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后,我拖着两个LV行李箱,灰溜溜地回了村。而当初被我嘲笑“没出息”的闺蜜孙静,却开着一辆奥迪A6,载着她的老板,衣锦还乡来村里投资建希望小学。村口那棵老槐树下,我们俩对视了一眼,我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还是那样,安安静静的,眼神里没有嘲笑,只有一种我看不懂的平静。而这一切,都得从三年前那个改变我们命运的夏天说起。
那年我叫方梦,二十二岁,人如其名,总爱做些不切实际的梦。孙静和我从小一起长大,她性子沉稳,像块石头,我性子活泛,像阵风。我们俩一起到大城市闯荡,挤在月租八百块的城中村隔断间里,白天各自去打工,晚上回来一起吃泡面,畅想着未来。我的未来是嫁个有钱人,穿金戴银。她的未来是攒够钱,回老家开个小店,安稳度日。我笑她没志气,她也不反驳,只是默默地把泡面碗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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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把韦宏送我的第一个香奈儿包包拿到孙静面前时,她正在灯下记账,一笔一笔,五块钱的公交费,三块钱的馒头,都记得清清楚楚。她摸了摸那光滑的羊皮,没说话。我心里有点不舒服,觉得她嫉妒,就故意说:“小静,别干那份餐厅刷盘子的活儿了,一个月才三千块,累死累活的。你看我,韦宏一个月给我五万生活费,什么都不用干。”
孙静抬起头,很认真地看着我:“方梦,这钱拿着不烫手吗?他有老婆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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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嗤之以鼻,保姆?说得好听,不就是伺候人的下人吗?我方梦,现在是韦宏捧在手心里的金丝雀,住在黄浦江边的大平层里,每天的生活就是逛街、美容、喝下午茶。我和孙静,从那一刻起,就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了。
韦宏确实对我很好,物质上从不亏待我。我的衣帽间里塞满了奢侈品,梳妆台上全是贵妇级护肤品。我时常会约孙静出来吃饭,地点永远是我选的最高档的餐厅。我看着她穿着朴素的工服,坐在我对面有些局促的样子,心里既有炫耀的快感,又有一丝说不清的怜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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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挺好的,陈先生和刘姐都是大学教授,人很和善。他们家有个五岁的儿子,我主要就是照顾孩子,做做家务。”孙静平静地说,“他们家书房好大,一整面墙的书,刘姐说我想看什么都可以自己拿。”
我撇撇嘴:“看书有什么用,能换成钱吗?你呀,就是死脑筋。要不我跟韦宏说说,给你在我这附近也租个房子,别干那伺候人的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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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当时听了,心里只有嘲笑。一个保姆,还学什么育儿师,真是瞎折腾。我觉得她是在自我安慰,用这种方式来掩盖我们之间巨大的差距。从那以后,我联系她也少了,因为我发现,我们之间已经没什么共同语言了。我跟她说的是哪个牌子又出了限量款,哪个明星又戴了新款珠宝。她跟我说的却是孩子教育的趣事,和她雇主家那只叫“土豆”的猫。
我的生活看似光鲜,其实内心的不安与日俱增。韦宏陪我的时间越来越少,常常一个电话就说公司有急事,或者要出差。他不在的时候,那套几百平的江景房就显得空旷又冰冷。我不敢问他什么时候会离婚娶我,因为我怕那个承诺永远不会兑现。我像一只被圈养的宠物,失去了独立的勇气和能力。除了花钱,我什么都不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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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吓得魂不附体,哭着给韦宏打电话。他在电话那头很不耐烦:“你别惹事!她就是吓唬你!安分点,钱少不了你的!”那一刻,我心里最后一点关于“爱情”的幻想,也破灭了。我明白,我不过是他用钱买来的一个玩意儿。
而孙静那边,偶尔的联系中,我能感觉到她的变化。她的谈吐越来越自信,不再是那个唯唯诺诺的农村姑娘。她跟我聊的,是儿童心理学,是营养膳食搭配,甚至还提到了蒙特梭利教育法。她说,她雇主刘姐看她好学,不仅给她报了班,还经常带她去参加一些教育类的讲座。她现在不仅是保姆,还是那个五岁孩子的家庭教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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压垮我的最后一根稻草,是韦宏的公司出了问题。资金链断裂,一夜之间,他从一个呼风唤雨的大老板,变成了负债累累的“老赖”。他给我的那张无限额的副卡被冻结了,连我们住的房子也被法院查封了。他消失了,电话不接,信息不回,仿佛从我的世界里蒸发了。
我被赶出了那套江景房,除了几个行李箱的名牌衣服和包包,我一无所有。我把那些包挂到二手网站上,才发现当初几万块买的,现在几千块都未必有人要。我这才明白,这些东西本身一文不值,是韦宏赋予了它们价值。现在他倒了,这些东西也成了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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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静正在客厅里陪着一个小男孩拼乐高,看到我,她也很惊讶。我还没开口,眼泪就先下来了。我把自己的遭遇哭着说了一遍,最后哽咽着说:“小静,你能不能……先收留我几天?”
孙静还没说话,刘敏就端了杯热水给我,温和地说:“方小姐,你先别急。小静这住的是保姆间,不太方便。这样吧,我帮你先在附近找个酒店住下,费用我来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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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敏笑了笑,说:“我听小静提起过你很多次,你们是最好的朋友。小静在我家这三年,不只是个保姆,她就像我的妹妹一样。她勤奋、踏实、善良,把我们家照顾得井井有条,把我的孩子也教得很好。我们早就把她当成一家人了。”
这时候,我才看到茶几上放着一份文件,标题是《“静心”儿童成长工作室创业计划书》。我呆呆地看着,孙静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说:“这是刘姐和陈哥支持我做的。他们看我对早教这块有兴趣也有天赋,就决定投资我,让我自己开个工作室。这三年,我除了工资,他们给我的奖金和补贴,再加上我自己省下来的,也攒了十几万。他们再投一部分,就够启动资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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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刻,我所有的优越感都被击得粉碎。我以为我走的是捷径,其实那是一条通往悬崖的死路。我以为她走的是弯路,没想到那才是一步一个脚印的康庄大道。
后来,我拿着刘敏给我的几千块钱,回了老家。再后来,就发生了开头那一幕。孙静开着奥迪车回来,不是为了炫耀,是真的来做慈善。她和她的老板,也就是曾经的雇主刘敏和陈凯,一起在村里考察,准备捐建一所希望小学。全村人都出来迎接她,把她当成村里的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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