筑路大军挥师康藏路

1950年3月12日，那天天气晴朗，成都的早春花香四溢，刚刚解放的城市，充满了对新社会到来的激情与期盼。一个面容清秀、个子高挑的少年兴冲冲地从五世同堂街出发，向西胜街走去——他叫王大炜，那年16岁，正在成都五世同堂街成都二中读书。成都解放，给这座城市注入了澎湃的热情。听了解放军的征兵宣传，他心情十分激动，当即决定去参军。他到本校的军代表那里表明来意，军代表鼓励了几句，因当时手边没有纸，就把一个纸烟盒翻过来，在背面写了一封介绍信。王大炜拿着这封特殊的介绍信，到西胜街协进中学62军的驻地的随营学校（后改为二野军大、西南军大），主管征兵的军官让他写了个自传，就录取了。军队的办事节奏非常快，中午录取，他下午就去通惠门报到，第二天去温江，经过一段时间的学习，5月份就到了雅安。16岁的他被分配去电讯学校学习电台业务。

89岁曾担任民革成都市委文史宣传委主任的王大炜回忆起往事时，感慨地说，正因自己有电台业务能力，他还和川藏公路的修建，结下了一段缘分，接收并翻译了很多有关川藏线筑路工程的新闻与消息。王大炜说，1950年5月到了雅安之后的几天，上级要求他们全体学员都去迎接兄弟部队十八军。他们便赶到雅安大路旁，夹道欢迎十八军的战友。十八军的战士们全副武装，迈着坚定的步伐走来。

1950年1月7日，十八军接到命令。军长张国华、政委谭冠三等立即赶到重庆接受了进军西藏的任务。十八军领导集体也为进军西藏做好了心理准备。他们以坚强的党性，无私的奉献，实现了自己的入党誓言。多年后，张国华女儿张小康就讲道，就是在父母进军西藏的途中，她出生于1947年的姐姐张小难，因为爸爸、妈妈没时间照顾，再加上当时医疗条件比较差，患上了麻疹、肺炎，三岁多就去世了。小难死后，家里人都一直忌讳提起她的名字，后来张小康妈妈在生命最后阶段，还在昏迷中不断呼喊着：“小难，我的孩子……”张小康含泪说：“我姐姐过世已经几十年了，我好像已经放下了，或者是遗忘了。可是在父母的内心深处，从来没有离开过，只是面对国家，面对他们所要承担的这些使命，他们只是把这些个人的情感放在了心里。”

政委谭冠三的儿子谭戎生回忆起父母进藏时说：“当时父母已有4个孩子，都在河北农村，由我母亲带着。母亲把刚刚出生仅仅7天的老四送给了河北一个农村的老百姓家，而且还立了字据——将来这个孩子的生老病死、工作、婚姻这些东西，一概跟亲生父母没有关系。妹妹也被送给了高阳县的一个农民。我和弟弟就被送到了北京的农林小学，后来就在学校住读。我母亲离开我们以后，就跟我父亲一起投入进军西藏队伍。”现在我们看这些口述史，那种为革命事业不顾一切的牺牲精神，令人动容。

1950年1月13日，第二野战军发出指示，要求各部队，尽一切可能的力量，从人员、装备、运输等各方面支援十八军进藏。西南局根据毛主席的指示成立了一个统管西藏工作的中国共产党西藏工作委员会，由张国华任书记，谭冠三任副书记，副军长昌炳桂、副政委王其梅、参谋长陈明义、政治部主任刘振国和全国政协委员天宝任委员，得到中央批准。随后，中央军委批准西南军区成立支援司令部。2月，贺龙司令员在成都进行了部署。昌炳桂任司令员（3月改由二野工兵

司令员谭善和担任），胥光义任政治委员，何雨农任参谋长。中央军委还抽调二野和十八兵团的8个工兵团、1个重型机械营、2个马车团、2个驮骥团和4个汽车团，配备兵站、仓库、医院、通信、警卫等。

