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嫂走了，我养大2个侄女，今年我住院，她们的表现儿子自愧不如

“爸，公司那边实在走不开，这几天要签个大合同。请护工的钱我们出，您就安心养病，别折腾我们来回跑了。”

儿子鲁博文皱着眉，把一个包装精美的水果篮重重地放在床头柜上，发出“砰”的一声。他旁边的儿媳方静，从进门到站定，连屁股都没挨一下椅子边，眼神里透着一股子不耐烦。

我张了张嘴，胸口那道长长的疤痕下，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了，又闷又疼。我想要的，哪是那几个护工钱啊。

看着他们说完话就急匆匆离去的背影，我心里五味杂陈，说不出的酸楚。这时，病房门被轻轻推开，一股熟悉的饭菜香味飘了进来。两个姑娘一前一后地走进来，大的那个端着保温桶，小的那个提着一个装着换洗衣物的布袋。

“二叔，今天感觉怎么样？我给你炖了黑鱼汤，伤口愈合得快。”大侄女鲁思雨说着，麻利地把小桌板支在我面前。

“二叔，你看，我给你买了你最爱听的评书机，还下载了最新的单田芳。晚上睡不着就听听。”小侄女鲁思晴笑着，把一个崭新的小机器放在我枕边。

看着她们俩忙碌的身影，听着她们俩叽叽喳喳的关心，我的眼泪一下子就没忍住，顺着眼角的皱纹淌了下来。而这一切，都要从二十年前那个下着暴雨的夜晚说起。

那年我三十五岁，在一家国营造纸厂当工人，日子过得不咸不淡。我哥鲁卫军在外面跑长途运输，比我能干，也比我胆子大。可谁也没想到，天有不测风云。就是那个暴雨夜，我哥和嫂子开的货车在盘山路上翻了，夫妻俩当场就没了。

噩耗传来，我们全家都懵了。办完丧事，最现实的问题摆在眼前：我哥留下的两个女儿，大的思雨才十岁，小的思晴才七岁，该怎么办？

亲戚们凑在一起，七嘴八舌，有的说送福利院，有的说一家管一个，但谁都不肯真的接手这两个“烫手山芋”。我看着两个孩子穿着不合身的孝衣，缩在角落里，眼神里满是惊恐和茫然，像两只受了惊的小猫。

我心一横，捶着胸口对我妈说：“妈，卫军是我亲哥，他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我养！”

我老婆当时就跟我闹翻了天。她哭着喊：“鲁卫国你疯了！我们自己还有个博文要养！你一个月工资才多少？再添两张嘴，我们一家人喝西北风去啊！”

我懂她的苦，可我过不了自己心里那道坎。我哥临走前几天还跟我喝酒，拍着我肩膀说：“卫国，以后我挣了大钱，给你和博文换个大房子。咱兄弟俩，得互相拉扯。”话还在耳边，人却没了。我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他的骨血流落在外？

那天晚上，我给老婆跪下了。“你就当可怜可怜孩子，也当可怜可怜我。我哥没了，我要是再不管他的孩子，我这辈子都睡不安稳。”

最终，老婆还是心软了。就这样，我们家一下子从三口人变成了五口人，挤在那个不到六十平米的两居室里。

日子一下子就紧巴了起来。我和老婆的工资加起来，要养三个正在长身体的孩子，每一分钱都得掰成两半花。为了多挣点钱，老婆下了班还去餐馆刷盘子，晚上回家还要糊火柴盒。那几年，她肉眼可见地憔了下去，两鬓都早早生了白发。

我心里愧疚，就拼了命地对三个孩子好，想用加倍的爱来弥补物质的匮乏。可人终究是有私心的，我总怕别人说我这个当叔叔的偏心，对侄女不好。很多时候，我会有意无意地偏向思雨和思晴。

家里炖了只鸡，我把两个鸡腿一个夹给思雨，一个夹给思晴，然后把鸡翅膀夹给儿子博文。博文当时就不乐意了，噘着嘴说：“爸，我也想吃鸡腿。”

我当时脸一沉，教训他：“你是弟弟，要让着姐姐！姐姐们没爸妈多可怜，你跟她们抢什么？”

博文眼圈一红，把碗一推，回自己房间了。后来，这样的事还有很多。买新衣服，先紧着两个侄女；交学费，也是先把她们的凑齐。我总觉得，博文是亲生的，受点委屈没关系，但侄女是寄人篱下，不能让她们心里苦。

