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有个人叫钱易,本来应该是个人生赢家。为啥?因为他祖爷爷叫钱镠,是五代十国中吴越国的开国之君。再往后他爷爷钱元瓘、他爹钱倧都是吴越王。所以在正常情况下,钱易打一出生就是吴越国王位的第一顺位继承人,可谓是天生贵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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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情况突然就不正常了——开运四年(947年)因权臣胡进思跋扈凌主,钱倧就打算弄死他。结果还没等他动手,胡进思先发制人发动宫变,不但把钱倧给废了,还没让钱易提前上岗,而是拥戴钱倧之弟、钱易之叔钱俶登上了王位。
当然我们都知道钱俶是吴越末主,后来纳土归宋。而且我们还知道赵家老二不是个好东西,最喜欢在亡国之君寿辰时送其归西,让人家以后生日忌日一起过——李煜、钱俶都是受害者。不过对其家人,就犯不上用这种难堪的手段对待了,一般还挺优待,基本都能给个官当当。
但钱易毕竟差点当上了吴越王。赵老二可能觉得他不一般,所以整个老钱家上上下下几十口子都混到了个官身,唯独钱一毛都没有。
小钱简直要气死了——明明俺是太子,是吴越国未来的王。结果当不成也就算了,毕竟顶了他位置的叔叔背上了亡国之君的千古骂名嘛。可归顺大宋,人人有官做,偏偏不给俺,这也太欺负人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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憋着这口恶气,钱易开始发愤图强,发誓要科举入官。非得看看瞧不起他的那些家伙们,到时候是个什么嘴脸。
雍熙二年(985年)十七岁的钱易第一次应科举就考中了进士。结果在殿试时面对高坐皇位上的赵老二,他新仇旧恨涌上心头,顿时文思泉涌,下笔如有神,仅用时不到半天就完美的答完所有的试题,第一个雄赳赳气昂昂的交了卷。
要知道那时候的殿试是一考一天,只要在半夜前交卷就行。钱易一个弱冠少年,表现如此出挑,确实让人惊叹,也足够让他得意。不过这个倒霉蛋却忘了一件事——赵老二不仅是总考官,还是皇帝。这世间的规矩都是他制定出来约束别人,而其本人则可以为所欲为……
看着这个明显带着异样情绪的小家伙,赵炅自然不喜。于是他在钱易的卷子上写下了“轻俊”的批语,不但黜落之,连进士资格亦被免去。
要知道殿试不黜落,是赵老二的孙子在位时才有的规矩。所以钱易就这么倒霉透顶地落榜了。
在消沉了十几年后,钱易终于在咸平二年(999年)鼓足勇气(也可能是因为赵老二挂了)再战科场,并一举高中了第二名。这本来是件大好事,可钱易的公子哥脾气不改,非认为考官不公,自己该拿状元。他不仅因此上书鸣冤,还洋洋洒洒写下一篇雄文《朽索之驭六马赋》,把朝廷里的兖兖诸公讥讽了个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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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下可把宋真宗赵恒给气坏了。于是他大笔一挥,把钱易的名次从第二降到了第三,官品也从正八品掉到了从八品,得辛辛苦苦磨勘好几年才能补回来……
钱易虽然挺倒霉,但入仕后就比较顺风顺水了。最终累迁官至左司郎中、翰林学士,好歹也是个六品官。可别觉得六品官小——北宋不是明清,官品可贵重着呢,绝大多数人一辈子都迈不过七品官的坎儿。六品官,还是翰林学士,正常情况下足够进东西二府当宰相了。
