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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内惊现4起失窃案,都只丢5两银子,师爷检查现场后请出一人抓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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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意:本文故事情节皆是虚构,人物、地点、事件皆为艺术加工,与现实无关。

文章内容旨在修心明性,启迪智慧,无关封建迷信,若有缘者得见此文,还请理性阅读。

“啪!”一个滚烫的茶杯被狠狠摔在地上,砸得四分五裂。

“赵局长!这个月第四起了!第四起!”一个穿着丝绸马甲的商会管事,指着巡警局长的鼻子,唾沫星子都快喷到他脸上了。

“你那帮巡警是干什么吃的!连个贼都抓不到!整个金陵城的富商圈都快被吓破胆了!”

赵局长铁青着脸,一把推开他:“你吼什么吼!你当老子不想抓吗?”

他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桌上的卷宗都跳了起来。

“这是普通的贼吗?你见过撬开西洋保险柜,却什么贵重东西都不要的贼吗?”



“我不管!”商会管事丝毫不让,“上面已经发话了!三天!三天之内,你要是再抓不到人,你这身皮,就趁早扒了!”

赵局长握紧了拳头,指甲都快掐进了肉里。

他知道,这案子,邪门透了。

01

民国十八年,金陵城。

表面上看,这里是国都,车水马龙,一派繁华。但只有真正住在这里的人才知道,繁华的袍子底下,藏着多少虱子。

城北的“瑞丰祥”绸缎庄,老板姓陈。陈掌柜这天一早哼着小曲,趿拉着布鞋,去开店门。

钥匙插进去,一转,“咔哒”一声,门开了。

可他刚迈进门槛,就觉得不对劲。

早晨的冷风,不该是从后院直直灌进前厅的。

陈掌柜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好。他提着的心一下子就蹿到了嗓子眼,也顾不上开前门的排门板了,撒丫子就往后院的账房跑。

“我的妈呀!”

一声惨叫,划破了金陵城宁静的清晨。

账房的门大开着。

那扇他花了大价钱,从西洋人手里买来的“金刚”牌保险柜,柜门……开着!

陈掌柜两条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他连滚带爬地扑过去,手抖得跟筛糠一样,扒拉着柜门往里看。

一看,他愣住了。

柜子里,一叠叠的法币,一根根的金条,还有几块亮闪闪的袁大头,都还在。

这些东西,码得整整齐齐,贼人好像根本没看上眼。

“没……没丢?”

陈掌柜壮着胆子,伸手进去摸了摸。金条是冰凉的,法币也都在。

他松了口气,刚要站起来,突然又“咦”了一声。

不对!

少了点东西。

在保险柜的最上层,本来放着一个布袋子。那里面装的是碎银子,大概也就五两左右,是专门用来给那些拿大钱的客人找零用的。

现在,那个布袋子……不见了!

陈掌柜瘫在地上,一时间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巡警!快叫巡警!”他最终还是扯着嗓子喊了起来。

不多时,金陵巡警局的赵局长,带着几个警员,呼哧呼哧地跑来了。

赵局长是个大块头,嗓门比陈掌柜还大,一进门就吼:“喊什么喊!丢了多少!”

陈掌柜哭丧着脸,伸出一只手:“丢了……五两……”

“五……五两?”赵局长掏耳朵的动作停住了,“五两银子?”

“啪”一声,赵局长气得把警帽摔在地上:“姓陈的!你耍我玩呢!五两银子你报官!”

陈掌柜吓得一哆嗦,赶紧指着那个大开的保险柜:“赵局长,您息怒!您看,我的保险柜!贼人打开了保险柜,里面的金条大洋他全没动,就……就只拿了那五两碎银子啊!”

赵局长这才注意到那个保险柜。

他上前一看,也傻眼了。

里面的金银财宝,在晨光下晃得他眼晕。

“这……这贼是吃饱了撑的?”一个年轻警员小声嘀咕。

赵局长倒吸一口凉气。他知道,事情大条了。

这不是普通的偷窃。

这是……这是挑衅!

赵局长把警帽捡起来戴上,“这是这个月……第四起了!”

前三起,城东米行、城南当铺、城西药房,全是一模一样的手法。

贼人费了天大的劲,潜入防卫最森严的地方。

结果,只拿五两银。

这案子,透着一股子邪气。

“走!回局里!”赵局长一挥手,“去,把顾师爷给我请过来!快去!”

