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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戚欠我28万10年未还我不催,他儿子考公务员政审时,我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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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接通的那一刻,我听见那头,我堂哥陈伟的声音在一秒钟内从不耐烦跌入冰窟。

“喂,谁啊?有事快说!”

我沉默了片刻,攥着听筒的手心微微出汗,然后用一种我自己都感到陌生的平静语气,一字一句地说道:“哥,是我,陈阳。我听说小磊要政审了,恭喜啊。我就是想跟组织反映个情况,关于一笔持续了十年,数额为二十八万的个人欠款,我觉得有必要让单位了解一下未来公务人员的家庭诚信状况。”

这十年,三千六百多个日夜,我从一个刚出校门的青涩青年,熬成了眼角有了细纹的中年人。那二十八万,是我父母卖掉老宅唯一的所得,是我当年准备结婚的全部希望,也是我这十年来,午夜梦回时压在心口的一块巨石。我曾以为,亲情的分量,能让这笔欠款自然而然地回归,但时间证明,我错了。

然而,这一切的起点,要从十年前那个闷热的夏天,从老宅院子里那棵桂花树下说起。

第1章 老宅与承诺

十年前,我二十四岁,大学毕业刚工作一年,对未来充满着不切实际的幻想。女朋友小雅已经谈了三年,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她家里的条件不算苛刻,只要求在市里有个首付,有个安身立命的地方。

我们家在城郊,父母是老实巴交的工人,一辈子积蓄有限。唯一的家产,就是那座带院子的老宅。老宅是爷爷奶奶留下来的,青砖黛瓦,院子里有口老井,还有一棵我爷爷亲手种下的桂花树。每年秋天,满院飘香,我和堂哥陈伟小时候,最喜欢在树下玩弹珠,听奶奶讲过去的故事。

陈伟是我大伯的儿子,比我大五岁。他脑子活,胆子大,早早就不读书出去闯荡了。那几年,他捣鼓着一个建材生意,看起来风生水起,开着一辆半新的桑塔纳,在我们那一片亲戚里,算是头面人物。

那个夏天,市里规划要扩建,老宅被划入了拆迁范围。按照政策,我们可以选择要一套安置房,或者直接拿补偿款。安置房的位置偏,户型也一般,而补偿款算下来,不多不少,正好二十八万。

这二十八万,对我来说,就是婚房的首付,是通往新生活的门票。我和父母商量,决定拿钱。

消息传到大伯家,陈伟当天晚上就开着他的桑塔纳过来了。他提着两条好烟,一箱好酒,坐在院子的石凳上,给我爸和我满上酒。

“叔,陈阳,”他喝了一口酒,满脸红光,显得意气风发,“我听说你们准备拿钱?”

我爸点点头:“是啊,小阳也大了,该成家了。这钱正好给他付个首付。”

陈伟把酒杯重重一放,发出“当”的一声脆响。他看着我,眼神里满是兄长式的热忱和不容置疑的权威:“陈阳,听哥一句劝,这钱,你们别拿去买房。”

我愣住了:“不买房,我拿什么结婚?”

“糊涂!”陈伟拍了一下大腿,“现在的房价是什么行情?你那二十八万扔进去,背三十年贷款,一辈子给银行打工,有什么意思?你得让钱生钱!”

他开始滔滔不绝地讲他的生意经,什么资金周转,什么项目利润,什么人脉关系。他说他最近接了个大单,就差一点启动资金,只要这笔钱进去,半年,最多一年,连本带利,保证翻一番。

“到时候,别说首付了,哥给你凑个全款都行!”他拍着胸脯,唾沫星子横飞,“我们是兄弟,我还能坑你?这钱放在银行里是死的,放在哥这里,是活的!你信不过别人,还信不过你亲哥?”

