,目标是我。
如果我喝了那碗汤,我会立刻死去。
第二种,是只对我有效的神经毒素。
这意味着,如果李浩喝了,他只会因为氰化物而中毒,第二种毒药对他无效。
可如果我喝了,我会在氰化物发作的同时,再中一种神经剧毒,双重毒药,神仙难救。
那个在暗处的人,好狠的心!
他算准了张兰会对-我下毒,于是将计就计,又添了一把火,目的就是确保我必死无疑。
这个人是谁?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坐在沙发上,开始疯狂地回忆上一世的所有细节。
我死后,这个家发生了什么?
父亲怎么样了?
张兰和李浩呢?
上一世的我,在轮椅上活了十年。
那十年里,父亲因为我的事备受打击,生意一落千丈,很快就衰老下去。
张兰母子,则拿着父亲的公司和家产,过着挥霍无度的生活。
他们并没有因为我的残疾而有丝毫愧疚,反而变本加厉地折磨我,最后我因为并发症,在孤独和绝望中死去。
等等……公司!
家产!
一个可怕的念头,像闪电一样划过我的脑海。
父亲的公司,虽然不是什么大集团,但在我们这个二线城市也算是小有规模。
父亲为人忠厚,但商业手腕并不算高明。
公司里,除了他,还有一个副总,叫王坤。
王坤是跟着父亲一起打天下的元老,深得父亲信任,公司里很多核心业务,都交给他打理。
上一世,父亲的公司就是在王坤的"辅佐"下,一步步走向衰败,最后被他用极低的价格"收购"了。
当时所有人都以为是父亲经营不善,可现在想来,这其中会不会有别的隐情?
如果我死了,李浩残了,父亲备受打击无心经营,那最大的受益者是谁?
是王坤!
我越想越觉得心惊,浑身都在冒冷汗。
如果真的是他,那他的心机就太深沉了!
他利用张兰的愚蠢和歹毒,把她当成自己杀人的刀,事成之后,张兰锒铛入狱,我一命呜呼,李浩变成废人,整个李家分崩离析,他就可以坐收渔翁之利,轻易地将父亲一辈子的心血-囊入怀中。
这盘棋,下得好大,好毒!
我从沙发上弹了起来,冲进父亲的书房。
我记得,父亲有个习惯,他会把所有重要的文件和合同,都锁在书房的保险柜里。
而保险柜的钥匙,他藏在一个非常隐秘的地方——他和我亲生母亲的一张合照的相框背面。
这是属于我们父女俩的秘密,连张兰都不知道。
我迅速找到那张照片,从背面抠出了那把小小的钥匙。
我的手因为紧张而微微发抖,试了好几次,才将保险柜打开。
里面是厚厚一摞文件。
我打开灯,开始疯狂地翻找起来。
我不知道自己要找什么,但直觉告诉我,答案就在这里面。
果然,在一份看起来很不起眼的股权转让协议里,我发现了问题。
那是一份父亲和王坤签订的对赌协议。
协议规定,如果公司未来三年的年利润增长达不到百分之三十,父亲就要将自己名下百分之二十的股份,无偿转让给王坤。
而这份协议的签订日期,就在我"中毒"事件发生的前一个星期!
百分之二十的股份!
加上王坤自己手里的,他就成了公司最大的股东!
我看着那份协议上,父亲龙飞凤舞的签名,只觉得浑身冰冷。
原来如此,一切都说得通了。
王坤为了得到公司,精心策划了这一切。
他先是怂恿或者暗示张兰,让她觉得只要我这个"绊脚石"消失了,她的儿子李浩就能拥有一切。
愚蠢的张兰果然上当,成了他最锋利的一把刀。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甚至还弄来了第二种毒药。
他算好了一切,却唯独没有算到,我会重生。
我拿着那份协议,手抖得越来越厉害。
这不是恐惧,而是抑制不住的兴奋和愤怒。
王坤,你以为自己是黄雀吗?
你错了。
我,林薇,才是那个手持猎枪的猎人!