而钱易之所以没当上宰相,跟才能无关。关键是身份太敏感,赵家皇帝只要脑子没进水,压根就不会考虑他。
相比钱易,刘禹锡才是纯纯大冤种,天生倒霉蛋。
01
楚辞、汉赋、唐诗、宋词、元曲、明清小说——分别代表了我国历史上成就最高的几种文学体裁。其中唐诗毫无疑问是传播最广也最受欢迎的一种,几乎没有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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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书于清朝康熙年间的《全唐诗》,就收录了2873位诗人的49403首作品。要知道此时距离唐亡已经过去了800多年,而《全唐诗》的编纂者仅有10人、历时一年半便告功成,未及广检群书,故缺漏甚多。比如在《李太白集》中就收录了李白的诗作1010首,《杜工部集》收录了杜甫的诗作1465首,而在《全唐诗》中两人的作品仅有894首和1146首。
让人高山仰止的李杜尚且如此,那些才名不及者成为遗珠之憾的更不知凡几。如果《全唐诗》能在唐时编纂,扩容个几倍、十几倍恐怕都不在话下。
而就唐诗中的地位而言,李杜毫无疑问是独一档的存在。能一附诗仙、诗圣之骥尾的,也就白居易、王维有这个资格。再往后排,差不多就是刘禹锡、李商隐、杜牧这种晚唐诗坛三杰了,相比之下王昌龄、孟浩然、韦应物、李贺、元稹等人的作品无论在质量上和影响力上,都要稍逊一筹。
不过唐朝诗人中官运亨通的不多。也就张九龄、李绅、元稹曾经拜相,白居易官居二品,高适因军功封侯等寥寥数人而已。余者如贺知章、韦庄、韦应物、李益是三品官,王维、韩愈、岑参、杜牧、柳宗元、罗隐四品或五品,起码混上了被朱佩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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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剩下的,差不多都是官场失意人。最惨的如孟浩然,一辈子最大的梦想就是当官,可惜科举屡试不第,犹不死心就去找宰相张说求推荐。本来老张都答应了,老孟满眼星星的在家等着,结果却等来了张说犯事遭贬出外的噩耗;既然老张不靠谱,孟浩然又去找吏部侍郎韩思复帮忙,后者也答应了,谁知没几天人家就病死了……最后老孟找到好友王维,俩人正在后者的办公室聊推荐的事呢,谁知唐玄宗李隆基竟鬼使神差的溜达进来了……
没见过世面的老孟吓得直接钻桌子底下去了,但李隆基并未怪罪,反倒对这位大名鼎鼎的山水田园诗派的代表人物非常感兴趣,并请教他的作品。话说此时甭管孟浩然拿出的是《春晓》、《望洞庭湖赠张丞相》还是《宿建德江》、《过故人庄》这样的代表作,打动皇帝不在话下,得官轻而易举。谁知他不知道咋回事脑子一抽,居然吟诵了一首《岁暮归南山》。
李隆基一听就不乐意了——你抱怨什么“不才明主弃,多病故人疏”,朕今天才是第一次见到你,啥时候弃过?完全是无病呻吟嘛!算了,你也甭指望做官了,哪儿来的回哪儿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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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像孟浩然这么倒霉的仅是个例,但仕途不顺却是唐朝诗人的普遍特征。其实也不奇怪,悲愤出诗人嘛,要是大家都顺风顺水、都忙活正经事去了,哪还有功夫写诗?