我以为我这是“一碗水端平”，甚至更高尚。可我没意识到，这碗水，从一开始就歪了。在博文小小的世界里，是两个突然闯入的姐姐，分走了原本属于他一个人的爱。

好在两个侄女特别懂事，学习从来不要人操心，奖状贴了满墙。她们知道家里困难，从不乱花钱，衣服都是大的穿了小的穿。姐妹俩对我比对亲爹还亲，放学回家第一件事就是喊“二叔”。

而我的儿子博文，成绩平平，性格也越来越闷，话很少，跟我总隔着一层。我当时只觉得是男孩子到了叛逆期，没太往心里去。

时间一晃就是十几年。思雨和思晴争气，一个考上了医科大学，一个读了师范。毕业后，思雨进了市里最好的医院当了护士，思晴当了小学老师。她们参加工作后的第一份工资，一分没留，全用信封装好，交到了我手上。

“二叔，这些年您和婶婶辛苦了。以后我们挣钱了，您就享福吧。”思雨红着眼圈说。

我当时心里那叫一个热乎，觉得这二十年的辛苦，值了！

后来，儿子博文也大学毕业，谈了女朋友，就是方静。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女方家要求必须有婚房。我跟老婆一合计，把攒了一辈子的养老钱，再加上思雨和思晴这些年补贴家里的钱，全都掏了出来，给博文付了首付。

买了房，办了婚礼，我的任务也算完成了。可我没想到，家虽然大了，心却远了。

博文结婚后，回来看我的次数越来越少。每次打电话，说不了三句就是“忙”、“开会”、“有应酬”。儿媳方静更是精明，表面上客客气气，一口一个“爸”，但话里话外总是有意无意地把我们和两个侄女划成“两家人”。

“爸，您以后可得享大姑子二姑子的福了，她们俩现在都有出息，比我们强。”这话听着是夸奖，可我咂摸出来的味儿却不对。

反倒是思雨和思晴，就算工作再忙，每周都雷打不动地回来看我，给我和老伴买吃的穿的，陪我们聊天解闷。这个家，反倒像是她们俩撑起来的。

这次我突发心梗住院，更是把所有人都照了个底朝天。

那天我正在家看电视，突然觉得胸口像被大石头压住一样，喘不上气。幸好那天思晴在家，她看我脸色不对，立马打了120。到了医院，医生说是急性心肌梗死，必须马上手术，不然命就保不住了。

手术费要十几万。思雨当时正在医院上班，接到电话二话没说，直接去缴费处把自己卡里所有的钱都刷了，不够的又找同事借，硬是把手术费给凑齐了。等我儿子博文和他媳妇赶到医院时，我已经做完手术，被推出了手术室。

博文看到思雨，第一句话不是问我的病情，而是皱着眉问：“姐，这医药费花了多少？我转给你。”

思雨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说：“先顾着二叔的身体吧，钱的事以后再说。”

我在病床上躺着，麻药劲儿还没过，但他们说的话，我听得清清楚楚。那一刻，我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住院的日子，才是真正的考验。

博文和方静总共来了三次。第一次是手术当天，待了不到半小时。第二次就是开头那一幕，送了个水果篮，提议请护工。第三次是听思雨说我病情稳定了，快出院了，他们俩才又露了个面，主要是来谈钱的事。

“爸，这次医药费总共花了多少？我们出一半，剩下的一半让大姐二姐分摊，你看行不行？”方静拿着个小本子，算得清清楚楚。

我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她说不出话。

而两个侄女呢，完全是另一番景象。大侄女思雨是这家医院的护士长，她动用了一切关系，给我请了最好的专家会诊，用了最好的药，还把我安排进了单人病房。她每天下班第一件事就是来我病房，给我检查伤口，看各项监护数据，比谁都上心。医院里的小护士都羡慕地说：“鲁大爷，您这女儿可真孝顺。”

我每次都笑着点头，心里却泛着苦。是啊，侄女比亲儿子还亲。

小侄女思晴，更是直接把工作辞了，全天候地守着我。她不知道从哪儿学来的营养餐谱，每天变着花样给我做吃的。鲫鱼汤、鸽子汤、小米南瓜粥……她怕我没胃口，还特地做得色香味俱全。晚上她就睡在旁边的折叠床上，我稍微有点动静她就惊醒了，跑过来问我：“二叔，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她给我擦背、洗脚、剪指甲，甚至在我便秘难受的时候，毫不嫌弃地给我用开塞露。这些事，别说我儿子，就连我自己都觉得难为情。

