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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为了表弟压榨我,我把DNA结果发到家庭群,妈妈看到后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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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亲子鉴定报告的截图,被我扔进那个名为“相亲相爱一家人”的微信群时,我听见了世界安静的声音。

紧接着,是母亲刘玉芬歇斯底里的尖叫,穿透电话,刺穿了二十八年的谎言。

整整十年,从我工作的第一天起,我的工资卡就成了家里的第二张存折,只不过户主的名字,永远是表弟李凯。我以为那是亲情,是帮扶,是长姐的责任。后来我才明白,那是一笔还不清的债,而我,只是抵押物。

一切,都要从三个月前,妈让我卖掉婚房给李凯凑首付那天说起。

第1章 不会下蛋的鸡

“静静,你那套小房子,先卖了吧。”

母亲刘玉芬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轻描淡写,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我正伏在办公桌上核对一份季度报表,闻言,笔尖在纸上划出了一道长长的、刺眼的墨痕。我捏了捏眉心,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妈,你说什么呢?”

“我说,把你那套公寓卖了。你表弟李凯谈了个对象,人家姑娘要求在市中心有套婚房,全款。你姨那点家底你还不知道?就指望我们帮衬一把了。”

我深吸一口气,胃里一阵熟悉的绞痛。这套市中心六十平米的小公寓,是我用大学四年兼职的积蓄,加上工作头三年省吃俭用攒下的首付,一个人扛下所有月供买来的。那是我在这个偌大城市里,唯一属于自己的根。

“妈,那是我准备结婚用的婚房。”我提醒她,声音有些干涩。

“你连个对象都没有,结什么婚?再说了,女孩子要那么好的房子干什么,早晚是别人家的。你弟不一样,他可是李家的独苗,房子是脸面,是根基!”刘玉芬的语调开始升高,带着一丝不容置喙的权威。

“李凯是李家的独苗,难道我就不是陈家的女儿吗?”我几乎是脱口而出,话一出口,连我自己都愣住了。这么多年,我第一次用如此直接的方式反驳她。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随即爆发出更大的怒火:“陈静!你这是什么话?翅膀硬了是不是?我跟你姨是亲姐妹,她的儿子就是我的半个儿子!你不帮他谁帮他?养你这么大,供你读大学,就是让你这么自私自利,六亲不认的吗?我怎么养出你这么个不会下蛋的鸡,光占着窝!”

“不会下蛋的鸡”……

这五个字像五根烧红的钢针,狠狠扎进我的心脏。我握着电话的手开始发抖,眼前的数据瞬间模糊。

从小到大,这样的话我听了无数遍。李凯的玩具坏了,是我弄的;李凯考试不及格,是我没辅导好;李凯想买最新款的手机,我必须贡献出刚发的奖金。我的新衣服,只要李凯说一句“姐,这颜色我女朋友穿肯定好看”,第二天就会被我妈打包送去姨妈家。

家里的那锅排骨莲藕汤,永远是炖给李凯补身体的,我只能喝点汤底。我爸陈建国偶尔看不下去,会嘟囔一句:“玉芬,静静也该补补,最近加班脸色都不好。”

我妈立刻就会瞪起眼睛:“一个女孩子家,瞎补什么?凯凯学习压力大,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你懂什么!”

于是,我爸便不再作声,只是默默地给我碗里多夹一筷子青菜,然后发出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

这种令人窒息的“传统”,在我工作后达到了顶峰。我的工资卡,毕业那天就上交给了刘玉芬。她每个月“赏赐”给我一千块生活费,其余的,她说替我存着,以后当嫁妆。可我知道,那些钱,大部分都变成了李凯的学费、生活费、旅游费,以及他三天两头换的电子产品。

我不是没有反抗过。有一次我急需用钱报一个职业资格考试的培训班,找她要,她却把脸一沉:“考那些乱七八糟的证有什么用?女孩子家,工作安安稳稳就行了。你弟马上要毕业了,需要钱打点关系找工作,一分钱都不能动!”

那次,我靠着啃了一个月的馒头,加上找同事借钱,才报上了名。拿到证书那天,我没有一丝喜悦,只觉得无尽的悲凉。

而这一次,她要的,是我最后的底线,我唯一的庇护所。

“妈,”我的声音冷了下来,带着一丝我自己都陌生的决绝,“房子,我不会卖。”

“你敢!”刘玉芬在电话那头尖叫,“陈静,我告诉你,这事没得商量!你要是不卖,就别认我这个妈!我没你这种不孝女!”