我拿出手机,将这份协议的每一个字,都清清楚楚地拍了下来。
然后,我把它恢复原样,放回保险柜,锁好,将钥匙也放回了相框背面。
做完这一切,我关上灯,重新回到客厅的黑暗中。
但这一次,我的心里再也没有了恐惧,只剩下冰冷的、即将沸腾的战意。
张兰,你只是个开胃小菜。
王坤,你才是我真正的主菜。
你们欠我的,欠我父亲的,欠这个家的,我会让你们,连本带利地,全都吐出来!
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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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天,家里笼罩在一片死气沉沉的氛围中。
李刚几乎是以医院为家,日夜守着李浩。
张兰因为投毒证据确凿,已经被警方刑事拘留,等待她的将是法律的严惩。
而我,则表现得像一只受惊过度的小鸟,每天待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默默地扮演着一个需要父亲保护的、无辜的受害者角色。
但我平静的外表下,是一颗正在高速运转、策划着如何反击的大脑。
我知道,仅凭一份对赌协议,并不足以将王坤定罪。
这份协议从法律程序上看是完全合规的,我父亲也是自愿签的字。
我需要找到更直接的证据,证明他和张兰的投毒案有关联。
机会很快就来了。
那天下午,李刚突然给我打来电话,声音疲惫但带着一丝暖意:"小薇,爸今晚要和公司的王叔叔谈点事,可能要晚点回来。你自己在家,晚饭就叫个外卖,注意安全。"
王叔叔?
王坤?
我的心猛地一跳。
他终于要行动了吗?
父亲的公司因为家里出事,最近股价动荡,人心惶惶,正是他趁虚而入、实施对赌协议的最好时机。
"好的,爸。你别太累了,也注意身体。"我乖巧地回答。
挂了电话,我立刻行动起来。
我换上一身不起眼的黑色运动服,戴上帽子和口罩,然后从我的储钱罐里,拿出了我存了很久的、准备用来买电脑的压岁钱。
我打车来到了李刚和王坤约定的那家高档茶楼附近。
我没有进去,而是在街对面的一个咖啡馆里,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从这里,我能清楚地看到茶楼的门口。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大约七点钟的时候,我看到了父亲疲惫的身影。
他看起来比几天前又苍老了许多。
紧接着,王坤也到了。
他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满面红光,和父亲的憔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热情地搂着父亲的肩膀,两人一起走进了茶楼。
我没有动,只是静静地等待着。
我知道,这场"谈判",父亲必输无疑。
他现在心力交瘁,根本不是王坤这只老狐狸的对手。
果然,一个多小时后,父亲一个人先走了出来。
他佝偻着背,脚步踉跄,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精气神。
我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心中一阵刺痛。
爸,你再忍一忍。
很快,我就会让那个伪君子,把他欠你的,全都还回来。
又过了大概半个小时,王坤才春风得意地从茶楼里走了出来。
他一边走,一边打着电话,脸上是毫不掩饰的、胜利者的笑容。
"喂,宝贝儿?我搞定了!李刚那个蠢货,已经答应把股份转给我了!哈哈,从明天开始,我就是公司最大的股东了!"
他的声音很大,充满了炫耀的意味。
我心中一动,立刻拿出手机,打开了录音功能,悄悄地跟了上去。
"什么?张兰那个蠢女人?"王坤的语气里充满了不屑,"你放心,警察查不到我们头上的。我给她的那种药,是从黑市上弄来的,无色无味,连瓶子都是特制的,水一冲就化了。她自己蠢,不知道处理干净,被警察找到了,那是她活该。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听到这里,我的呼吸都停滞了。
他承认了!
他亲口承认了!
那第二种毒药,果然是他给张-兰的!
我强忍着心中的激动,继续跟着他。
"行了行了,我知道你担心。那个林薇嘛……哼,算她命大。不过没关系,一个没了妈、爸又成了废物的小丫头片子,翻不起什么浪。等我彻底掌控了公司,有的是办法让她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他的话语里,充满了恶毒和杀意。
我死死地捏着手机,指甲深深地嵌进了肉里。
王坤,你这条毒蛇!
