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这都十一点了,你还不回去?“我丈夫赵伟宸终于忍不住了,站在卧室门口,对着客厅里那个摸黑的身影问道。
电视早就关了,我和伟宸也洗漱完准备睡了,可我嫂子林婉,却像个幽灵一样,还在我们家客厅里转悠。她借口说要帮我们把地再拖一遍,可我听着那拖把杆磕碰家具的声音,根本就不是在干活,倒像是在翻找什么。听到伟宸的话,林婉的动作猛地一停,接着,黑暗中就传来了压抑的抽泣声,那声音不大,却像一把小锥子,一下下扎着人的心。
“伟宸,你怎么能这么说你嫂子,”我妈从次卧冲了出来,连灯都没开,一把将林婉搂在怀里,“她一个人在家害怕,来咱们这找点人气儿,你还赶她走?你哥在天有灵,他能安心吗!”
![]()
说起我哥苏阳,那真是我们老苏家的骄傲。他比我大五岁,从小就聪明,脑子活。我们家就是普通工薪阶层,我爸妈辛辛苦苦一辈子,也没攒下几个钱。我哥毕业后没走寻常路,自己捣鼓着做点小生意,具体是啥,他总说我们不懂,神神秘秘的。但这几年,他确实是混出头了,买了房,换了车,还娶了林婉这么个漂亮媳-妇。
林婉是我哥公司的前台,人长得水灵,嘴也甜,当初把我爸妈哄得团团转。可我总觉得,她看我哥的眼神里,少了点什么,多了点算计。这是我哥自己的选择,我一个当妹妹的,也不好多嘴。
三个月前,我哥在一次应酬后突发心梗,人送到医院就没气儿了。这消息像个晴天霹雳,把我们全家都打蒙了。葬礼上,林婉哭得死去活来,好几次都晕厥过去,那撕心裂肺的样子,连我这个亲妹妹都自愧不如。当时我还挺内疚,觉得自己以前是不是对嫂子有偏见。
![]()
谁知道,我妈这句客气话,林婉是真当真了。
从那天起,她几乎天天都来。一大早就提着菜上门,然后就开始洗衣、做饭、拖地,把我们这个一百平的小三居收拾得一尘不染。起初,我和伟宸还挺感动的。我工作是中学老师,伟宸在一家互联网公司当程序员,俩人都忙,家里确实经常乱糟糟的。林婉来了,我们下班回家就有热饭热菜,家里也干净整洁,日子好像舒心了不少。
我妈更是把她当亲闺女一样疼,天天拉着她的手,念叨着我哥的好,婆媳俩抱头痛哭。那段时间,我们家的气氛虽然悲伤,但也透着一股子相依为命的温情。可这温情,没过一个月,就变了味儿。
![]()
我跟伟宸抱怨,他劝我:“她也是好心,刚失去丈夫,想找点事做分分心,你就多担待点吧。”我想想也是,就忍了。可接下来发生的事,就越来越不对劲了。
她开始对我们家的布局指手画脚。今天说沙发摆得不对,挡了财运,非要跟伟宸俩人挪个位置;明天又说我哥生前住的那个房间,现在被我们当成书房,里面书太多,阴气重,得把书都搬出来晒晒。我哥的书,大部分都是他上学时候的旧书,他去世后我们就没动过,想着留个念想。林婉这么一折腾,我心里就更不痛快了。
最让我受不了的,是她赖着不走。每天吃完晚饭,她都主动把碗洗了,然后就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一看就看到十点多。我跟伟宸都回房了,她还在客厅里磨磨蹭蹭。有好几次,我半夜起身上厕所,都看见她还亮着个小夜灯,在书房里悄无声息地“整理”书架。那画面,有点瘆人。
![]()
我被我妈噎得说不出话来。人心都是肉长的,我也同情林婉,可这种没有边界的“亲近”,已经严重影响了我们的生活。伟宸加班回来,想跟我说几句贴心话,都得压着嗓子,生怕被客厅的嫂子听见。我们俩,在自己家里活得跟做贼似的。
矛盾彻底爆发,是在一个周末。那天,我们小区的自来水管道维修,停水半天。林婉还是照常来了,一进门就说:“哎呀,这没水可怎么办,衣服都洗不了。”然后,她就提着一个大包,说要去楼下的干洗店。我当时没多想,就让她去了。
下午,隔壁的王阿姨来敲门,她跟我妈关系好,是个热心肠的碎嘴子。她神秘兮兮地把我拉到一边,小声说:“晴晴啊,我跟你说个事儿,你可别跟你妈说。今儿个中午,我买菜回来,看见你嫂子在你们家门口,鬼鬼祟祟的,拿了串钥匙挨个试你们家门锁呢!”