电话被狠狠挂断,听筒里只剩下“嘟嘟”的忙音。

我无力地靠在椅子上,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眼泪,终究还是不争气地掉了下来。为什么?我一遍遍地问自己。同样是她的骨肉,为什么她可以偏心到这种地步?我甚至有时候会荒谬地想,我是不是她从垃圾桶里捡来的?

这个念头,像一颗疯狂的种子,一旦埋下,便开始在我心里生根发芽。

第2章 一根头发的秘密

挂断电话后的一个星期,家里陷入了冷战。

刘玉芬没有再给我打电话,但我知道,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她通过微信家庭群,每天转发各种“孝道”文章,什么《父母恩大如天,忤逆子女天理不容》、《一个不懂感恩的孩子,比狼更可怕》,每一篇都像是在对我公开处刑。

群里有七大姑八大姨,她们心领神会地在下面点赞、附和。

“玉芬姐,说得太对了!现在的孩子,太自我了!”

“就是,不想想爹妈拉扯大容易吗?”

姨妈刘玉芳——也就是李凯的妈妈,更是每天在群里唉声叹气,一会儿说儿子为了婚房愁得吃不下饭,一会儿又说自己命苦,没本事给儿子一个好前程。

我爸陈建国给我打了个电话,声音疲惫:“静静,在气头上,你……你就不能服个软?你弟那确实是大事。”

“爸,那我的房子,就不是大事了吗?”我反问。

电话那头,又是一声长长的叹息,然后是沉默。我知道,指望他是不可能的。在这个家里,他永远是个和事佬,一个没有立场的好人。

周末,我没回家。刘玉芬的电话追了过来,语气缓和了一些,但依旧带着命令的口吻:“今天你姨一家过来吃饭,特地给你炖了你爱喝的乌鸡汤,赶紧回来。”

我心里冷笑,乌鸡汤?怕不是又一场鸿门宴。但我知道,我躲不过去。

回到家,门一开,一股浓郁的排骨莲藕汤的香气扑面而来。我愣了一下,刘玉芬从厨房探出头,看见我,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回来了?快去洗手,马上开饭。”

餐桌上,李凯正埋头玩着手机,看见我,懒洋洋地抬了下眼皮,喊了声:“姐。”

姨妈刘玉芳则热情地拉着我的手,嘘寒问暖:“静静瘦了啊,工作别太辛苦。你看看你,都快三十了,个人问题也该上上心了。”

我爸在一旁闷头抽烟,整个客厅烟雾缭绕。

饭菜上桌,一大盆热气腾腾的排骨莲藕汤被放在了正中央,刘玉芬拿起大勺,第一勺就舀给了李凯,满满一碗的排骨和藕。

“凯凯,多吃点,补补脑子,最近找工作累坏了吧?”

然后是姨妈,姨夫,我爸……最后轮到我,碗里只剩下几片飘着油花的汤水。

这熟悉的场景,我已经麻木了。

饭桌上,姨妈先开了口,她叹了口气,眼圈说红就红:“唉,都怪我跟你姨夫没本事,眼看着凯凯跟那姑娘都要谈婚论嫁了,就卡在这房子上。那姑娘说了,没房子,一切免谈。凯凯这孩子,重感情,这几天茶不思饭不想的,我看着心里疼啊。”

刘玉芬立刻接话,她把筷子重重一放,看着我:“陈静,你听见没?你弟为了这事都病了!你那房子,空着也是空着,先拿出来给你弟应急,这有什么问题吗?一家人,分什么彼此?”

我低着头,扒拉着碗里的白米饭,一言不发。

“姐,”李凯终于放下了手机,他皱着眉,一脸理所当然,“你不也希望我早点结婚,让你跟我妈早点抱上孙子吗?再说了,你一个女的,要那么大房子干嘛?以后嫁人了,夫家肯定有房。你那房子就当是提前给我的结婚礼物了,以后我给你养老。”

“给你养老”四个字,他说得轻飘飘的,像是一个天大的恩赐。

我终于抬起头,目光扫过在座的每一个人。我妈的强势,姨妈的哭诉,李凯的理所当然,我爸的沉默。他们像一张巨大的网,将我牢牢困在中央。

我的心,在那一刻,彻底冷了下去。

“我的房子,是我自己的。”我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谁也别想打它的主意。”

“你——”刘玉芬气得拍案而起,“反了你了!今天这事,你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

“除非我死。”我站起身,冷冷地扔下三个字,转身就走。

身后,是碗筷摔碎的声音,和我妈气急败坏的咒骂。

我冲出家门,像一个逃兵。外面的冷风一吹,我才发现自己浑身都在颤抖。我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脑子里乱成一团。

为什么?那个盘旋已久的问题,再次浮现在脑海。

对,为什么?