02

金陵县府,刑名师爷,顾远舟。

这个人四十出头,总是穿着一身半旧不新(但很干净)的长衫,脸上常年架着一副圆片的墨镜。

没人见过他墨镜底下的眼睛是什么样,只知道他办案子,从不多说一句话,但总能找到别人看不见的东西。

因此,道上的人,背地里都叫他“鬼眼”。

赵局长在警局里急得团团转,顾远舟则是慢悠悠地喝完了一杯茶,才提着他的小皮箱,跟着警员来到了“瑞丰祥”。

“顾师爷!您可算来了!”赵局长像是见到了救星。

顾远舟点点头,没说话。



“现场就在账房,他们把保险柜都撬了!”赵局长在前面带路。

进了账房,几个警员正围着保险柜指指点点。

“都让开!让开!”赵局长吼道。

警员们散开了,露出了那个大开的保险柜。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个柜子上。

只有顾远舟,他进了门,就站住了。

他没去看保险柜,而是微微侧着头,像是在听什么。

然后,他开始在屋子里踱步。

他走到屋梁底下,抬头看了看,又走到窗沿边,伸出戴着白手套的手,仔细地摸了摸窗框。

赵局长在旁边干着急:“顾师爷,贼是开保险柜的……”

顾远舟没理他。

他绕着账房走了一圈,最后,停在了门槛边上。

他蹲了下来。

所有人都好奇地看着他。

只见顾远舟从他的小皮箱里,拿出了一个小镊子,还有一个小玻璃瓶。

他对着门槛的缝隙,非常仔细地……夹起了一点什么东西。

那东西太小了,几乎看不见。

顾远舟把那东西放进玻璃瓶里,举起来,对着光看了看。

那是一粒……比芝麻还小的,黑色的,硬硬的颗粒。

“煤渣?”顾远舟终于开口了,声音有点沙哑。

“什么?”赵局长凑过来看,“煤渣?这有什么稀奇的,谁家不做饭不烧煤啊。”

顾远舟摇摇头:“这煤渣,不是金陵本地的。”

他站起身,拍了拍长衫上不存在的灰。

“顾师爷,那保险柜……”

“不用看了。”顾远舟说,“锁芯被技术高超的人用特制的工具打开了,这人是个开锁的顶尖高手。”

“那……那这案子……”

“走吧。”顾远舟提着他的小皮箱,径直往外走。

“哎?顾师爷,这就完了?”赵局长赶紧跟上。

“把前三起案子的卷宗,都给我。”顾远舟头也不回地说,“这四家店,贼人用的法子,都不一样。”

03

金陵巡警局,顾远舟的临时办公室。

灯光下,四份卷宗摊在桌上。

赵局长在一旁抽着闷烟,烟雾缭绕。

“顾师爷,您看出来什么了?”

顾远舟指着第一份卷宗。

“第一起,城东‘福满仓’米行。时间,一个月前。”

“对,”赵局长接过话头,“米行老板把钱都锁在库房的铁皮柜里。贼人……是从屋顶揭瓦进去的。身手跟个猴儿似的,巡警去了,房顶的瓦片都盖得好好的,要不是老板点账,都发现不了。”

“损失,五两银子。”

顾远舟又指向第二份卷宗。

“第二起,城南‘永聚德’当铺。时间,二十天前。”

“这个更邪门!”赵局长把烟蒂按在烟灰缸里,“当铺防卫多严啊!高墙铁栅栏。贼人……是钻排气口进去的!那排气口就巴掌大!我找了个小孩试了试,都钻不进去!这是练了缩骨功了!”

“损失,五两银子。”

顾远舟拿起第三份。

“第三起,城西‘百草堂’药房。时间,十天前。”

“药房老板以为自己没事,他那锁是请德国师傅给装的,钥匙独一无二。结果呢,贼人直接拿钥匙开的门!我们查了,锁没坏,是仿制的钥匙。这手艺,金陵城里最好的锁匠都得磕头。”

“损失,五两银子。”

顾远舟最后拿起了今天“瑞丰祥”的报告。

“加上今天这个。”他说,“屋顶揭瓦、缩骨钻洞、仿制钥匙、开保险柜。”

他抬起头,墨镜转向赵局长。

“赵局长,你发现问题了吗?”