但是，这一段时间里，四川境内尤其是川西地区匪患蜂起，反动势力非常猖獗，土匪们烧杀掠夺，武装袭击解放军。有的土匪还破坏公路，毁坏桥梁，给刚建立的人民政权带来了不小的威胁。在进藏的必经之路上，土匪还炸毁了飞仙关铁桥。1950年2月3日，十八军派出的以陈子桂、陈竞波率领的先遣支队被阻于雅安，原定去甘孜的支前司令部也被阻于新津，所需的大批进藏粮食无法筹措，各种支援进藏的物资不能按时到达，严重影响了进军西藏的进程。为了迅速肃清匪患，西南局和西南军区于2月初做出了剿匪的部署。2月21日，张国华从重庆回到乐山，对剿匪工作进行了安排，军部于3月2日发出剿匪命令。经过大大小小的战斗，大量歼灭匪特，沉重打击了匪特们的嚣张气焰。

由于进藏的任务重、时间紧迫，西南局在给十八军的电报中指出，要求十八军在成都和雅安间大体完成肃清土匪任务之后，分批设法前进。随着整个川西地区剿匪的胜利，成都通向雅安的公路打通了。十八军于3月29日派出军副政委王其梅、军第二参谋长李觉率领的军前线指挥部，由乐山乘车出发，31日抵达雅安。这时，2月初被阻于雅安的军先遣支队并入前线指挥部。五十二师师长吴忠和天宝率领的一五四团，经过20多天的艰苦跋涉，于4月28日抵达甘孜。

二郎山的川康公路（甘孜州公路建设服务中心资料图片）

据王大炜先生回忆，王其梅副政委到达雅安后，他率领的电台，正好与王大炜所在的西康军区集中支台第三台联络。王大炜说：“我是随着电波，‘看着’他们一步一步地走向拉萨的。”他追忆这段往事的时候，还记挂着十八军电台那位同行，因为部队纪律严明，通讯属于保密范畴，因此，王大炜一直不知道对方姓名。近70年来，他希望能够有缘和十八军的同行联系，以续上这段不平凡的空中友情，成就一段佳话。

十八军先遣部队1950年3月29日从乐山出发，走了一个月进入甘孜地区，遇到了很大的困难。最大的问题就是携带的粮食全部吃完了，但部队坚决执行中央“进军西藏，不吃地方”的指示，宁肯冒寒露宿荒野，也不占用寺庙和民房，宁肯忍饥受饿，挖野菜、捕麻雀、抓地老鼠充饥，也不向少数民族群众借粮，整整坚持了一个月。当年10月，在解放昌都的战役中，部队又一次遭受严重的粮荒，战士们一天只能喝4两代食面粉熬的糊糊。1951年5月23日，《中央人民政府和西藏地方政府关于和平解放西藏办法的协议》（俗称“十七条协议”）在北京签订。为了执行协议，进藏部队先遣支队于当年9月9日到达拉萨。由于距离内地更为遥远，既不通车，又不通航，部队再一次陷入供应极端困难的境地。当时，西藏反动农奴主的代表人物鲁康娃幸灾乐祸地说：“在昌都我们打了败仗。现在饿肚子比打败仗更难受。”“解放军不走，饿也要把他们饿走！”修建雅安到西藏的康藏公路迫在眉睫。