我爸是个老实人,被他这套话说得一愣一愣的,只是一个劲地抽烟。我当时年轻,虽然心里有点打鼓,但看着陈伟那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又觉得他说得有几分道理。尤其是那句“我们是兄弟”,像一句魔咒,瞬间瓦解了我心里大部分的防线。

他见我犹豫,又转向我爸:“叔,你想想,咱们老陈家,就出了我这么一个做生意的。我好了,能不拉扯自家兄弟一把吗?小阳是我看着长大的,他的婚事,我比谁都上心。”

那天晚上,桂花树的叶子在晚风中沙沙作响,空气里弥漫着酒气和烟草味。陈伟描绘的蓝图太过诱人,以至于我们都选择性地忽略了其中的风险。

最终,我爸被说动了。他掐灭烟头,对我说:“要不……就让你哥试试?他毕竟是你哥。”

我看着陈伟诚恳的脸,想起了小时候他带我掏鸟窝、下河摸鱼的场景,想起了奶奶总说“兄弟要相互帮衬”的教诲。我点了点头。

陈伟当即大喜过望,拉着我的手,说了很多掏心窝子的话。他还主动提出,要写一张借条。

“亲兄弟明算账,这是规矩。”他找来纸笔,刷刷点点写下一张借条:今借到叔父陈建国、堂弟陈阳人民币贰拾捌万元整(¥280,000.00),用于生意周转,承诺一年内归还。落款是他的名字,还按了个鲜红的手印。

看着那张郑重其事的借条,我心里最后一丝疑虑也烟消云散。我觉得,他这么正式,反倒说明了他的可靠。

拆迁款下来的那天,我陪着我爸,把那二十八万,一分不少地转到了陈伟的卡上。银行柜员再三确认时,我爸还笑着说:“没事,转给我亲侄子的,放心。”

走出银行,阳光刺眼。我心里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仿佛已经看到了半年后,陈伟把一大笔钱还给我,我风风光光地娶小雅过门的场景。

我怎么也想不到,这张借条,会成为我未来十年挥之不去的梦魇。而那棵桂花树下的承诺,也成了我听过最昂贵的笑话。

第2章 等待与变味

第一年,是充满希望的一年。

陈伟确实干得热火朝天。他换了一辆更气派的黑色帕萨特,逢年过节来家里,后备箱总是塞得满满当当。他会给我爸带上等的好茶,给我妈买金项链,给我塞两条中华烟,言谈举止间,充满了成功人士的派头。

每次我们一家人聚餐,他总是抢着买单,大伯母刘娟也总是若有若无地炫耀:“我们家老陈啊,就是太重感情。你看,自己生意那么忙,还总惦念着叔叔婶婶,惦记着小阳的婚事。”

我问起那笔钱,陈伟总是大手一挥:“放心吧,阳子!哥心里有数。项目正在关键期,等回款了,一分都不会少你的。到时候哥再给你包个大红包!”

他的话像定心丸,我和父母都信了。小雅那边,我也拍着胸脯保证,最多一年,我们就能买房。小雅是个好姑娘,她信我,也愿意等。

然而,一年之期很快就到了。我给陈伟打电话,他的语气依旧豪爽,但话锋却变了。

“哎呀,阳子,最近市场不景气,回款有点慢。你再等等,最多三个月,三个月肯定到位!”

我相信了。三个月后,我再打电话,他的理由变成了“被一个合作方给坑了,资金链有点紧张,正在想办法”。

又过了半年,他的说法是“正在拓展新业务,钱都投进去了,等新业务上了正轨,一切都好说”。

就这样,一年变成了两年,两年变成了三年。他的车越换越好,从帕萨特换成了奥迪A6。他儿子小磊,也就是我侄子,上了市里最好的私立初中,一年学费就好几万。他们家甚至在市区黄金地段买了一套一百五十平的大平层。

而我,还和小雅挤在单位提供的单身宿舍里。那间十几平米的小屋,潮湿、憋闷,连个像样的厨房都没有。

小雅的父母开始有意见了。他们倒不是嫌贫爱富,只是觉得女儿跟着我,连个安稳的家都没有,看不到未来。小雅每次从家里回来,眼睛都是红的。她从不当面指责我,只是会默默地帮我洗衣服,整理那狭小的空间。

