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衢州日报)
转自:衢州日报
随风
小时候,父亲在村里担任村主任,村里便为他订了《衢州报》。每天清晨,邮递员总会准时把报纸送到我家。那时,我还没上小学,不识字,自然读不懂报上的内容,但版面上的图片,总能勾起我的兴趣。上世纪80年代的山村,信息闭塞,全村有电视的人家屈指可数,父亲虽是村干部,家里也没有电视机,想看电视得去别人家“抢位置”。在这样的环境里,报纸上的黑白图片成了我认识世界的窗口:飞机、火车、解放军、工人、农民,还有和我一样的娃娃们,他们脸上的笑容让我跟着开心。
父亲常笑我对着报纸傻乐,我却总缠着他念字。他只读过四年书,认识的字不多,却会把认识的字句读给我听。那些读不下去的地方,他便结合自己的理解编下去,拼凑出一个个生动的故事。我听得津津有味,仿佛在听一场专属的广播剧。
上小学后,从认识几个字到能通读文章,看报纸成了我最爱做的事。那时,文娱活动匮乏,课外读物更是稀缺,《衢州日报》既是了解国家大事、地区动态的渠道,也是我的“课外书”。尤其爱读副刊上当地文人的短文,那些描写生活琐事与儿时回忆的文字,总能让我产生强烈共鸣。一颗文学的种子悄悄埋下:要是我的文章也能登在这张报纸上,该多光荣。
这份向往成了动力。我的作文常被老师当作范文朗读,但离登报还有很远的距离。转机出现在六年级快毕业时,我在《衢州日报》上看到一则青少年征文比赛启事:以“黑将军黑米汁”中的“黑将军”为题,写一篇健康向上的童话故事,奖品有小霸王学习机、自行车等。
那天,我的脑子完全被这则消息占据,课堂上频频走神,还因此被老师批评。放学路上,《黑猫警长》的故事突然闪过脑海,一个“黑将军勇斗坏蛋”的情节渐渐清晰。回到家,我匆匆吃过饭,就趴在桌上写起来,改了又改,抄写完时已近凌晨。父母催了好几次,后来困得睡去,我才把稿子装进崭新的信封,安心躺下。
第二天一早,我跟着六点起床的父亲,把信封塞给他,反复叮嘱要托邮递员寄出去。放学回家第一件事,我就是问是否寄走,得到肯定答复才松了口气。
稿子是四月份寄出的,可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过去,半年都杳无音信。升入初中后,学业紧张,我渐渐忘了这事,也没再常翻报纸。直到有一天同学说:“你上报纸了!《衢州日报》登了你的名字,得奖了!”班主任拿着报纸来证实的那一刻,我激动得像中了五百万元大奖,捧着报纸逐字核对——没错,是我的名字和地址!二等奖!奖品是一辆自行车!
在信息闭塞的年代,从一万多名参赛者中脱颖而出最终得奖,那真不是件容易的事。这事成了村里和两所学校的轰动新闻,我风光了好一阵子,文学梦也刻得更深,作家梦在心里扎了根。
可现实总与梦想有距离。中考,我考上普高,却因家境选择了职高,早早进厂工作。加班是常态,有时连休息日都要上班,累得回到寝室就只想倒头大睡。即便如此,我仍坚持看书读报,在外地买不到《衢州日报》,就每天买当地报纸。这些积累,为后来的创作打下了基础。
2017年5月,一个构思许久的故事突然有了灵感,之后四年,我一有空就写,陆续完成了散文、短篇小说,其中几篇还获了奖。由此得到当地作协认可,顺利加入了当地作协,次年又成为市作协会员。
但我心里始终有个结:必须在《衢州日报》发一篇稿子。这里是我文学梦的起点,唯有得到它的认可,我才敢称自己是“作家”。可屡次投稿都石沉大海。
今年6月16日,市作协的一位同仁发来微信:“你在《衢州日报》上发表的《真武山记》很有亲切感,写得真好。” 我这才想起,三个月前投过这篇稿子。
三十多年的等待,从对着报纸图片傻笑的孩童,到在梦开始的地方发表文章,油墨香里,藏着跨越时光的回响。感谢《衢州日报》,圆了我三十多年的作家梦。
(作者本名陈佳奇,衢州市作协会员,主要作品《老四哥》《法网恢恢》,散文《浙江红旗第一飘》《荷花》《日照之旅》等。)
特别声明:以上内容(如有图片或视频亦包括在内)为自媒体平台“网易号”用户上传并发布,本平台仅提供信息存储服务。
Notice: The content above (including the pictures and videos if any) is uploaded and posted by a user of NetEase Hao, which is a social media platform and only provides information storage servic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