一个荒唐又大胆的念头,像闪电一样劈中了我的大脑。

我记得小时候,有一次李凯生病住院,需要输血。当时姨妈的血型不匹配,我妈二话不说就冲上去,说她来。医生问她是什么血型,她说她是O型。我清楚地记得,我爸也是O型,而我是A型。当时我还小,不懂这里面的逻辑。但现在想来,一个O型血的母亲和一个O型血的父亲,怎么可能生出A型血的孩子?

除非……我不是他们亲生的。

或者……我爸不是我亲爸。

不对,不对!还有一个可能!

如果,我爸妈血型没有问题,那有问题的,就是姨妈和李凯!如果李凯不是姨妈亲生的呢?那他的亲生母亲是谁?

一个让我遍体生寒的答案,呼之欲出。

我猛地停下脚步,转身朝家的方向跑去。我需要证据,一个确凿的证据。

我没有上楼,而是躲在楼下的花坛后面。我知道,他们吵完架,李凯肯定会下楼去网吧打游戏。

果然,半个小时后,李凯叼着烟,骂骂咧咧地走了出来。我等他走远,才悄悄溜上楼。

家里一片狼藉,我妈坐在沙发上抹眼泪,我爸在阳台一支接一支地抽烟。我没理他们,径直走进李凯睡过的客房。

他在枕头上留下了一撮头发,还有他刚刚喝过水的一次性纸杯。我小心翼翼地用纸巾包好那几根头发,又把纸杯装进一个干净的塑料袋里。

然后,我回到自己的房间,从梳子上,也取下了几根我自己的头发。

做完这一切,我走出家门。我爸叫住我:“静静,你去哪?”

我回头,看着他满是愁容的脸,平静地说:“爸,我出去办点事。有些事,也该有个了断了。”

那一刻,我看到他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是惊慌,是躲闪,还有一丝……解脱?

我更加坚定了自己的猜测。

第3章 潘多拉的魔盒

我找了一家权威的司法鉴定中心。

提交样本的时候,工作人员公式化地问我:“请问,您需要做哪两位之间的亲缘关系鉴定?”

我攥紧了手里的样本袋,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我定了定神,说:“我想做……两份鉴定。”

“一份,是我和李凯的,鉴定我们之间是否存在表姐弟关系。”

工作人员点点头,准备记录。

我深吸一口气,说出了那个藏在我心底,连想一想都觉得罪恶的猜测。

“另一份,我想鉴定……我母亲刘玉芬,和李凯之间,是否存在母子关系。”

为了得到我妈的样本,我费了些周折。我借口说公司体检需要家属的既往病史资料,让她把前年住院的病历本给我。她在电话里骂骂咧咧,说我净整些没用的,但还是告诉了我病历本放在哪个抽屉。我在那本旧病历里,找到了一根夹在纸页间的、属于她的头发。

等待结果的那一个星期,我度日如年。

白天,我像个没事人一样上班,处理工作,应对客户。可一到晚上,各种猜测和过往的片段就像潮水一样将我淹没。

我想起小时候,我发高烧,我妈只是给我吃了片退烧药,就急匆匆地赶去姨妈家,因为李凯跟小朋友打架,手擦破了皮。

我想起高三那年,我拼命学习,想要考上外地的大学,离这个家远一点。我妈却说:“女孩子家跑那么远干嘛?就在本地读个师范,以后当老师,安稳,还能照顾家里。”而对成绩一塌糊涂的李凯,她却四处托关系,花重金送他去省城最好的复读学校。

我还想起,有一年过年,我爸喝多了,拉着我的手,眼睛红红地说:“静静,是爸对不住你……她……她也不容易……”当时我只以为他是心疼我妈为这个家操劳,现在想来,他话里有话。

所有这些被我刻意忽略的细节,如今都像一块块拼图,渐渐拼凑出一个我不敢想象的真相。

这个家里,每个人似乎都在演戏,只有我一个观众,被蒙在鼓里,看得情真意切。

取报告那天,天气阴沉得厉害,像是要下雨。

我坐在鉴定中心的大厅里,手心全是冷汗。当工作人员叫到我的名字,递给我那个牛皮纸文件袋时,我感觉它有千斤重。

我没有当场拆开。我把它紧紧抱在怀里,像抱着一个潘多拉的魔盒。我知道,一旦打开,我的人生,我的家庭,我过去二十八年所认知的一切,都将被彻底颠覆。

我回到了我的那套小公寓。

这里是我唯一的避风港。我坐在空无一人的客厅里,窗外的天色越来越暗,乌云压城。

我终于,颤抖着手,撕开了文件袋的封口。

里面是两份报告。

我先打开了我和李凯的那份。鉴定结论那一栏,写着一行黑体字:【根据DNA分析结果,不支持陈静与李凯存在表姐弟关系。】

我的心,沉到了谷底。

虽然早有预料,但亲眼看到这行字,还是像被重锤击中。我们不是表姐弟。那我们是什么?