我心里的愧疚和焦虑与日俱增。

终于,在我二十七岁那年,一次家庭聚会上,我妈忍不住了。那天,大伯母刘娟又在炫耀她新买的貂皮大衣,说花了多少钱,哪个商场打折。我妈听着,脸色越来越难看。

饭吃到一半,她放下筷子,看着陈伟,尽量用温和的语气说:“小伟啊,你看,陈阳和小雅也老大不小了。那笔钱……是不是能先还一部分,让他们先把首付交了?”

饭桌上的气氛瞬间凝固了。

陈伟的笑脸僵在脸上,而刘娟则立刻拉下了脸,声音尖锐地反驳道:“婶儿,你这话说的。我们家老陈难道不记着这事吗?他天天为了生意在外面跑,喝得胃出血,为的是谁啊?不就是为了这个家,为了能多挣点钱,好早点把钱还上吗?你们现在这么一逼,不是往他心口上捅刀子吗?”

她顿了顿,话里带上了哭腔:“再说了,我们现在看着是风光,可谁知道我们背地里欠了银行多少贷款?那房子、那车子,都是门面,是做生意撑场面用的!你们以为我们容易吗?”

这番话,颠倒黑白,把我们讨债的行为,说成了忘恩负义、不体谅人的逼迫。

我爸气得脸都白了,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我妈的眼圈也红了。

我再也忍不住,站起来说:“嫂子,我们不是逼。这钱借了快三年了。我拿什么结婚?我总得给我女朋友一个交代吧?”

陈伟这才开口,他皱着眉头,一脸的不耐烦:“陈阳,你怎么也跟一样?一点大局观都没有!我跟你说了多少遍了,钱在项目里!项目动不了,我拿什么给你?你以为钱是大风刮来的?为了你这二十八万,你就看着你哥我的生意黄了才甘心?”

他把“你这二十八万”几个字咬得特别重,仿佛那是一笔无足轻重的小钱,而我的讨要,则是一种鼠目寸光的短视行为。

那一刻,我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冲上了头顶。那不是二十八万,那是我父母一辈子的心血,是我整个青春的希望。

那顿饭不欢而散。从那以后,我们两家的关系,就蒙上了一层挥之不去的阴影。他们不再像以前那样频繁地来往,电话也少了。偶尔在路上碰到,刘娟也只是皮笑肉不笑地打个招呼,眼神里充满了戒备和疏离。

我和小雅的婚事,也因为没有房子,一拖再拖。最终,在我二十九岁那年,小雅的父母给她下了最后通牒,要么分手,要么跟我这个“没担当”的男人断绝关系。

在一个下着小雨的傍晚,小雅把她所有的东西都搬走了。她走的时候,没有哭,只是平静地对我说:“陈阳,我等不起了。对不起。”

我没有挽留。因为我知道,我给不了她任何承诺。

那天晚上,我一个人在空荡荡的宿舍里,喝光了一整瓶二锅头。我拿出那张已经泛黄的借条,上面的字迹依旧清晰,那个红手印,却像一个巨大的嘲讽,烙在我的心上。

我终于明白,有些亲情,在金钱面前,是多么的不堪一击。

第3章 沉默的十年

小雅离开后,我的人生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我不再参加任何家庭聚会,尤其是大伯家的。我怕看到陈伟那张虚伪的脸,怕听到刘娟那些夹枪带棒的话。我把自己埋在工作里,拼命加班,用疲惫来麻痹自己。

父母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他们几次三番地去找大伯和大伯母,有时候是好言相劝,有时候是声泪俱下。但每一次,都无功而返。

陈伟的生意似乎真的遇到了麻烦,他不再像以前那样高调,奥迪车也换回了普通的家用车。刘娟也不再炫耀,见到我父母,总是哭穷,说家里欠了一屁股债,日子过得多么艰难。

“婶儿,不是我们不还,是真的没钱啊!我们现在连给小磊交补课费都得东拼西凑,您就再宽限宽限我们吧!”