他挂了电话,上了一辆黑色的奥迪A6。
我立刻记下了他的车牌号,然后拦了一辆出租车,对司机说:"师傅,跟上前面那辆奥迪。"
王坤的车没有回家,而是开向了市郊的一个高档别墅区。
我让司机在小区门口停下,看着他的车熟练地开进了一栋别墅的车库。
我没有贸然进去。
我记下地址,然后便让司机掉头回家了。
回到家,我将那段清晰无比的录音,反复听了好几遍。
每一个字,都像是淬了毒的钢针,扎得我心头发疼,也让我的恨意,燃烧得更加旺盛。
但是,光有录音还不够。
这种私下录的音,在法庭上作为证据的效力有限。
我需要更确凿的、让他无法抵赖的物证。
比如,他和那个"宝贝儿"的通话记录,转账记录,甚至……那个黑市卖家的信息。
我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着。
王坤,你以为你赢了吗?
不,你只是刚刚踏进了我为你准备的,最华丽的坟墓。
08
第二天,我没有去学校,而是请了病假。
李刚以为我是因为家里的变故心情不好,也没有多问,只是嘱咐我好好休息。
我需要时间,也需要一个绝对安全的环境,来执行我的下一步计划。
我打开电脑,登录了一个我上一世在黑暗中摸索学会的、极少有人知道的黑客论坛。
在这里,只要你出得起价钱,就可以找到世界上最顶尖的电脑高手,帮你办任何事情。
我用我所有的积蓄,发布了一个任务:我需要一个人的全部信息,包括他所有的通话记录、短信内容、银行流水、社交软件聊天记录,以及他情人的所有资料。
目标人物:王坤。
任务发布后不到十分钟,就有一个代号为"Phantom"的黑客接了单。
他的要价很高,几乎花光了我所有的钱,但他承诺,二十四小时之内,会将所有资料打包发送到我的加密邮箱。
接下来的二十四小时,是我重生以来最难熬的一段时间。
我既期待,又紧张。
我不知道"Phantom"能不能成功,也不知道他找到的资料,是否足以将王坤彻底钉死。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第二天下午,当我刷新邮箱时,一封来自"Phantom"的加密邮件,静静地躺在了我的收件箱里。
我的心跳瞬间加速。
我按照他给的复杂密码,解开了那个压缩包。
当里面的文件一个一个地展现在我面前时,我的瞳孔,因为震惊而猛地收缩。
这里面的信息,远比我想象的,要多得多,也要肮脏得多!
王坤和他的情人,一个名叫"刘倩"的女人,两人之间的通话记录和露骨的聊天记录,堆积如山。
刘倩不是别人,正是王坤在公司的秘书。
更让我震惊的是他们的银行流水。
在投毒案发生前后,王坤曾多次大额转账给刘倩,而刘倩的账户,又与好几个海外的可疑账户有资金往来。
其中一笔,备注是"货款"。
"货款"!
毫无疑问,这就是他购买那种罕见毒药的交易记录!
而最最关键的,是"Phantom"竟然连王坤电脑里的文件都恢复了。
在一个加密的文件夹里,我找到了一个文档,标题是:《李氏集团资产重组A计划》。
我点开文档,里面的内容让我触目惊心。
这根本不是什么资产重组计划,而是一份详细的、旨在侵吞李氏集团的犯罪计划书!
上面详细记录了王坤从三年前开始,如何一步步地做假账,转移公司资产,如何利用对赌协议引诱李刚入局,甚至……如何利用张兰的贪婪和嫉妒,策划了那场投毒案!
文档的最后,还附有一个B计划。
如果投毒失败,他会制造一场"意外"车祸,让李刚彻底消失。
我看着屏幕上那些触目惊心的文字,气得浑身发抖。
原来,从那么早开始,他就已经处心积虑地想要置我们于死地了!
我父亲待他如兄弟,他却像一只潜伏在旁的毒蝎,时刻准备着给予致命一击!