“发现了啊!”赵局长大嗓门喊道,“这就是个团伙作案!这四个人,一个是飞贼,一个是杂耍的,一个是锁匠,一个是开保险柜的!他们这是……这是在跟我们巡警局叫板!”

顾远舟摇了摇头。

“不。”

“不是团伙。”

“什么?”赵局长一愣,“不是团伙,难道是一个人干的?这不可能!谁有这本事,会这四种完全不同的手艺?”

“是同一个人。”顾远舟的语气很肯定。

“他不是为了偷东西。”

“那他图什么?图个乐子?”赵局长想不通。

“他图的是……一个‘理’字。”

顾远舟站起身,走到窗边。

“五两银子……”他低声说,“在咱们这,五两银子,能做什么?”

赵局长想了想:“省着点,够穷人家吃三个月。”

“还能呢?”

“能……能买一口最薄的棺材,把人埋了。”

顾远舟没再说话。

办公室里,只剩下赵局长粗重的呼吸声。

“一个人,会四种手艺,只为五两银。”顾远舟说,“他不是在偷,他是在……讨债。”

04

“五两银”奇案,像一阵风,一夜之间吹遍了金陵城的大街小巷。

茶馆里,说书的先生唾沫横飞:

“各位看官,要说这金陵城的新鲜事,还得是‘五两银’大盗!这贼人,视金银如粪土,入宝山而空回,偏偏只取五两银!依我看,这非是凡人,怕是哪路神仙下凡,专门来惩治那些为富不仁的奸商咯!”

一时间,城里流言四起。

有的说,这是“黑狐帮”要插手金陵,先给这四家店一个下马威。

有的说,这是“千门”的高手,在练手艺,顺便收点辛苦费。

但最有市场,也是最让富商们害怕的说法是:

这是一种“死亡警告”。

“你想啊,他今天能进你家拿五两银子,明天……是不是就能进你卧室,拿你的命?”

“这五两银子,怕是……怕是买命钱!贼人是告诉你,他盯上你了!”

这话,比什么都吓人。

金陵城里但凡有点家底的商户,全都慌了。

一时间,巡警局的门槛都快被踏破了,全都是来报备、请求巡警加派人手保护的。

赵局长被烦得焦头烂额,嘴上起了三圈大燎泡。

而那四家被“光顾”过的掌柜,更是如同惊弓之鸟。

这天晚上,四个人偷偷摸摸地在“瑞丰祥”的后院碰了头。



“陈掌柜,你老实说,你最近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米行的王掌柜黑着眼圈问。

“我得罪人?我还说你呢!”陈掌柜也不客气,“这贼早不来晚不来,偏偏是第四个来我家!我看,是你王掌柜把灾星引来的!”

“放屁!”当铺的李掌柜一拍桌子,“要说得罪人,谁比得过你们药房?你们那假药材,吃死了多少人,八成是仇家来索命了!”

“你……”药房的孙掌柜气得发抖,“李掌柜,你开当铺的,吸了多少人的血,你心里没数吗!”

四个人吵作一团,谁也不服谁。

他们心里都怕。

他们不怕贼偷东西,就怕贼惦记上他们的命。

“别吵了!”还是陈掌柜最先冷静下来,“现在吵这个没用!那贼人能进咱们四家,就能进金陵任何一家!他为什么偏偏挑咱们?”

“他……他是不是知道咱们……咱们当年的事?”王掌柜哆哆嗦嗦地说。

这话一出口,其他三个人瞬间安静了。

空气,仿佛凝固了。

“不可能……”李掌柜干咽了口唾沫,“那都……都十年了……当年的手尾,咱们不是都收拾干净了吗?”

“可……可这贼……为什么偏偏是咱们四家?”

四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里全都是恐惧。

05

四位掌柜在恐惧中吵架,巡警局的赵局长也没闲着。

他采纳了富商们的“主流意见”——这是生意上的死对头在搞鬼。

“查!”赵局长在警局里拍着桌子,“给我查!查这四家店,最近和谁有生意上的摩擦!尤其是同行!同行的嫌疑最大!”

于是,大批的巡警被派了出去,开始满金陵城地查访。

城东米行?查查其他几家米行最近的动静!