他们把姿态放得很低,用“惨”来作为盾牌。我父母心软,每次都被他们哭回来,然后劝我:“再等等吧,他毕竟是你哥,总不至于赖账一辈子。”

等待,成了一种习惯。

时间就像小偷,悄无声息地偷走了我的青春。三十岁,三十二岁,三十五岁……身边的朋友、同事一个个都结了婚,生了孩子。同学聚会上,大家聊的都是房贷、车贷、孩子的教育。而我,依旧是孤身一人,住在单位那间小小的宿舍里。

不是没有遇到过合适的姑娘,但每次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一说到房子,就都打了退堂鼓。我不是没想过放弃,随便租个房子结婚。但一想到那二十八万,想到父母被卖掉的老宅,想到小雅离开时失望的眼神,我就不甘心。

那笔钱,已经不仅仅是钱了。它成了我的一个心结,一个执念。它代表着被辜负的信任,被践踏的亲情,和我被偷走的十年人生。

这十年里,我几乎没和陈伟说过话。偶尔在家族的红白喜事上碰到,他也总是刻意避开我的目光。我们之间,隔着一堵无形的墙,墙上写着“二十八万”。

侄子陈磊倒是长大了,成了一个高高瘦瘦、戴着眼镜的斯文青年。他学习很好,考上了重点大学。见到我,他总是礼貌地叫一声“小叔”,眼神里带着一丝我读不懂的复杂情绪,或许是同情,或许是愧疚。

我对他,谈不上恨,也谈不上亲近。他是无辜的,但他的存在,却时时刻刻提醒着我,他父母对我一家的亏欠。他优越的教育资源,他无忧无虑的成长环境,有一部分,是用我父母的老宅换来的。

三十八岁那年,我妈生了一场大病,需要做手术,费用将近十万。家里的积蓄早就花得差不多了,我只好硬着头皮,十年里第一次主动拨通了陈伟的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接通。

“喂?”是陈伟疲惫的声音。

“哥,是我。”我的声音有些干涩。

他那边沉默了几秒,似乎在辨认我是谁。然后,他的语气立刻变得警惕起来:“陈阳?什么事?”

我把母亲生病需要钱做手术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我没有提那二十八万,只是说,能不能先借我十万应急。我觉得,我已经把姿态放到了最低。

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沉默。久到我以为他已经挂了。

然后,我听见他叹了一口气,说:“陈阳,不是哥不帮你。我现在……真的拿不出钱。我的厂子去年就倒闭了,外面还欠着一堆债。我现在自己都在给别人打工,一个月就几千块工资,小磊上大学还要花钱……我……”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无奈和窘迫,听起来不像是假的。

那一刻,我心里五味杂陈。有愤怒,有失望,但更多的,是一种无力的悲哀。我曾经以为他是在装穷,没想到,他是真的落魄了。

“我知道了。”我没再多说,挂断了电话。

最后,手术的钱,是我找单位的领导和同事们东拼西凑借来的。我妈手术很成功,但这件事,也彻底压垮了我爸。他一下子苍老了许多,头发全白了,背也驼了。

他不再提那二十八万了。有时候,他会一个人坐在阳台上,默默地抽烟,一坐就是一下午。我知道,他在想念那座老宅,想念那个有桂花树的院子。

而我,也彻底死了心。

我不再指望陈伟能还钱。我把那张借条锁进了抽屉的最深处,就像埋葬了一段死去的亲情和一段失败的人生。

我开始接受自己的命运,接受自己可能会一辈子单身,一辈子就这样平庸地过下去。生活像一潭死水,没有波澜,也看不到希望。

直到两年后,也就是我四十岁这年,一个电话,打破了这潭死水。

第44章 一通电话,一丝裂缝

电话是我妈打来的。她的声音里透着一股压抑不住的兴奋,还夹杂着几分复杂的意味。

“阳阳,告诉你个好消息!你侄子小磊,考上公务员了!还是市里的好单位!笔试面试都是第一,这孩子,真给咱们老陈家争光啊!”