我闭上眼,几乎没有勇气去打开第二份报告。

良久,我才缓缓睁开眼,抽出了那份决定一切的鉴定书。我的目光直接跳到了最后一页。

【根据DNA分析结果,支持刘玉芬是李凯的生物学母亲,亲权概率为99.9999%。】

轰隆!

窗外一道闪电划破天际,紧接着是震耳欲聋的雷声。大雨倾盆而下,冲刷着窗户,也冲刷着我早已崩溃的世界。

原来是真的。

李凯,不是我的表弟。

他是我的……亲弟弟。

是刘玉芬的亲生儿子。

那姨妈呢?姨妈刘玉芳,养了二十多年的儿子,竟然是自己亲姐姐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瘫坐在地上,眼泪无声地流淌。我哭的不是这个突然多出来的弟弟,我哭的是我自己。

我哭我这二十八年来所受的委屈,我哭我像个傻子一样被蒙在鼓里,我哭我所有的付出和忍让,都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难怪,难怪她对我如此刻薄,对李凯却视若珍宝。因为在她心里,只有儿子才是传承香火的宝贝,而我这个女儿,不过是为她儿子铺路的工具。她对我所有的“压榨”,都源于她对儿子的“亏欠”。

我不是她的女儿,我是她儿子的“移动血库”和“提款机”。

我笑了,笑着笑着,眼泪流得更凶。

手机在这时疯狂地响了起来,是刘玉芬打来的。我任由它响着,一声又一声,尖锐刺耳,像她平日里对我的呵斥。

终于,铃声停了。紧接着,微信提示音不断响起。

是“相亲相爱一家人”群。

刘玉芬在群里发了一大段语音,声音尖利而愤怒:“陈静!你死哪去了?电话也不接!我告诉你,房子的事,你今天必须给我个准话!你姨都快急出病来了!你这个白眼狼,我们陈家怎么养出你这么个东西!”

姨妈也跟着发语音,声音带着哭腔:“静静啊,算姨求你了,你就当可怜可怜你弟弟,帮他这一回吧……”

李凯也冒了出来,发了一个翻白眼的表情,配上一句话:“姐,你差不多得了,别给脸不要脸。”

看着屏幕上这些人的嘴脸,我心中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彻底崩断了。

我拿起手机,对着那两份鉴定报告的结论页,清晰地拍下了两张照片。

然后,我点开那个“相亲相爱一家人”的微信群,选中照片,手指悬停在“发送”按钮上。

我的心脏在狂跳。

我知道,这个按钮按下去,这个家,就再也回不去了。

可我,已经不想再回去了。

去亲情,去忍让。

我,陈静,今天就要把这个虚伪的家,炸个天翻地覆。

我狠狠地,按下了发送键。

第4章 群里的惊雷

两张带着红色印章的鉴定报告截图,就这样被我扔进了那个有二十多个亲戚的家庭群。

世界,在那一瞬间,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前一秒还在七嘴八舌、对我口诛笔伐的群聊,瞬间死寂。

我能想象到,屏幕那头的每一个人,在点开图片,看清上面的每一个字时,脸上会是怎样精彩的表情。

一秒,两秒,十秒……

时间仿佛凝固了。

第一个打破沉默的,是一个远房表叔,他小心翼翼地发了一个问号:【?】

紧接着,另一个姨婆发了一句:【这是啥?P的图吧?静静别开这种玩笑。】

我没有回复。

我只是冷冷地看着屏幕,等待着那个最该有反应的人。

突然,我的手机疯狂震动起来,是刘玉芬的电话。我没有接,直接按了静音。

电话被挂断后,群里终于炸了。

是刘玉芬的语音,那声音不再是之前的盛气凌人,而是充满了惊恐和混乱,几乎变了调:

“陈静!你发的什么东西!你疯了!马上给我撤回!马上!”

“你从哪里搞来这种乱七八糟的东西来污蔑我!你这个!你想干什么!”