城南当铺?查查是不是有新开的当铺在抢生意!

警局里鸡飞狗跳,抓了好几个“疑似”的对头回来,严刑拷打了一番,结果什么都没问出来。

人家就算有摩擦,也都是生意场上的事,谁会傻到用这种“只偷五两银”的法子去报复对手?这不是吃饱了撑的吗?

赵局长忙得团团转,案子却一点进展都没有。

而顾远舟,却好像从这案子里消失了。

他没有参与赵局长的“大搜捕”,而是把自己一个人关进了警局的档案室。

档案室里堆满了故纸堆,空气中全是灰尘和霉味。

顾远舟一连在里面待了三天。

他没看近几年的卷宗,反而净是翻那些落了灰的、十几年都未必有人碰一下的旧档案。

他也不看刑事案卷,他看的,是金陵城的商业登记、地契变更、甚至是……气象水文报告。

一个警员给他送饭进去,看见顾师爷正对着一张金陵城的老地图发呆。

“顾师爷,您……这是在找什么啊?”

顾远舟指着地图上的一个点,问那个警员:“你知不知道,金陵城南郊,以前是不是有个叫‘黑山’的地方?”

“黑山?”警员想了想,“好像听老一辈人说过,那地方以前……好像是个煤窑?后来不是说出了场大火,烧光了吗?现在都成乱葬岗了。”

“煤窑……”顾远舟低声重复着。

他手里,正捏着那个从“瑞丰祥”门槛上找到的玻璃瓶。

瓶子里,那粒小小的煤渣,在灯光下泛着幽暗的光。

赵局长查的是“人”的恩怨。

而顾远舟在查的,是“地”的记忆。

他一直在想那个问题:金陵城是水路要道,南来北往的货物都走水运,城里人用的煤,大多是从两淮运来的“水煤”。

而那天他发现的煤渣,质地坚硬,含硫量高,是典型的“山煤”。

这种煤,只有矿山才能产。

一个身手高超、会四种绝技的飞贼,为什么脚底会沾上这种金陵城里根本不常见的“山煤”?

除非……

他去过那个产煤渣的地方。

06

第四天一早,赵局长顶着两个大黑眼圈,又来找顾远舟。

“顾师爷,您可不能再看这些旧报纸了!外面那帮富商快把我的房顶给掀了!您倒是给个准话,这案子到底怎么查?”

顾远舟没有理会他的抱怨。

他从一堆发黄的故纸堆里,抽出了一本非常薄的卷宗。

卷宗的封皮都快烂了,上面用毛笔写着几个字:“民国七年,黑山煤窑,失火案”。

“赵局长,”顾远舟把卷宗推过去,“你看看这个。”

“十年前的火灾?”赵局长一脸莫名其妙,“这跟五两银子有什么关系?”

“你先看。”



赵局长将信将疑地打开了卷宗。

卷宗记录得很简单。

民国七年冬,金陵城南郊黑山煤窑,因“操作不当”,引发爆炸,继而引起大火,矿井坍塌。

“遇难矿工,三十四人。受伤,七人。”

“经查,此事纯属意外。窑主已尽人道义务,安抚家属,此事已了。”

赵局长看完了,还是不明白:“这就是个矿难报告啊。顾师爷,您到底什么意思?”

顾远舟从皮箱里拿出另一份文件,这是他昨天连夜从县府的工商档案里调出来的。

“你再看这个。”

这是一份民国六年的“黑山煤窑”股东登记册。

上面,白纸黑字,清清楚楚地写着五个股东的名字。

第一个,就是当时的窑主。

而后面四个……

赵局长瞪大了眼睛,一个一个地念了出来:

“王富贵(福满仓米行)。”

“李金宝(永聚德当铺)。”

“孙有德(百草堂药房)。”

“陈万年(瑞丰祥绸缎庄)。”

赵局长手一抖,烟都掉在了地上。

“这……这这这……这四家……不就是……”

“对,就是这四家。”顾远舟的声音很冷。

“他们……他们是黑山煤窑的股东!”赵局长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升起。

“这还不是全部。”顾远舟又翻到火灾卷宗的最后一页,那里夹着一张几乎被遗忘的“诉状”。

是当时遇难矿工的家属们联名写的,他们不认可是“意外”,状告窑主和股东们拖欠工钱、逼迫工人在危险情况下下井。

“赵局长,你看这里。”