我握着手机,一时没说出话来。

陈磊考上公务员了?

这个消息,像一颗石子,投进了我沉寂多年的心湖,激起了一圈圈涟漪。我脑子里一片混乱,各种念头纷至沓来。

“……是吗?那挺好的。”我干巴巴地回了一句。

“是啊!你大伯母刚才特地打电话过来报喜,说等政审过了,就摆酒请客!她说……她说这么多年,多亏了我们家体谅,不然他们也撑不到小磊出人头地的这一天。”我妈的语气里,带着一丝被“肯定”后的宽慰。

听到这话,我心里却涌上一股说不出的恶心和愤怒。

体谅?

他们用我们的体谅,用我父母的养老钱,用我十年的青春,供出了一个公务员儿子。现在,儿子出人头地了,就用一句轻飘飘的“感谢体谅”来抹平一切吗?

凭什么?

“妈,”我打断了她,“他们说还钱了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儿,我妈才叹了口气,说:“你大伯母说……现在家里情况还是不好,等小磊上班了,工资稳定了,让他慢慢还……”

慢慢还?

又要等多久?十年?二十年?还是一辈子?

我挂了电话,胸口像堵了一块巨石,喘不过气来。我走到窗边,看着外面车水马龙的世界,第一次感觉到了彻骨的寒意。

这些年,我不是没有想过走法律程序。但父母总是拦着我,说:“别闹得太难看,毕竟是亲兄弟。真上了法庭,亲戚都没得做了。”

我顾及他们的感受,也顾及那点可笑的血缘关系,所以一忍再忍。可我的忍让,换来了什么?换来的是他们的心安理得,换来的是他们把我们的牺牲当成理所当然。

现在,他们的儿子前程似锦,而我,依旧一无所有。这个世界,真的这么不公平吗?

那天晚上,我失眠了。我在网上疯狂地搜索关于公务员政预审的各种信息。

“公务员录用考察(政审)内容主要包括……报考者本人的政治表现、道德品质、能力素质、心理素质、学习和工作表现、遵纪守法、廉洁自律、职位匹配度以及是否需要回避等方面的情况。”

“……同时,还会对家庭成员和主要社会关系进行延伸考察,特别是直系血亲的社会背景,是否存在违法犯罪记录,是否有较为严重的个人诚信问题,如被列为失信被执行人等。”

看到“个人诚信问题”这几个字时,我的心跳猛地加速了。

一个念头,像一道闪电,划破了我脑海中的黑暗。

陈伟欠我钱,有借条为证。这笔债务持续十年未还,数额巨大,这算不算严重的家庭诚信问题?如果我向他儿子的录用单位反映这个情况,会对他儿子的政审产生影响吗?

我不知道。这像一场。

赌赢了,我可能拿回我的钱和尊严。

赌输了,我可能会彻底毁掉两家人的关系,成为亲戚们眼中那个“为了钱不择手段,毁了侄子前途”的恶人。

我犹豫了,挣扎了。

我眼前浮现出父母苍老的脸,浮现出小雅离开时决绝的背影,浮现出自己这十年来在无数个深夜里的不甘和煎熬。

然后,我又想起了陈磊。那个总是礼貌地叫我“小叔”的年轻人。他确实是无辜的。我的这个举动,可能会毁掉他努力了多年的成果,改变他一生的轨迹。

我把头埋在手里,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痛苦。

这个念头,像一棵毒草,在我心里疯狂地生长。我压制它,它却长得更凶。

几天后,我妈又打来电话,说大伯家已经开始准备庆祝的酒席了,订在市里最好的酒店,还特意嘱咐我们一家一定要去。

“你大伯母说,这次一定要风风光光的,让所有亲戚都看看,他们家熬出头了。”

这句话,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熬出头了?他们踩着我们的血汗熬出头了,现在还要大张旗鼓地庆祝,把我们的痛苦当成他们炫耀的背景板?