当不上官或是仕途不顺,心情肯定好不到哪儿去。所以以诗为载体的各种吐槽、牢骚以及愤世嫉俗的发泄情绪在唐诗中数不胜数。即便是诗圣杜甫也不能免俗,典型如那首《登高》中的“艰难苦恨繁霜鬓,潦倒新停浊酒杯”。
即便豁达乐观如李白,也有“停杯投箸不能食,拔剑四顾心茫然”的时候,以及“欲渡黄河冰塞川,将登太行雪满山”似的愤懑。
而刘禹锡,堪称是中唐一朝灿若繁星般的诗人群体中的一朵奇葩。具体的表现就是无论身处何等逆境、遭遇过多少挫折、倒了八辈子的血霉,依旧豪气俨然,壮志不改。
要不人家怎么叫诗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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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人在悲春伤秋,刘禹锡的笔下则是“晴空一鹤排云上,便引诗情到碧霄”。
别人在自怨自艾,刘禹锡则坚信“千淘万漉虽辛苦,吹尽狂沙始到金”。
别人在指天骂地,刘禹锡已在憧憬“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
别人在因循守旧,刘禹锡早破门而出“请君莫奏前朝曲,听唱新翻杨柳枝”。
别人在嫉贤妒能,刘禹锡却在用一种气死人不偿命的语气宣告“种桃道士归何处?前度刘郎今又来”。
这样的刘禹锡,值得我们反复品读,一定会受益良多。
02
刘禹锡是荥阳人,祖籍洛阳,却生在嘉兴,据说是中山靖王刘胜之后,跟那位大耳朵皇叔还能攀上点亲戚关系。
甭管是否有乱认祖宗的嫌疑,但从北魏起,刘家就世代官宦。刘禹锡之父刘绪,官至殿内侍御史,也算是个官二代。因此他自幼衣食无忧,自然也读得起书,而且天分很高,在年轻一代的士人中很有名气。
贞元九年(793年),21岁的刘禹锡初试科举,就一举进士及第,又登博学鸿词科,授官太子校书,随后丁忧归乡。直到贞元十八年(802年),刘禹锡才再度复职并很快升迁为监察御史,不但与韩愈、柳宗元做起了同僚,还结成了好友,当然也成了他霉运沾身的起点。
贞元二十一年(805年)唐顺宗李诵继位,随即重用潜邸亲信王伾,王叔文。而王叔文又与刘禹锡、柳宗元交好,连同韦执谊、韩泰、陈谏、韩晔、凌准、程异等人结为一党,试图革新国政。
话说要是别的朝代栽进了安史之乱这么个大坑,就算不一命呜呼也该四分五裂了。也就是唐朝,靠着祖宗余荫,再加上或被动或主动的默认了藩镇割据的现状——用更简单的话说就是蛋糕分得足够慷慨,足以喂饱各路野心家的胃口,李氏江山才得以苟延残喘下来。
到李诵继位,安史之乱已经过去了四十多年。此时的大唐,内有阉宦乱政、朋党之争,外有藩镇跋扈、赃官残民,国势一片颓唐。不说皇命不出长安,其实也好不到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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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诵是个有想法、有勇气也有一定担当的皇帝,非常想改变现状。早在当太子时他就在泾原兵变中亲自督战,打赢了奉天(今陕西乾县)保卫战,也算是颇具威望。但单就能力而言,李诵只能算一般。
有大志却缺乏相应的手段,往往比一个直接躺平的庸才更加危险,无论于人于事皆是如此。所以这场由李诵主导、王伾和王叔文执行、刘禹锡以及柳宗元等人为前驱的改革治政的运动,其实根本没有取得成功的可能。
按照计划,革新派先要从阉宦手中夺取兵权,然后整顿吏治、财政,加大对地方的控制。最后待国势有所起色后挟大势抑制甚至是消灭藩镇,重建中央集权。然而理想很丰满,现实却异常骨感——革新派兴冲冲斩下的第一刀、即用范希朝从宦官手中夺取兵权的尝试就宣告失败。这当头一棒,让本就色厉内荏的革新派慌了手脚,内部出现分裂,大宦官俱文珍趁机逼迫李诵禅位给太子李纯。
于是这场看起来很热血也很热闹的永贞革新,最终没掀起任何波澜,仅历时八个月就闹剧般的偃旗息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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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作为这场风波中“罪魁”之一,刘禹锡连同王伾、王叔文、柳宗元等统统被贬黜偏远州县。又因为刘、柳等八人统统被贬官为州司马,因此又被称为“二王八司马事件”。
