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里水汽氤氲,我从身后抱住孟诗语,准备和她一起洗我们同居后的第一个澡。可就在我的手滑过她腰际,触到她大腿根时,我整个人都僵住了。那片我幻想中光滑细腻的肌肤上,布满了十几道长短不泛着银白色光泽的纹路,像干涸的河床。我脑子里“嗡”的一声,一个可怕的念头瞬间占据了我全部的思绪:这是生长纹?不对,这更像是……生过孩子的妊娠纹!
我看着镜子里她毫不知情的幸福笑脸,心里却像被毒蛇咬了一口,冰冷刺骨。这个我爱了一年,准备娶回家的女人,到底瞒着我什么?
这事儿啊,还得从我和诗语搬进新家那天说起。我和诗语都是普通上班族,我叫范宇浩,在一家互联网公司做程序员,一个月一万五左右。她叫孟诗语,是个平面设计师,挣得比我少点,但人长得漂亮,性格又温柔,带出去特别有面子。我们谈了一年恋爱,感情好得蜜里调油,就寻思着合租一个大点的房子,朝结婚的方向再进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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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的每一个字,都像羽毛一样挠着我的心,痒痒的,暖暖的。我当时觉得,自己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男人。我摸着她的头发,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好好对她,给她一个安稳的未来。
可这份幸福感,在短短几个小时后,就在浴室的氤氲水汽里,被那些刺眼的白色纹路击得粉碎。
从浴室出来后,我整个人都魂不守舍。诗语裹着浴巾,哼着歌擦头发,完全没注意到我的反常。她笑着问我:“想什么呢?这么入神?”我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说:“没什么,就是觉得今天太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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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语的朋友圈很干净,大多是些工作作品、美食和我们的合照。她的过去,她很少主动提起,我问起她大学生活,她也只是笑笑说:“就那样呗,天天在宿舍追剧,跟现在差不多。”现在想来,她是不是在刻意回避什么?一个女人,如果真的生过孩子,那她的人生里,至少会有一两年的时间是“消失”的。
第二天,我顶着两个黑眼圈去上班,魂不守舍,连代码都写错了好几个地方。中午吃饭的时候,我鬼使神差地给我妈打了个电话。我妈张桂芬,是个退休的街道办主任,一辈子都在跟人打交道,自诩看人一看一个准。电话一接通,她就听出了我的不对劲。
“儿子,你这声音怎么有气无力的?跟小孟吵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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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妈的话,像一盆冷水,把我心里最后一点侥幸也浇灭了。她接着在那头给我“出谋划策”:“你别声张,也别直接问。你悄悄去查,看看她以前的社保记录,是不是有断缴的情况?或者,你看看她那些老同学的朋友圈,有没有她大着肚子的照片?现在的女孩子,心眼多着呢!你别被人骗了,辛辛苦苦挣钱,最后给别人养孩子!”
挂了电话,我手脚冰凉。我妈的话虽然难听,但却像一把钥匙,打开了我心里那个叫“怀疑”的潘多拉魔盒。
从那天起,我像个侦探一样,开始了我的秘密调查。我变得很奇怪,诗语和我说话,我常常走神。她新做的指甲,我看不见;她换了新发型,我没发现。我的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寻找她“生过孩子”的证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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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不到破绽,反而让我更加疑神疑鬼。我觉得,她一定是早就编好了一套说辞。
于是,我做了件连自己都觉得龌龊的事。趁她洗澡的时候,我偷偷翻了她的钱包,她的包。我希望能找到一张B超单,一张出生证明,或者任何与孩子有关的东西。可结果让我很失望,除了口红、气垫和一些零钱,什么都没有。
我甚至开始留意她接的每一个电话。有一次,她接了个电话,走到阳台去说,声音压得很低。我心里“咯噔”一下,立刻竖起了耳朵。我只隐约听到“……放心吧,我这边都挺好的……钱够用……”之类的字眼。等她打完电话回来,我装作不经意地问:“谁啊?”她笑了笑说:“我一个大学同学,问我借点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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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精神越来越紧张,看诗语的眼神也变了。以前看她,满眼都是爱意。现在看她,却总觉得她身上笼罩着一层迷雾,让我看不真切。我们之间的气氛越来越诡异,好几次,她都红着眼圈问我:“宇浩,你最近到底怎么了?是不是不爱我了?我们才刚搬到一起……”
看着她委屈的样子,我有那么一瞬间的心软,想把所有事情都摊开来说。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我怕,我怕听到那个我无法接受的答案。
事情的转折,发生在一个周末的下午。那天我们大扫除,整理从她旧居搬来的最后几个箱子。那个箱子里,装的都是她大学时的东西。我一边帮她拿出来,一边心不在焉地翻看。突然,一本厚厚的相册掉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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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手开始发抖。翻到最后一页,在相册的夹层里,我发现了一张被单独存放的照片。照片上是一个女孩,胖得几乎没有脖子,脸盘圆得像个盆,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缝。可那五官,那神态,我一眼就认出来,是孟诗语!一个至少有两百斤的孟诗语!