我再也无法忍受了。

我从抽屉的最深处,翻出了那张被我藏了十年的借条。泛黄的纸张上,陈伟的名字和那个红手印,依旧刺眼。

我做出了决定。

我不是要毁了谁。我只是要拿回本该属于我的一切。我只是想告诉他们,亲情不是他们可以肆意挥霍和践踏的筹码,忍让,也是有底线的。

我通过一些朋友,辗转打听到了负责这次公务员招录的单位名称和联系方式。

然后,我拨通了陈伟的电话。

在拨号的那一刻,我的心跳得像擂鼓。我知道,这个电话一旦打出去,就没有回头路了。我和他,我们两家人,这十年来维持的虚假和平,将彻底被撕碎。

但这一次,我没有退缩。

第5章 对峙与摊牌

电话接通了。

“喂,谁啊?有事快说!”陈伟的声音听起来很不耐烦,背景里还传来麻将牌碰撞的嘈杂声。

他在打麻将。在他儿子即将改变命运的关键时刻,在他还欠着我二十八万巨款的情况下,他竟然有心情在打麻将。

我心底最后一丝犹豫,也在这哗啦啦的麻将声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深吸一口气,用十年未有的平静和坚定,说出了那段开场白。

“哥,是我,陈阳。我听说小磊要政审了,恭喜啊。我就是想跟组织反映个情况,关于一笔持续了十年,数额为二十八万的个人欠款,我觉得有必要让单位了解一下未来公务人员的家庭诚信状况。”

电话那头的麻将声戛然而止。

死一般的寂静。

我甚至能听到陈伟在那头变得粗重和急促的呼吸声。

过了足足有十几秒,他才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咙一样,挤出一句话:“陈阳……你……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和一丝丝的恐惧。

“我说,”我重复了一遍,这次更加清晰,也更加冰冷,“我要向你儿子单位的纪检部门,实名举报。举报你,恶意拖欠巨额欠款长达十年,家庭存在严重的诚信问题。借条,转账记录,我这里都有。我相信,组织会对此感兴趣的。”

“你疯了!”陈伟终于爆发了,声音嘶哑地吼道,“陈阳你他妈是不是疯了!那是你亲侄子!你要毁了他一辈子吗?”

“毁了他的人不是我,是你。”我冷冷地回答,“这十年,我给过你无数次机会。我妈生病做手术,我求你的时候,你在哪里?现在你儿子有前途了,你就觉得一切都可以翻篇了?陈伟,天下没有这么便宜的事。”

“我……我不是不还!我是真的没钱!你知不知道我这几年过得有多难!”他还在用过去那套说辞。

“你难,难道我就不难吗?”我积压了十年的委屈和愤怒,在这一刻彻底决堤,“我四十岁了,没房没车没老婆没孩子!我父母卖掉唯一的房子给你,到头来连看病的钱都要去借!你跟我说你难?你开着车,住着大房子,你儿子上市里最好的学校,你打着麻将,然后告诉我你难?”

我的声音越来越大,最后几乎是在咆哮。

电话那头又一次沉默了。这次,我听到了刘娟尖利的声音插了进来:“陈阳!你还有没有良心!我们是没还钱,可我们心里记着呢!小磊马上就要政审了,你在这个节骨眼上搞事,你安的什么心?你就是嫉妒!嫉妒我们家小磊有出息!”