03
刘禹锡被贬官的地方,是朗州,州治在今湖南常德。
话说古代官员政争失败或犯罪,又罪不至死,遭到的处置往往是“远窜边州”。而这个“边州”在唐宋时往往就是专指南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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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南方,是中国人口最密集、经济最发达的地区。不过在一千多年前,除了江南等个别地区外,南方的大部分处于半开发或未开发状态。森林密布,人烟稀少,烟瘴横行,老虎鳄鱼遍地跑,再加上湿热的气候条件,使得大部分是北方人的遭贬官员,在当地遇到个三灾两病简直是太正常了。能囫囵着熬过任期重返北方的,反倒是少数。
因此所谓贬官,往往与死缓无异。遭贬的倒霉蛋上任前基本都如丧考妣,少不了要交代好后事、处置好财产,跟上刑场区别不大。
刘禹锡要去的朗州,差不多也是这种状况。即便到了二百多年后,范仲淹写《岳阳楼记》的一开篇,也是“庆历四年春,滕子京谪守巴陵郡”——巴陵就是今天的岳阳,跟刘禹锡当年的待遇基本大差不差。
人家上路时都是一脸的苦大仇深,唯独刘禹锡不同,人家还兴致勃勃的赋诗了一首:
“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
晴空一鹤排云上,便引诗情到碧霄。”(《秋词二首·其一》)
满腹的豪情,溢于言表的豁达乐观——这哪像是刚经历了一场人生最大的失败,险些丢掉性命的样子?不知道还以为这厮是升官发财娶新媳妇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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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朗州的冷板凳上,刘禹锡一坐就是近十年。期间新帝李纯励精图治,任贤用能,整顿财政,遂能内慑阉宦,外惩藩镇,一时竟有“唐室中兴”的迹象,史称元和中兴。
在这样一片欣欣向荣的大好形势下,再加上白居易、韩愈等一干旧友的大力举荐,到元和九年(815年)的时候,刘禹锡终于奉诏还京。
苦尽甘来,难免让人有春风得意马蹄疾之感。意气风发的刘禹锡进了长安城,路过一个叫玄都观的道观,一时兴起便又赋诗一首:
“紫陌红尘拂面来,无人不道看花回。
玄都观里桃千树,尽是刘郎去后栽。”(《元和十年自朗州至京戏赠看花诸君子》)
玄都观以桃花闻名,刘禹锡触景生情,看上去也是顺理成章。起码以我粗浅的诗文水平,肯定看不出来这首诗有什么隐含的寓意。但只要我们稍稍了解一下当时长安的ZZ生态,就会知道老刘的嘴到底有多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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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知道元和年间朝廷变动很大,重臣贵官几乎换了一茬。就拿刘禹锡还京时来说,哪怕贵为宰相的李吉甫、裴度在永贞革新时,要么默默无闻要么正远窜边州。要是在那时他们想求见正意气风发的刘禹锡,估计就是排队十天半个月都未必能如愿。可如今呢,情况正好倒过来了,老刘的前途命运全操在人家手里,也得去排队求见了,人家还未必愿意搭理他。
所以怎么能不心生感慨?而且一时没搂住火,还给写成诗,这下麻烦就大了。
唐人爱诗喜诗,每有佳作现世,没几天就能传遍长安、洛阳等巨城大邑,就跟现在的流行歌似的。偏偏刘禹锡诗名远播,与如日中天的白居易并称,相当于十几年前周杰伦、林俊杰那样的咖位。所以他的这首《元和十年自朗州至京戏赠看花诸君子》刚一面世,没几天就风靡于世,水井边皆有小儿传唱。
尽是刘郎去后栽!
啥意思?不就是嘲讽当时朝堂上的兖兖诸公,都是在他老刘被排挤出外的这十年里才有机会被提拔重用的吗?要是“二王八司马”俱在,哪轮得到尔等小人得志!