而张兰,那个愚蠢的女人,从头到尾,都只是他手里的一颗棋子,一个随时可以丢弃的工具。
她以为自己是为了儿子,殊不知,她早已成了别人计划中的一部分,就算没有我重生,她的下场,也绝对不会好到哪里去。
我将所有的资料,分门别类地整理好,然后用三个不同的U盘,进行了备份。
一个,我藏在了家里最安全的地方。
一个,我存进了银行的保险箱。
而最后一个,我放进了我的书包。
第二天,我没有像往常一样去学校。
我给李刚打了个电话,告诉他我想去医院看看弟弟。
李刚没有怀疑,只是让我注意安全。
我来到医院,却没有去李浩的病房。
我径直走到了医院大厅的报警服务点。
接待我的是一个年轻的警察。
他看到我一个学生模样的女孩走过来,有些意外。
我将书包里的那个U-盘,轻轻地放在了他的桌子上。
"警察叔叔,"我抬起头,看着他,目光平静而坚定,"这里面,是一个蓄意谋杀案和商业诈骗案的全部证据。犯罪嫌疑人,是李氏集团的副总裁,王坤。"
年轻警察愣住了,他显然没料到一个小女孩会说出这样的话。
他看着我,又看了看桌上的U盘,眼神里充满了怀疑。
我没有多做解释,只是平静地补充了一句:"受害人,是我的父亲,李刚。还有我的弟弟,李浩,他现在就躺在楼上的重症监护室里。而我,是他们原本计划中,第一个要除掉的人。"
我的声音不大,但在安静的报警点里,却显得格外清晰,掷地有声。
年轻警察的脸色,终于变了。
他意识到,这可能不是一场小孩子的恶作-剧。
他立刻站起身,拿起那个U盘,神情严肃地说道:"小同学,你跟我来,去办公室详细说一下情况。"
我跟着他,走进了那扇门。
我知道,从这一刻起,反击的号角,已经正式吹响。
王坤,你的末日,到了。
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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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的行动效率远超我的想象。
有了我提供的那些堪称铁证的资料,他们几乎是立刻就成立了专案组,对王坤展开了秘密调查。
为了不打草惊蛇,也为了保护我这个"关键证人",这件事在明面上被压了下来。
生活仿佛又恢复了平静。
李刚依旧每天奔波于公司和医院之间,但他脸上的愁容,似乎比之前更深了。
我知道,王坤一定已经开始逼他履行那份对赌协议了。
我没有把真相告诉父亲。
现在的他,精神已经脆弱到了极点,我怕他承受不住这么大的打击,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反而会破坏警方的部署。
我能做的,只有等待。
等待的过程是煎熬的,但好在,结果没有让我失望。
一个星期后的傍晚,我正在家里写作业,李刚突然推门而入。
他的神情很奇怪,是一种混杂了震惊、愤怒、痛苦和茫然的复杂表情。
"小薇……"他叫我的名字,声音都在发抖。
"爸,怎么了?"我放下笔,站起身。
"王坤……王坤他……被警察带走了。"李刚看着我,眼神空洞,"警察说,他涉嫌商业诈骗,还有……还有蓄意谋杀。"
他显然还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那个他视作左膀右臂、当成亲兄弟的人,竟然就是想要置他们全家于死地的幕后黑手。
"警察还说……"李刚的目光落在我脸上,充满了难以置信,"是你……报的警?是你把证据交给他们的?"
我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李刚就那么定定地看了我很久很久,他仿佛是第一次认识我这个女儿。
他眼中的那个胆小、内向、需要他保护的小女孩,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已经成长到了可以为他遮风挡雨的程度。
最终,他什么也没问。
没有问我证据是从哪里来的,也没有问我为什么会知道这一切。
他只是走过来,张开双臂,将我紧紧地,紧紧地拥入怀中。
"我的女儿……长大了。"他的声音哽咽,滚烫的泪水,滴落在我的头发上。
那一刻,我两世积累的委屈、仇恨和孤独,仿佛都在这个拥抱中,得到了些许的慰安。
我把脸埋在他宽阔的胸膛里,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
王坤的案子,因为证据确凿,几乎没有任何悬念。
他和他那个情人秘书刘倩,以及那个向他出售毒药的黑市贩子,被一网打尽。
等待他们的,将是漫长的牢狱生涯。
而已经被收押的张兰,在得知自己从头到尾都被王坤当枪使之后,精神彻底崩溃了。
她在看守所里,将王坤如何一步步引诱她、教唆她下毒的过程,全都交代得一清二楚。