“对,我就是嫉妒。”我冷笑一声,“我嫉妒他有个好爹好妈,可以心安理得地花着别人的血汗钱,过着好日子。嫂子,我今天就把话放这儿。三天之内,二十八万,一分不少地还给我。否则,举报信会准时出现在纪检委的桌上。你们可以赌一下,看是我手里的证据硬,还是你们家的关系硬。”

说完,我不再给他们任何反驳的机会,直接挂断了电话。

握着手机,我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已经湿透了。心脏还在狂跳,手也在微微发抖。但与此同时,一种前所未有的畅快感,从心底升起。

这十年来,我第一次,感觉自己直起了腰杆。

不到半个小时,我的手机就响了。是大伯打来的。

“陈阳啊……”大伯的声音苍老而疲惫,“你别冲动。有什么事,我们坐下来好好说。小磊是无辜的,你不能……”

“大伯,”我打断他,“这件事,您别管了。我只要我的钱。”

紧接着,是我爸妈的电话。他们显然已经知道了消息,在电话里急得快哭了。

“阳阳,你这是干什么啊!那可是你亲哥亲侄子!你这么做,以后亲戚还怎么做?”

“爸,妈,这件事你们也别管了。这十年,我听你们的,结果呢?现在,该听我的了。”

我把手机调成了静音。我知道,接下来会有无数个电话打进来,会有无数人来劝我,指责我。

但我不在乎了。

那天晚上,我睡了十年来最安稳的一觉。

第二天一早,我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打开门,陈伟和刘娟站在门口,两个人都顶着一双通红的眼睛,满脸憔悴,像是整夜没睡。

他们没有了昨天的嚣张和愤怒,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哀求的卑微。

“陈阳,阳子……”陈伟的声音沙哑,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哥错了,哥真的错了。你千万别冲动。钱,我们还,我们马上还!”

第6章 尘埃与新生

看着眼前这对一夜之间仿佛苍老了十岁的夫妻,我心里没有丝毫的快意,只有一种深深的悲哀。

原来,让他们低头的,从来不是亲情,不是愧疚,而是实实在在的利害关系。只有当他们儿子的前途受到威胁时,他们才真正意识到这笔债务的分量。

我没有让他们进屋,就站在门口,平静地看着他们。

“钱呢?”我问。

刘娟的眼泪一下子就流了下来,她带着哭腔说:“阳子,我们哪有那么多钱啊!我们昨天晚上把所有的存折、银行卡都翻出来了,东拼西凑,也就只有八万块钱。你嫂子我,把结婚时的金镯子都拿出来了……”

她说着,就从包里拿出一个布包,一层层打开,里面是几张银行卡和一只看起来有些年头的金手镯。

陈伟也跟着说:“阳子,你再宽限我们几天。我们那套房子,已经挂到中介去了。只要房子卖了,第一时间就把钱还给你!求求你,看在小磊的份上,再给哥一次机会!”

我看着他们,沉默了。

如果是在昨天之前,我可能会心软。但现在,不会了。

“房子卖掉需要时间,政审可不等人。”我冷冷地说,“我只要结果。明天下午五点之前,我要看到二十八万。至于你们是卖房子,还是去借,那是你们的事。”

“陈阳!”刘娟尖叫起来,“你这是要把我们往死里逼啊!”

“逼你们的人,是你们自己。”我面无表情地关上了门,把他们的哭喊和哀求,隔绝在门外。

我知道我这样做很绝情。但对付这样的人,任何的心软,都是对自己的残忍。

接下来的一天,我过得异常平静。我没有再接任何人的电话。我正常上班,下班,自己做了晚饭。

下午四点半,离我给出的最后期限还有半个小时。我的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我犹豫了一下,接了起来。

“……小叔,是我,陈磊。”

是侄子的声音。他的声音很低沉,带着一丝年轻人的青涩和与年龄不符的沉重。

我心里一紧,没有说话。

“小叔,我都知道了。”他顿了顿,继续说,“对不起。这些年,我们家对不起你和爷爷奶奶。”

这一声“对不起”,比陈伟和刘娟所有的哀求加起来,都让我动容。

“我爸妈他们……在外面借钱,到处求人,但是……还是没凑够。”陈磊的声音里透着无奈,“小叔,你能不能……再宽我们几天?我保证,等我上班领了工资,我每个月都还给你。我用我的人格担保。”