顾远舟指着诉状的最后。

“家属们知道斗不过官商,最后……只求一件事。”

“他们要求,窑主和四个股东,必须给三十四名遇难矿工,每家……赔付五两银子的抚恤金。用来……买药,或者买棺材。”

“五两……”

赵局长全身的血都凉了。

“结果呢?”他颤声问。

“结果,”顾远舟指着卷宗上那个鲜红的“驳回”大印,“诉状被驳回,定性为意外。那三十四户人家,一分钱都没拿到。”

07

办公室里,死一样的寂静。

赵局长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顾……顾师爷……您的意思是……这贼人……是十年前那些矿工的……”

“后人。”顾远舟接了下去。

“他……他这是来讨债的!讨十年前的血债!”赵局长猛地一拍大腿,“难怪!难怪是这四家!难怪只拿五两银子!”

“那煤渣……”

“我猜,”顾远舟说,“他这十年,根本没离开金陵城。他很可能,就住在那片成了乱葬岗的‘黑山’。他脚底的煤渣,就是从那片焦土上带出来的。”

“那……那这四种不同的手法呢?”赵局长还是不解。

“也许,”顾远舟看着窗外,“是在模仿。模仿当年那四个股东,推诿责任时的不同嘴脸。又或者,他只是想证明,这四家店所谓的‘防卫森严’,在他眼里,不值一提。”

“我的天……”赵局长擦着冷汗,“这人……这人是妖怪吗?他练了十年,就为了这五两银子?”

“他不是为了五两银子。”顾远舟纠正他,“他是为了一个‘理’。”

“那现在怎么办?”赵局长急了,“真相大白了!我们赶紧去抓人啊!去黑山!把那小子抓回来!”

“你抓不到他。”顾远舟摇头。

“为什么?”

“一个能在黑夜里揭瓦无声的人,一个能缩骨钻洞的人,一个能仿制德国钥匙的人,一个能空手开西洋保险柜的人……”

顾远舟转过身,墨镜对着赵局长。

“……你派巡警去,是送死。”

“那……那怎么办?”赵局长彻底没辙了,“难道就让他这么逍遥法外?他讨完了‘债’,下一步……是不是就要‘寻仇’了?他要杀人了!”

“对。他会的。”顾远舟的回答很干脆。

“啊?!”

“他拿五两银子,是‘理’。现在‘理’讨完了,下一步,就是‘仇’了。”

顾远舟穿上长衫,拿起了他的小皮箱。

“顾师爷!您……您去哪?”

“你,”顾远舟对赵局长说,“立刻下令,把你所有的人,从那四家店的周围,全部撤走。一个不留。”

“什么?撤走?那他们被杀了怎么办!”

“不撤走,你的人会先死。”顾远舟说,“他不想伤及无辜,但如果巡警拦路,他不会手软。”

“那……那……”

“我去找个人。”顾远舟说,“这案子,巡警局管不了。得让‘道上’的人来管。”

赵局长愣住了。

顾远舟没再解释,径直走出了警局。

他没有回家,也没有去那四家商铺。

顾远舟穿过繁华的街道,拐进了城隍庙后街。

这里是金陵城的另一面。脏水横流,乞丐成堆。

顾远舟走到后街最深处的一个角落,那里有个小摊子,一个老人正在“砰砰砰”地……补鞋。

那是个独臂的老人。他只有一只左手,但动作很麻利,纳鞋底、锤钉子,又快又稳。

顾远舟走过去,蹲下,脱下自己脚上的布鞋,递过去。

“鞋跟,磨了。”

独臂老匠人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光。

“顾师爷?您这鞋……可不是我这的料子。”

顾远舟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老匠人沉默了片刻,接过了鞋。

“十年前,”顾远舟低声说,“黑山煤窑。”

老匠人锤钉子的手,猛地停住了。

“顾师爷,”老匠人的声音变得沙哑,“都过去了。”

“没过去。”顾远舟说,“有人回来讨债了。讨的是五两银,下一步,就要讨命。”

老匠人握着铁锤的手,青筋暴起。

“他……回来了?”