那天，方静又来医院，看见思晴正端着盆热水给我擦脸，她站在门口，阴阳怪气地说：“哎呦，思晴真是辛苦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叔叔的亲闺女呢。我们博文是男人，心粗，干不来这些细致活儿。不过该出的钱，我们一分都不会少。”

思晴的脸一下子就白了，端着盆的手都在抖。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思雨，把手里的苹果放下，站了起来，看着方静，眼神冷得像冰。“弟妹，我们照顾二叔，不是为了钱，也不是为了做给谁看。因为他是我们的父亲。你和博文如果觉得心里过意不去，就把垫付的医药费还了就行。其他的，我们不稀罕。”

博文正好提着一袋子香蕉走进来，听到这话，脸也挂不住了。“姐，你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叫你们的父亲？他是我爸！你们这么做，不就是想表现得好一点，图我爸那套老房子吗？”

“啪！”一个响亮的耳光。

我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从病床上撑起来，狠狠地给了博文一巴掌。这是我第一次打他。

“你个混账东西！你说的是人话吗？”我气得嘴唇都在哆嗦，“你两个姐姐为了我辞了工作，垫了十几万医药费，天天在这里端屎端尿地伺候我，你倒好，不说一句感谢，还怀疑她们的用心！你的良心被狗吃了？”

博t文捂着脸，一脸的不敢置信，还有委屈。“爸，你为了外人打我？从小到大，你心里就只有她们！什么好东西都先给她们，现在连打我都为了她们！”他积压了二十多年的怨气，在这一刻彻底爆发了。

“混账！”我抄起床头的枕头就砸了过去，“她们是外人吗？她们是你亲堂姐！你忘了你小时候发高烧，是谁背着你跑了三里地去医院？是你思雨姐！你忘了你上大学的生活费，有一半是你思晴姐当家教挣出来的？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

病房里吵成一团。博文和方静摔门而去。思雨和思晴哭着过来扶我躺下，一个劲儿地劝我别生气。

看着两个哭成泪人的侄女，我心里跟刀割一样。我这辈子，到底做错了什么？

出院后，我把三个孩子都叫回了老房子，开了一次家庭会议。

我谁也没看，自顾自地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早就写好的遗嘱。

“我这辈子，没给你们留下什么金山银山，就这一套老房子还值点钱。”我声音沙哑地说，“我今天把话说明白。这房子，将来卖了，钱分成三份。博文一份，思雨一份，思晴一份。”

方静一听就急了：“爸，这怎么行！自古以来家产都是留给儿子的，哪有给侄女的道理？”

我没理她，只是看着博文，一字一句地说：“博文，爸知道，这些年你心里有委屈。爸跟你道歉。小时候，爸是偏心了你两个姐姐，总觉得她们可怜，想多补偿她们一点，却忽略了你的感受。这是爸的错。”

博文低着头，没说话，但肩膀在微微耸动。

“儿子，”我话锋一转，“血缘是天定的，可情分是人自己养的。这次我住院，谁是真心谁是假意，我这把老骨头感受得清清楚楚。你两个姐姐，在我心里，早就跟亲闺女一样了。我的东西，她们有资格分。”

“我把房子分给她们，不是因为你做得不好，罚你。而是因为，在我心里，你们三个，都是我的孩子，手心手背都是肉。我希望你们以后，能像真正的亲兄妹一样，互相扶持着走下去。”

我说完，把遗嘱推到桌子中间。

满屋子死一般的寂静。过了很久，博文抬起头，眼睛通红。他站起来，走到思雨和思晴面前，深深地鞠了一躬。

“大姐，二姐，对不起。是我的错。”

思雨和思晴也哭了，连忙扶起他：“博文，我们是一家人，别说这个。”

那一天，我们一家人聊了很多。博文第一次说出了他从小到大的委屈和嫉妒，两个侄女也第一次理解了他行为背后的原因。虽然多年的隔阂不可能一下子消除，但那堵看不见的墙，终于开始松动了。

如今，我的身体已经大好。周末的时候，博文会主动带着老婆孩子，约上两个姐姐，一起回老房子吃饭。方静的态度也缓和了很多，会主动在厨房里给思晴打下手。

看着饭桌上，三个孩子有说有笑地给我夹菜，我端起酒杯，默默地喝了一口。这酒，有点辣，有点涩，但回味起来，却是满口的甘甜。血缘或许决定了起点，但唯有爱和付出，才能决定亲情的终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