我能听出他话里的真诚。这个孩子,和他父母不一样。

我沉默了很久,心里天人交战。

最终,我叹了口气,说:“陈磊,这不是你的错。但这件事,你父母必须承担责任。你告诉他们,钱,我今天必须见到。少一分都不行。”

“小叔……”

“但是,”我话锋一转,“我可以给你指条路。你去找你外公外婆,你舅舅阿姨。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他们。我想,他们不会眼睁睁看着你的前途被毁掉。”

我这是在给他出主意,也是在给陈伟和刘娟施加最后的压力。我知道刘娟娘家条件不错,这些年她没少补贴娘家。现在,是时候让她把吃进去的吐出来了。

电话那头,陈磊沉默了。我不知道他会不会去做。

四点五十分,我的手机收到一条银行的转账短信。

【尊敬的客户,您尾号xxxx的储蓄卡账户于x月x日18:50完成转入交易人民币200,000.00元,当前余额……】

紧接着,又是一条。

【……转入交易人民币80,000.00元……】

二十八万,一分不差。

我看着手机屏幕上的数字,眼睛一瞬间就模糊了。

十年。

为了这串数字,我等了整整十年。

几乎在同时,陈伟的电话打了进来。他的声音疲惫不堪,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

“陈阳,钱……你收到了吧?”

“收到了。”

“……那,小磊政审的事……”

“放心吧,”我说,“我说话算话。这件事,到此为止。”

电话那头,传来他如释重负的叹息声。

挂了电话,我坐在沙发上,久久没有动弹。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城市的灯火一盏盏亮起。

我没有想象中的狂喜,也没有报复后的快感。心里空落落的,仿佛卸下了一个沉重的包袱,但也失去了一些东西。

我知道,我和陈伟的兄弟情分,从这一刻起,算是彻底断了。

几天后,我妈告诉我,陈磊的政审顺利通过了。大伯家的庆祝酒宴,取消了。听说,为了凑齐这二十八万,陈伟和刘娟求遍了所有的亲戚,刘娟回娘家大闹了一场,才勉强凑够。为此,他们几乎得罪了所有人。

那笔钱,我没有动。我先是还清了当初为我妈做手术时欠下的债务,剩下的,我存了一张定期。

我依然住在单位的宿舍里,生活似乎又回到了原来的轨道。

但有些东西,确确实实地改变了。

我感觉自己心里的那块大石头,被搬开了。我开始重新审视自己的生活,不再像以前那样消沉。我报了一个周末的兴趣班,学起了摄影。我开始主动参加一些社交活动,认识新的朋友。

半年后的一天,我接到了陈磊的电话。他已经正式入职了。

“小叔,有时间吗?我想请你吃个饭。”

我答应了。

我们约在一家很普通的家常菜馆。陈磊穿着一身干净的白衬衫,看起来精神了许多。他不再是那个躲在父母身后的孩子,眉宇间多了几分成年人的沉稳。

那顿饭,我们聊了很多。他没有再提那笔钱,也没有为他的父母辩解。他只是跟我聊他的工作,他的理想,他对未来的规划。

临走时,他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递给我。

“小叔,这是我第一个月的工资,不多,只有三千块。我知道,这点钱跟家里欠你的相比,不算什么。但这算是我自己,还你的第一笔钱。以后,每个月我都会给你打钱,直到……直到我觉得,能稍微弥补一点我们家对你的亏欠。”

我看着他真诚的眼睛,没有拒绝。我收下了那个信封。

“好。”我说。

回家的路上,晚风习习,吹在脸上很舒服。我手里攥着那个信封,感觉它沉甸甸的。那里面装的,不仅仅是三千块钱,更是一种希望,一种传承。

我突然明白了。我用十年时间,失去了一段扭曲的亲情,但却用一个决绝的电话,赢回了我的尊严,也唤醒了一个年轻人的良知和担当。

或许,这才是那二十八万,真正的意义。

我的新生,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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