“你知道他是谁?”顾远舟问。

老匠人闭上了眼睛,许久,才长长叹了口气。

“老七……老七他……终究是放不下。”

“他当年,是唯一一个从矿井里爬出来的孩子。”老匠人说。

08

子夜。

金陵城,万籁俱寂。

“瑞丰祥”绸缎庄。

赵局长已经按顾远舟说的,撤走了所有巡警。

这条街,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一道黑影,如同一片叶子,无声无息地落在了“瑞丰祥”的后院。

黑衣人,正是当年矿工的儿子,吴七。

十年前,他十五岁,被父亲带下矿井学徒,矿难时,他被父亲用身体死死护住,从通风口爬了出来,是唯一的幸存者。

这十年,他住在黑山的废弃矿洞里,练就了一身常人难以想象的本事。

吴七潜入绸缎庄的账房,如入无人之境。

但他今晚,没有走向那个保险柜。

他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火油罐。

吴七要烧了这里。

烧了这四家靠着他父亲和工友们的血汗发家的黑店。

就在他拧开火油罐盖子的一瞬间。

“老七。”

一个沙哑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吴七浑身一震,猛地回头!

只见在账房的太师椅上,不知何时,坐着一个身影。

是那个独臂的老匠人。

“六……六叔?”吴七的声音在发抖。

“把火油放下。”独臂老匠人缓缓站起身。

这个老匠人,正是当年黑山煤窑的工头,老六。矿难时,他为了救人,被掉落的岩石砸断了一条胳膊。

“六叔!你别管我!”吴七的眼睛红了,“他们害死了我爹!害死了三十多位叔伯!他们连五两银子的棺材钱都不肯给!”

“我知道。”老六走上前,“你的‘债’,已经讨回来了。五两银子,你拿了四次。”

“不够!”吴七吼道,“我要他们的命!”

“拿了他们的命,你爹就能活过来吗?”老六的声音不大,却震得吴七耳朵嗡嗡响。

“你这十年,练就的本事,是为了复仇?”老六盯着他,“你爹当年,教你手艺,是让你杀人放火的吗?”

“我……”吴七握紧了火油罐。

“老七,你爹是好样的。他救了你。”老六说,“你也是好样的,你这四次,只拿五两银,没伤一个人,证明你心里还有‘理’。”

“可我不甘心!”

“不甘心,就让他们活在恐惧里。”老六说,“你烧了这里,杀了他们,你也就成了他们。你和你爹,就什么都没了。”

吴七站在原地,身体剧烈地颤抖。

“六叔……我……我该怎么办……”

老六走过去,用他那只仅存的手,拿过了吴七手里的火油罐。

“把这个放下。”

他指了指吴七怀里。

吴七犹豫了一下,从怀里掏出了四个小布袋。



正是他从四家店里拿来的,一共二十两碎银子。

“放下。”

吴七慢慢地,把二十两银子,放在了账房的桌子上。

“走吧,老七。”老六说,“离开金陵城,别再回来了。你爹……不希望你这样。”

吴七看着桌上的银子,又看了看老六,最后,他猛地跪在地上,朝着黑山的方向,磕了三个响头。

“爹!儿子不孝!”

他站起身,最后看了老六一眼,身形一闪,消失在了夜色中。

第二天一早。

“瑞丰祥”的陈掌柜,发现自己的账房桌上,多了二十两银子。

与此同时,他,还有另外三家掌柜,都收到了一封匿名信。

信上,没有威胁,没有勒索,只是清清楚楚地写下了民国七年,“黑山煤窑”矿难的全部真相,以及那份被驳回的,五两银子的诉状。

四位掌柜,看着信,面如死灰。

金陵巡警局。

赵局长兴奋地冲进顾远舟的办公室:“顾师爷!结了!案子结了!”

“哦?”顾远舟正擦着他的墨镜。

“今早,那四家店都来销案了!说……说是个误会!贼人把偷的二十两银子,又还回去了!”

赵局长眉飞色舞:“顾师爷,您真是神了!您请的那个高人呢?到底是谁啊?”

顾远舟把墨镜戴上。

“没什么高人。”

他拿出一张空白的结案报告,提笔写道:

“经查,五两银系列盗窃案,系外地流窜惯犯所为。现已查明,该贼人因分赃不均,内讧暴露,畏罪潜逃。全案……终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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