照片的背后,用圆珠笔写着一行小字:21岁,人生最黑暗的一天。
就在这时,我还从箱底翻出了一个陈旧的日记本。我颤抖着手打开,里面的字迹娟秀,正是诗语的。日记记录的,是她从大二下学期开始的一段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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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3日,开学了。我吃不下饭,睡不着觉。体重掉到了90斤。所有人都说我瘦了,真好看。可他们不知道,我的心已经空了。”
“12月25日,圣诞节。我一个人在宿舍,吃了三个全家桶。只有把胃填满,心才不会那么痛。体重,150斤。”
“第二年4月10日,我不敢上秤了。我买不到合适的衣服,走路都喘。同学在背后叫我‘肥婆’。我假装听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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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的日记,全是密密麻麻的减肥记录。每天吃了什么,卡路里多少,做了多少运动,跑步、跳绳、节食……字里行间,满是痛苦的挣扎和超乎常人的毅力。
我拿着照片和日记本,手抖得像筛糠。原来,那些白色的纹路,根本不是什么妊娠纹,而是她体重剧烈变化后留下的肥胖纹!是她从人生的深渊里,一步步爬出来时,留下的战斗痕迹!
可我当时,已经被嫉妒和怀疑冲昏了头脑。我把这张照片和她生过孩子的猜想错误地联系在了一起。我脑补出她因为怀孕而爆肥,生下孩子后又拼命减肥,所以才留下这些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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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语被我吓了一跳,她低头看到那张照片,脸色“刷”地一下白了。她先是震惊,然后是错愕,当她听清我的问题后,那份错愕变成了巨大的、难以置信的伤害。
她的眼睛瞬间就红了,死死地盯着我,一字一句地问:“范宇浩,你……你说什么?什么孩子?”
“你别装了!”我已经被自己的想象逼疯了,“你大学时候突然爆肥,是不是因为怀孕了?生完孩子又拼命减肥,所以身上才会有那些纹路!你告诉我,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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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深吸一口气,拿起那本日记,狠狠地摔在我脸上,声音嘶哑而冰冷:“范宇浩,你就是个混蛋!你怀疑的不是这几道纹路,你怀疑的是我的人品!你根本不相信我!”
“这些纹路,是我爸走后,我暴食到两百多斤,又拼了命减下来留下的!是我战胜抑郁症,从鬼门关爬回来的勋章!我没告诉你,不是想骗你,是因为那是我最痛苦、最不堪回首的过去!我以为,我可以在你这里,只做一个光鲜亮丽的孟诗语,没想到,你却用最龌龊的想法来揣测我!”
她说完,转身就回了卧室,“砰”地一声摔上了门。几分钟后,她拖着一个小小的行李箱走了出来,看都没看我一眼,打开大门,头也不回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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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错了,错得离谱。我用自己阴暗的内心,去度量一个用尽全力才从黑暗中走出来的女孩。我亲手毁掉了我们刚刚建立起来的家,亲手把那个满心欢喜憧憬着未来的爱人,推入了更深的冰窟。
接下来的几天,我活得像个行尸走肉。我给她打电话,她不接。发微信,她不回。我去了她公司楼下等她,她看到我,就像看到瘟神一样,绕道就走。我精心布置的那个“家”,变得空旷而冰冷,空气里只剩下我无尽的悔恨。
我一遍又一遍地读她的日记,直到能背下每一个字。我才真正理解,她那看似温柔的外表下,藏着多么坚韧的灵魂。而我,却用最残忍的方式,揭开了她的伤疤,还在上面撒了一把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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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后,我拿着一沓厚厚的学习笔记和一份我自己制定的、科学详细的疤痕修复和身体调理计划,再次找到了她。
我把东西递给她,没敢看她的眼睛,声音都在发抖:“诗语,对不起。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我不是想求你原谅,我只是想告诉你,我看到了你的过去,看到了你的勋多。我不再是那个只爱你的漂亮外表的肤浅男人。我想懂你,想陪你,想成为那个能为你抚平伤痕的人。这些纹路不是你的丑陋,它们是你坚强的证明。但如果你介意,我愿意用我的余生,陪你一起,让它们慢慢淡去。”
诗语沉默地看着我,看了很久很久。她的眼眶又红了,但这一次,眼神里没有了愤怒和绝望,而是复杂难言的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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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一个月,在我几乎要放弃的时候,我收到了她的一条微信:“楼下。”
我飞奔下楼,看到她站在路灯下,身影被拉得很长。她看着我,轻轻地说:“范宇浩,我身上的疤痕,可能一辈子都消不掉了。你心里的那道疤,能消掉吗?”
我用力地点头,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能!诗语,你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吗?这一次,我们不只同居,我们结婚。让我用一辈子,来修复我们心里的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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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我们结婚了。那些白色的纹路,依然还在。但它们再也不是我们之间的隔阂,反而成了一种最独特的提醒。它提醒我,我爱上的,是一个有着金刚不坏之心的女人。也提醒我,真正的爱,是接受对方的一切,无论是荣光,还是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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