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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东的梅雨季总带着几分缠绵的愁绪。2025年11月2日清晨,广州市越秀区民政局门口,林晓薇望着陈宇驾驶的黑色轿车尾灯在雨幕中渐渐消失,指尖深深掐进掌心。三天前他们刚在离婚协议上签字,今天正式办理手续,这已是他们第三次来民政局——前两次都因证件缺失或情绪失控作罢。
雨丝斜斜地打在骑楼廊下的石砖上,溅起细小的水花。林晓薇记得三年前结婚时,陈宇也是在这样的雨天为她撑着油纸伞,伞面是岭南常见的木棉图案。那时他们刚在荔湾区买下带天井的老房子,陈宇说等退休了要在天井种满兰花,就像他奶奶生前那样。
离婚的导火索是半年前。林晓薇为了升职主动接下深圳的项目,每周只有周末能回广州。陈宇在国企做工程师,习惯了朝九晚五的生活,两人渐行渐远。真正压垮骆驼的稻草是那只碎在粤式茶楼里的虾饺——那天陈宇生日,林晓薇特意请了假去点都德排队,可等她捧着点心赶到公司时,陈宇已经和同事去了另一家茶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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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宇,你真的要这么绝情?”林晓薇追着陈宇的车跑了十几米,高跟鞋在积水处打滑,摔在骑楼柱子旁。她想起离婚前夜,陈宇在书房整理旧物时翻出的一沓电影票根——那是他们恋爱时每周三必看的午夜场,从《花样年华》到《一代宗师》,票根上的日期从2017年一直延续到2022年。
雨幕中忽然传来沙沙的脚步声。是民政局的保安大叔撑着伞过来,递给她一杯热姜茶:“姑娘,喝口热的暖暖身子吧。”大叔说他在民政局门口见过太多这样的场景,有的夫妻办完手续手拉手去吃早茶,有的则像他们这样各自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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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晓薇坐在骑楼石阶上,望着对面茶楼里升腾的蒸汽。她忽然想起陈宇曾说过,广东人讲究“饮茶先”,可他们最后一次一起饮茶是在三个月前,那天陈宇点了她最爱的虾饺和凤爪,她却嫌凤爪太肥没吃几口。
雨渐渐小了,晨雾中的木棉树开始显露出轮廓。林晓薇摸出手机,屏幕上是女儿小棠发来的视频——孩子正在幼儿园的操场上追蝴蝶,笑声清脆。她忽然明白,有些离别不是结束,而是另一种形式的开始。
当她站起身准备离开时,忽然发现骑楼柱子上不知何时刻着一行小字:“有缘再见,各自安好”。字迹苍劲有力,像是陈宇的笔迹。晨雾散去,阳光透过木棉树叶洒在石阶上,形成斑驳的光影。林晓薇深吸一口气,将离婚证小心收进包里,转身走向地铁口。
远处,陈宇的车在珠江边停下。他摇下车窗,望着江面上往来的船只,忽然想起他们第一次约会时,也是在这样的雨天,两人共撑一把伞走在沙面岛的欧式建筑间。那时他说要陪她看尽岭南的晨昏,如今却只能在回忆里重温那些画面。
雨后的空气里飘着木棉花的香气,两个曾经相爱的人,在岭南的烟雨中完成了最后的告别。不是所有的离别都要声泪俱下,有时候沉默的转身,反而藏着更深的祝福。当林晓薇的背影消失在地铁口时,陈宇轻轻按了按车窗上的雨痕,那里倒映着木棉树新抽的嫩芽——春天,终究是要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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