![]()
送走王阿姨,我手脚冰凉。林婉去干洗店是假,趁我们不注意,回家拿钥匙,想趁我们不在的时候进屋?她到底想干什么?一瞬间,无数个可怕的念头涌上心头。我突然想起,我哥之前给过我们一把他家的备用钥匙,林婉会不会就是拿着那把钥匙,配了一整串……
我不敢再想下去。这件事,我没跟任何人说,包括伟DEN。我怕我妈听了又说我多心,也怕伟宸冲动之下跟林婉闹翻,到时候事情就没法收场了。我决定,自己弄清楚。
从那天起,我开始不动声色地观察林婉。我发现,她的所有“勤快”,都围绕着一个中心——我哥以前住的那个书房。她总是有各种理由待在里面,不是说擦擦灰,就是说整理旧物。我偷偷在书架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做了个记号,第二天再去看,果然被动过了。
![]()
我百思不得其解,直到那天晚上,我失眠了,爬起来想找点东西看,就随手翻开了家里的旧相册。翻着翻着,一张照片让我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那是我哥刚工作那年,我们家刚搬进这套房子,他帮着我们组装书架。照片里,二十出头的他,一脸青涩的骄傲,站在崭新的书架前,手指着一排书。我的目光死死地盯在他手指的那片区域。在那么多书中,有一本厚厚的精装版《基督山伯爵》,毫不起眼。但在照片昏黄的光线下,我却清楚地看到,那本书的书脊上,有一个用铅笔画的、极淡极淡的圆圈!
这个发现像一道闪电,劈开了所有的迷雾。我哥这个人,从小就喜欢搞点小聪明,设置点只有我们俩才懂的小暗号。这个圆圈,绝对不是无意之举!
![]()
我颤抖着手打开笔记本,里面的字迹,是我哥的。这根本不是什么日记,而是一本账本!上面密密麻麻地记录着一些人名和数字,看起来像是我哥跟别人的资金往来。我越看越心惊,账本的最后一页,赫然写着一笔高达五十万的欠款,债主叫“龙哥”,还款日期,就在下个月。
我哥……他竟然在外面欠了这么多钱?他从没跟我们提过!他那些生意,难道不是看起来那么风光?那这个红木盒子里又是什么?
我拿着盒子翻来覆去地看,锁很小,没有钥匙根本打不开。可钥匙在哪儿呢?我把整个书房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难道林婉找的就是这个盒子和这本账本?她知道我哥欠债的事?
![]()
这一次,我没有再忍。我端着一杯茶,悄悄走到书房门口,猛地推开门。林婉正踮着脚,在书架顶上摸索着什么,被我吓了一大跳,手里的鸡毛掸子“啪”地掉在地上。
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眼神慌乱,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晴晴……我,我看这上面有灰……”
我没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她,然后走到书桌前,把我昨天找到的那个红木盒子,重重地放在她面前。
![]()
看到盒子的那一刻,林婉全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空了,她“扑通”一声瘫坐在地上,紧绷了几个月的神经彻底断裂,嚎啕大哭起来。
原来,我全都猜错了。
林婉并不是单纯为了钱。我哥生意上的事,她知道个大概。我哥确实赚了点钱,但也惹上了麻烦。那个叫“龙哥”的,是放高利贷的。我哥为了盘活一个项目,从他那里借了五十万,结果项目黄了,钱也打了水漂。龙哥那边开始催债,手段越来越吓人。我哥走投无路,才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一个东西上。
![]()
我哥去世后,龙哥的人就找上了门。林婉一个弱女子,被吓破了胆,只好卖了车,把家里的存款都拿出来,才勉强堵住了他们的嘴一阵子。她不敢回自己的家,只能以悲伤为借口,躲到我们家来,拼了命地寻找我哥留下的那个“救命稻草”。
“那个盒子的钥匙呢?”我问她。
林婉摇摇头,哭着说:“我不知道,你哥就说了东西在书房,我把这里都快翻烂了,也没找到……”
![]()
我把事情原委说了一遍,我妈捂着嘴,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一个劲儿地念叨:“我那苦命的儿啊……”
一家人愁云惨淡。那把小小的钥匙,到底在哪儿?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伟宸突然开口了:“晴晴,你记不记得,哥以前送过你一个生日礼物?是一个俄罗斯套娃,他说,最小的那个,藏着最大的秘密。”
![]()
我们用钥匙打开了红木盒子。里面没有房产证,没有银行卡,只有一块用红色丝绒布包裹着的东西。打开丝绒布,一枚小小的、泛着黄的邮票,出现在我们眼前。邮票上印着“大清邮政”,中间是“当壹圆”的字样,上面还有红色的加盖文字。
“这是……什么?”林婉愣住了。
伟宸拿起手机,对着邮票拍了张照,上网一搜,他倒吸一口凉气,把手机递给我们:“你们自己看。”
![]()
整个房间,死一般的寂静。
原来,这才是哥哥留下的最后底牌。他瞒着所有人,悄悄地进行着他的收藏,也悄悄地背负着巨大的压力。他把希望留给了我们,却把危险和秘密带走了。
那枚邮票,我们通过正规渠道,委托拍卖行卖掉了。还清了五十万的债务后,剩下的钱,我一分没留,全都给了林婉。
![]()
从那以后,林婉没再来过我家。听说她用剩下的钱,在一个小城市开了家花店,生意不大,但足够安稳。我们之间,逢年过节会发条信息问候一下,但谁都默契地,不再提起那段日子。
有时候,我还会想起她赖在我们家不走的那些夜晚,心里不再是厌烦和猜疑,而是一种复杂的感慨。人心隔肚皮,你永远不知道一张悲伤的面孔背后,藏着的是贪婪,还是走投无路的绝望。而生活,也总会在你以为山穷水尽的时候,用它自己的方式,给你留下一把打开秘密的钥匙。
特别声明:以上内容(如有图片或视频亦包括在内)为自媒体平台“网易号”用户上传并发布,本平台仅提供信息存储服务。
Notice: The content above (including the pictures and videos if any) is uploaded and posted by a user of NetEase Hao, which is a social media platform and only provides information storage servic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