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傍晚,我坐在餐厅角落里的圆桌旁,看着眼前这群二十年未见的高中同学。他们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谈笑风生,觥筹交错间,炫耀声此起彼伏。我低头抿了一口茶,决定保持沉默。
"来来来,老李开了宝马,该他先说!"班长王军一拍桌子,餐桌上的碗碟跟着震颤了一下。
李明站起身来,西装革履,腕上名表闪闪发光:"哎呀,小事小事,就一辆530Li,刚提的车。对了,上个月公司又收购了一家科技企业,估计年底分红得七位数了。"
餐厅里爆发出一阵惊叹和掌声,而我只是默默地看着手中的茶杯。我叫陈默,毕业后没考上大学,靠着自己一点点打拼。如今的我,生活并非一帆风顺,但也算有所成就。只是,面对这些曾经的同窗,我不知该如何开口。
饭局进行到一半,大家轮番"表演",有的晒豪车豪宅,有的谈职位升迁,更有甚者直接掏出手机展示银行存款。笑声、赞叹和掌声不断,唯独我一直沉默。随着时间推移,我发现周围人看向我的眼神逐渐变了味道,从起初的期待到后来的困惑,最后竟变成了一种不屑和怜悯。
"陈默,你呢?这么多年过得怎么样?"王军突然把话锋转向我,餐桌上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
这一刻,我该如何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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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啊..."我轻轻放下茶杯,抬起头,迎上那些充满期待、好奇甚至是轻视的目光。夏夜的风从半开的窗户吹进来,带着槐花的香气,让我想起了二十年前那个懵懂的少年。
"过得还行吧,平平淡淡的。"我的回答简单到令人失望。餐桌上顿时尴尬起来,有人轻咳一声,有人低头玩起了手机。
"就这样?没什么特别要分享的?"王军追问道,眉头微微皱起。
我摇摇头,笑了笑:"真的没什么特别的。"
这顿饭后来变得异常安静。饭局结束时,大家互留联系方式,建了一个微信群。然而,当我走出餐厅,发现只有三个人加了我的微信,而群里已经有二十多人。很明显,我被排除在外了。
第二天,我从朋友圈看到他们又聚在一起,去了李明的别墅,烧烤、唱歌、畅饮。没有人邀请我。再后来,我偶然听说他们又组织了一次旅行,去了三亚,同样没有我的消息。
我坐在自家阳台上,看着远处高楼的灯光一盏盏亮起。我的公寓不大,但足够温馨。书柜上摆着我这些年来出版的专著,角落里堆着各种古玩字画——我开了一家古董店,经过多年经营,已经小有名气。
电话铃声打断了我的思绪。"陈总,那批宋代瓷器已经确认真品,拍卖行愿意出三千万。"助理小张兴奋的声音从听筒中传来。
"嗯,先不急着卖。"我淡淡地回应,挂了电话。
两个月后,我接到了一通意外的电话。是高中班主任李老师。
"陈默啊,我看了你上个月在央视《国宝档案》的专访,真是太了不起了!你现在是咱们学校最成功的校友了,古董界的专家,还捐了那么多钱给母校。学校想请你回来做一场讲座,跟学弟学妹们分享经验。"
我犹豫了一下:"老师,您知道的,我不太喜欢张扬..."
"这次不一样,"李老师笑道,"是校庆,很多你的老同学也会回来。上次同学聚会你太低调了,大家都以为你过得不如意呢!"
原来如此。我苦笑一声,答应了下来。
讲座当天,学校礼堂座无虚席。当我走上台时,看到前排坐着许多熟悉的面孔——王军、李明,还有其他当初参加聚会的同学,他们脸上都写满了震惊和不可思议。
我没有提及上次聚会的尴尬,只是分享了我这些年来的经历:毕业后从文物修复学徒做起,一步步积累经验和人脉,创办古董店,参与国家重要文物鉴定工作,出版专著,甚至协助警方破获了几起文物走私大案。
讲座结束后,往日的同学们蜂拥而上。
"陈默,你太厉害了!怎么聚会那天不说啊?"王军拍着我的肩膀,眼中满是懊悔。
"是啊,我们都以为你..."李明欲言又止。
我笑了笑:"以为我混得不好?所以就把我排除在外?"
他们顿时面露尴尬,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人这一辈子,不必事事张扬。"我平静地说,"我不炫耀并非没有可炫耀的,只是觉得人生的价值不在于向别人证明什么。"
晚上,我被邀请参加一个小型聚会。这次气氛和上次截然不同,所有人都对我刮目相看,甚至有些过分热情。
"陈默,听说你在北京二环内有套四合院?价值多少啊?"
"你那个古董店年营业额得有多少?"
我依然保持微笑,却不再回答这些问题。席间,我注意到角落里有个同学一直没说话。她叫林小雨,当年是个内向的女生,成绩中等,不太起眼。
"小雨,你这些年怎么样?"我走过去问道。
她有些惊讶我会注意到她:"很普通啊,在一所小学教书,工资不高,但很开心。"
我们聊了很久,从教育到生活,从理想到现实。她的眼神清澈,言语朴实,没有丝毫矫饰和浮夸。
散场时,我留下了她的联系方式,也只留了她一个人的。
几个月后,我和林小雨开始了交往。她说她欣赏我的为人,而不是我的成就或财富。而我喜欢她的真诚和简单。
一年后,在我们的婚礼上,当初那些同学都来了。他们送来贵重的礼物,说着奉承的话。但我知道,真正的朋友不是看你有多成功才接近你,而是无论你处境如何都能真诚相待。
如今,我和小雨有了自己的家庭,生活平静而充实。我依然保持着低调的作风,但不再对真正值得珍惜的人隐藏自己的成就和快乐。
那次同学聚会教会了我:炫耀不是成功的标志,真正的成功是活出自己想要的样子,无需他人的认可和赞美。而真正的朋友,会欣赏你的灵魂,而不仅仅是你的光环。
生活中,不必事事张扬,但也不必刻意隐藏。做真实的自己,与真心的人相伴,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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