她以为这样可以为自己减刑,却不知道,这只会让她罪上加罪。
李浩的命虽然保住了,但就像医生说的那样,氰化物对他的神经系统造成了不可逆的损伤。
他变得反应迟钝,智力也受到了影响,永远都不可能再恢复成一个正常的孩子了。
他从重点高中的预备生,变成了一个需要人终生照顾的残疾人。
这或许,就是对他和张兰,最残忍的报应。
尘埃落定后,李刚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和张兰办理了离婚手续。
他给了她一笔钱,算是仁至义尽,从此以后,两人再无瓜葛。
然后,他开始着手整顿公司。
王坤留下的烂摊子,比想象中还要严重。
公司的资金链几乎断裂,核心客户也流失了不少。
李刚一夜之间,仿佛老了十岁。
我看着他日夜操劳、日渐消瘦的身影,心中做出了一个决定。
期末考试结束后,我没有像其他同学一样享受假期。
我拿着我整理好的、关于公司现状的分析报告和未来发展的几点建议,走进了李刚的书房。
"爸,我想帮你。"我将报告递给他,目光坚定。
李刚惊讶地看着我,又看了看那份报告。
报告里,我对公司目前存在的问题分析得头头是道,提出的解决方案也颇有见地,完全不像一个高中生能写出来的东西。
"小薇,你……"
"爸,你别问我是怎么知道这些的。"我打断他,"你只要相信,我有能力帮你。上一世……不,是以前,你保护我。现在,换我来保护你,保护我们的家。"
我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
李--刚从我的眼神里,读懂了太多太多。
他沉默了良久,最终,郑重地点了点头。
那个夏天,我没有去旅游,没有去玩耍。
我一头扎进了公司的事务里。
我利用我上一世零散学到的、以及这一世重生带来的先知优势,帮助父亲重新梳理客户,优化管理流程,甚至还抓住了一个即将到来的市场风口,主导公司开发了一个全新的项目。
没有人知道,那个在谈判桌上,冷静地分析利弊,让许多商场老狐狸都刮目相看的"李总的神秘高参",只是一个刚念完高一的少女。
10
一年后。
李氏集团,不,现在应该叫"新生科技",因为我们主导开发的那个APP项目,精准地踩中了移动互联网的风口,获得了巨大的成功。
公司的市值,在短短一年内,翻了十倍不止,一跃成为本市科技领域的明星企业。
父亲也从过去的阴影中走了出来,重新焕发了神采。
他将公司的大部分事务都交给了我,自己则退居二线,过上了每天钓鱼喝茶的半退休生活。
他说,他这辈子最大的骄傲,不是创办了这家公司,而是有我这样一个女儿。
而我,也凭借着出色的成绩和履历,提前拿到了国内顶尖大学商学院的保送名额。
我的人生,终于回到了它本该有的轨道上,甚至,比上一世的预想,还要光明璀璨。
偶尔,我也会听说一些关于张兰和李浩的消息。
张兰因为蓄意谋杀和教唆罪,被判了无期徒刑。
据说她在监狱里精神状态一直不好,时常疯疯癫癫地念叨着她儿子的名字。
李浩则被送到了专门的康复中心。
李刚每个月都会按时支付高昂的费用,但却再也没有去看过他一眼。
这个曾经被张兰寄予厚望的儿子,如今成了一个连生活都无法自理的废人,在那个小小的院子里,日复一日地重复着他痴傻的人生。
他们都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了最惨痛的代价。
至于王坤,他被判了死刑,缓期两年执行。
这个心机深沉、手段狠辣的男人,最终还是没能逃过法律的制裁。
他的名字,和他那些肮脏的计划一起,被永远地钉在了耻辱柱上。
有时候,夜深人静,我站在新生科技顶层办公室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这座城市的万家灯火,也会问自己,后不后悔。
为了复仇,我算计人心,利用仇恨,我的双手,也并非那么干净。
但每当我想起上一世在轮椅上的十年黑暗,想起父亲早生的华发,想起王坤和张兰那一张张丑恶的嘴脸,我心中便再无一丝一毫的犹豫。
我不后悔。
如果善良换来的是背叛和毁灭,那我宁愿成为一个手持利刃的复仇者,亲手斩断所有的荆棘,守护我在乎的人。
桌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父亲发来的微信:"小薇,汤炖好了,早点回家。"
我看着那行温暖的文字,眼眶微微发热。
我拿起外套,关上办公室的灯,转身走向那片属于我的,温暖的灯火。
上一世的恩怨,已随风而逝。
这一世的幸福,我将用尽全力,牢牢握在手中。
窗外的夜色,深邃而宁静。
而我的未来,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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