据《清末川滇边务档案》等相关资料记载，川康公路建设，始于清光绪三十三年（1907年）。当时，川滇边务大臣赵尔丰以“治边”为由，修建成都至康定的骡马车道，预算银20万两。所选路线，自雅安经荥经小河场进沟，过蒲麦地、龙巴铺以达康定，其用意是避开大相岭、飞越岭两座大山，但因当时测量与筑路人才缺乏，未经勘测即盲目动工。后赵尔丰调迁，筑路未果。1912年，川康公路成雅段开始筹备修建，后来停工。此后10余年间，因无人管理，已筑路段的扩宽部分复为农田。1925年，国民政府军二十三军军长刘成勋为巩固防区的军事需要，决定修筑成康马路。12月，成康马路在成都武侯祠举行开工典礼，次年秋完成成都至新津土路40公里。新津至邛崃、邛崃至名山、名山至雅安3段分段同时开工。1927年，成康马路施工还没到一半，刘成勋就被二十四军刘文辉部打败，通电下野，筑路工程只好停工。同年，刘文辉因成都到西康交通的重要性，决定修建成康马路，在邛崃设立成康马路总局，但历时10个月仅将新邛段41公里打通。成雅路长15l公里，经过刘成勋、刘文辉两度修筑，直至1932年夏，先后费时近8年，派款银近40万两，才勉强打通。路基一般宽约7米，碎石路面，弯多路窄，逢场镇穿街而过。

1935年，蒋介石为了堵截长征中的红军，将雅安至康定210公里的公路作为战运干线，命令限期修通。国民政府交通部、四川公路局、蒋介石行营公路监理处派工程师、测量队，还有美籍技术专员凯恩浩参加勘测定线。先由工兵往天全施工，但未修通。1936年6月，川康公路工程处成立，雇技术人员重新开工，修到天全又停工了。据天全县档案馆保存的天全县公路建设资料记载，1938年4月，蒋介石再令行营拨款，二次组建川康公路工程处。工程处成立后，即由成都行辕命令四川各县派民工参加抢修路面，限期完工。修筑线路自雅安城区河北街起，经多营坪、飞仙关、始阳、天全、水獭坪、两路口、烂池子、鸳鸯岩、龙胆溪、木叶坪、二郎山、冷碛、泸定、大烹坝、瓦斯沟、大风湾，最后到达康定东关外，全长总共约220公里。

1940年10月15日川康公路举行试车，一辆小客车、一辆大卡车从天全出发，16日抵达泸定渡口，由小型钟摆式渡船渡过小客车，大卡车无法渡船，只好原路返回。小客车于20日到达康定。这段路耗时4年半，先后征用民工13万余人，民众饱受劳役之苦，“路工死亡三千，负伤者六千”，换来的只是川康公路的虚假通车。1941年，国民政府交通部又成立川康公路改善工程处，经一年整修才勉强通车，公路标准极低。

四川最早的汽车（摘自《四川交通史》）

1945年，川康公路改善工程处改为川康公路管理局。1946年这条路遭水毁而废弃。自康定至马尼干戈477公里，新中国成立前为康青公路的一段，曾由国民政府交通部川康公路管理局和西康省公路局组织修建，于1941年通到东俄洛，1943年11月修到甘孜，1944年10月修到马尼干戈。路况极差，只试通车一次就废弃。

多年后康藏公路修建司令部司令员陈明义谈起国民党曾修过的这条公路线时，用不屑的口气说：“它没有正式通车，实际上是我们重修的。”1950年4月13日康藏公路修复工程在雅安金鸡关破土动工！为了实现党中央和毛泽东主席“一边进军，一边修路”的指示，迅速进军西藏，解放军于1950年3月25日誓师，从四川出征，踏上了从西南进军西藏的道路。受命进兵西藏后，修筑通入西藏的公路便成为最紧迫的任务。张国华向胥光义、工兵司令员谭善和、西南军政委员会交通部公路处处长孙楷堂、工程师徐松荣交代了修筑入藏公路的任务。西南军区支援司令部、西南军政委员会交通部和十八军后方司令部随即调集了西南军区工兵部队、十八军的3个步兵团和雅甘工程处的川康、康青两个技术大队，还有民工和包商参加施工。雅甘工程处派陈振钊工程师负责成都至天全路段的测设工作；余炯工程师负责天全至马尼干戈路段的测设工作。因抢修任务紧急，他们对大部分线路仅用花杆定出中线，少部分地段用仪器进行实测，工程量大部分是估算的。但是筑路大军克服重重困难，向康藏进发。

来源：天路见证

图片：天路见证、网络

信息员：呷绒拉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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