靠一首诗暗戳戳群嘲了整个朝廷的,唐有刘禹锡,宋有苏东坡,真是让人不服都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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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可想而知。本来刘禹锡这次是要留京任用的,结果到头来不但继续“远窜边州”,还连累了好友柳宗元也被打发去了柳州,并最终客死他乡。
对此,刘禹锡极为内疚,尤其是得知柳宗元死讯时,竟至“惊号大叫,如得狂病”(《祭柳员外文》)。
但柳宗元之死,未必不是种解脱。比如刘禹锡,先是被报复性的贬去险恶的播州(今贵州遵义),简直就是摆明了想要他的命。幸亏在裴度、柳宗元等人的帮助下改为了连州(今广东连州)。在连州呆了五年以后,刘禹锡因母丧返回洛阳,丁忧期满又先后被打发去了夔州(今重庆奉节)和和州(今安徽和县)
直到宝历二年(826年),刘禹锡才奉调返回洛阳。从初次被贬到此时,时间已经过去了23年,当初那个意气风发的年轻人,已经过了知天命的年纪。
04
在元和十年的刘禹锡赋诗群嘲事件中,最为恼羞成怒的就是权相武元衡,为啥嘞?因为这厮跟“二王八司马”是死仇,所以当年革新派春风得意时,被一再贬官。等到革新派倒霉后,他才连连升官,最终官至宰相,权赫一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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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刘禹锡和柳宗元奉调还京时,武元衡就非常不高兴,可惜没拦住。等到刘禹锡管不住大嘴巴自己撞上了枪口,他哪还能放过?不但一脚把老刘踹去了广东,连带着柳宗元等一大堆好不容易熬出头的革新派也统统跟着倒了霉。
其实刘禹锡管不着自己的大嘴巴也不是多大的事——只要他晚张嘴半个月就好。为啥?因为半个月后武元衡就被淄青节度使李师道派人给暗杀了。那时候别说刘禹锡赋诗暗讽了,就是指着武元衡的鼻子破口大骂,估计都没谁来管闲事。
都是倒霉催的。
但对一向乐观豁达的刘禹锡来说,颓丧悔恨之类的负面情绪根本不可能存在于他的脑海。当友人以及敌人都以为这厮会在凄风冷雨的穷山恶水中怨天尤人,殊不知年过五旬的诗人正在苦心揣摩的,却是二八年华的少女让人难以琢磨的初恋心情。
而且还描画得惟妙惟肖,让人拍案叫绝:
“杨柳青青江水平,闻郎江上唱歌声。
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竹枝词二首·其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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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不为外物所扰的心境,既难得,也让人无法理解并与之共情。
宝历二年(826年),终于结束了贬黜生涯的刘禹锡再次奉诏回京。归途千里,疲累不堪,可他进入长安的第一件事,就是颠颠的又跑去了玄都观。
可惜十年过去,玄都观千树万树桃花开的景象早已不再,甚至连桃树都被统统砍掉,桃园变成了菜地。毕竟在过去的十几年里,天下一点都不太平,光是大唐的皇帝就换了四个。虽然著名的“长安六陷,天子九迁”侥幸没有发生在这个时间段,但国内战事频仍,地方送至长安的供奉不仅少了,还时断时续,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所以能愉悦耳目心灵的桃林,只能让位给能填饱肚子的蔬菜。
可甭管桃花菜花,都架不住老刘的嘴花……十年前的旧账他怎能不翻:
“百亩庭中半是苔,桃花净尽菜花开。
种桃道士归何处?前度刘郎今又来。”(《再游玄都观》)
前度刘郎今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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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前一首《元和十年自朗州至京戏赠看花诸君子》是暗戳戳的群嘲,这回的《再游玄都观》就是直接贴脸开大——无论李纯也好,武元衡也罢,当初再怎么嚣张又如何?如今还不是坟头草都黄绿了不知多少个寒暑!
先胖不算胖,后胖压倒炕。果然是活得久的,才是真正的赢家。而刘禹锡,就把这一点演绎得淋漓尽致。
所以遭贬黜二十三载又何如,看上去一辈子霉运缠身又如何,哪怕到最后也只做到太子宾客这么个虚职又如何呢?
只要我开心,管他别人死不死!
所以当与老友白居易在扬州相逢,后者赠诗感慨“亦知合被才名折,二十三年折太多”(《醉赠刘二十八使君》)时,刘禹锡唱合回去的,是豁达到足以一首足以名动青史的“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也就不足为奇了:
“巴山楚水凄凉地,二十三年弃置身。
怀旧空吟闻笛赋,到乡翻似烂柯人。
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
今日听君歌一曲,暂凭杯酒长精神。”(《酬乐天扬州初逢席上见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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