她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和恐惧,变得嘶哑而尖利,像夜枭的啼哭。

紧接着,是姨妈刘玉芳的语音,她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静静……这……这是假的,对不对?你别跟开这种玩笑,会吓死人的……”

我能听出她声音里的色厉内荏。她也在害怕。或者说,这个家里,除了我,所有核心成员都知道这个秘密。

我爸陈建国终于在群里出现,他只发了三个字:【静静,回家。】

回家?回哪个家?那个用谎言和欺骗堆砌起来的牢笼吗?

我敲下了一行字,发了出去:【我没有家。】

然后,我@了李凯,那个我叫了二十八年“表弟”的男人。

【@李凯,现在,你还想要我的房子吗?我的……亲弟弟?】

这行字,像一颗深水炸弹,在群里激起了千层浪。

李凯一直没有出声,我猜他可能还没反应过来。但我的这句话,无疑是把血淋淋的真相,直接剖开在了他面前。

群里彻底乱了。

【什么情况?李凯是玉芬的儿子?】

【我的天,这到底是真的假的?】

【难怪玉芬对凯凯比对静静还好……原来是亲生的啊!】

【那玉芳嫂子算怎么回事?帮姐姐养儿子?】

各种猜测和议论纷至沓来,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剐着刘玉芬和刘玉芳的脸面。

刘玉芬彻底疯了。

她不再发语音,而是开始打字,语无伦次,充满了错别字。

【你们都闭嘴!都是假的!是陈静这个小伪造的!她为了不卖房子,什么恶毒的事情都做得出来!我要撕了她!】

【陈静!你给我滚回来!你今天要是不给我解释清楚,我就死在你面前!】

姨妈刘玉芳则退出了群聊。

我知道,她崩溃了。她无法面对这一切。

就在这时,李凯终于发了第一条信息,他@了我:【陈静,你他妈有病吧?】

我看着那句话,突然觉得很可笑。

我回复他:【我有没有病,你回家问问你的两个“妈”,不就知道了?】

发完这条信息,我退出了微信。我不想再看那些亲戚们的虚伪嘴脸和无端猜测。

我把手机调成飞行模式,扔到沙发上。

世界终于清静了。

我走到窗边,看着窗外被大雨冲刷得干干净净的城市。霓虹灯在雨幕中显得有些模糊,像一幅被打湿的油画。

我没有复仇的快感,也没有解脱的轻松。我的心里空荡荡的,像被掏空了一块。

二十八年。

我的人生,就像一个精心编排的剧本。刘玉芬是导演,我爸和姨妈是配角,李凯是万千宠爱于一身的男主角,而我,只是一个推动剧情发展的、无足轻重的工具人。

现在,我这个工具人,亲手撕毁了剧本。

我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我知道,从今晚开始,一切都将不同了。

那个家,我可能真的,再也回不去了。

也好。

我在冰冷的地板上坐了一夜。

天亮时,雨停了。一缕阳光穿透云层,照进了我的客厅,在地板上投下一块明亮的光斑。

我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僵硬的四肢。

我打开手机,取消了飞行模式。无数的未接来电和微信消息涌了进来,手机嗡嗡作响,几乎要爆炸。

有我爸的,有我妈的,有姨妈的,还有各种亲戚的。

我划开屏幕,点开了我爸发来的最后一条短信,时间是凌晨四点。

【静静,……住院了。】

第5章 医院里的审判

市人民医院,心血管内科。

我赶到的时候,刘玉芬正躺在病床上,挂着点滴,双眼紧闭,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纸。

我爸陈建国坐在床边,一夜之间,仿佛老了十岁。他的头发更白了,背也更驼了,眼窝深陷,布满了红血丝。

姨妈刘玉芳和姨夫也在,他们坐在远一点的椅子上,神情麻木。

李凯则站在走廊的尽头,低着头抽烟,脚下扔了一地烟头。

我的出现,打破了病房里死一样的沉寂。

我爸抬起头,看到我,嘴唇动了动,却什么也没说出来,只是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里,有责备,有无奈,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悲哀。

姨妈和姨夫则像躲避瘟疫一样,立刻别开了脸。

李凯掐灭了烟,大步向我走来,他的眼睛通红,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

“陈静!”他冲到我面前,一把揪住我的衣领,咬牙切齿地低吼,“你满意了?你把妈气得心脏病发,你高兴了?你是不是非要害死她才甘心!”

他的力气很大,我被他拽得一个趔趄。

“放开她!”我爸突然站了起来,声音沙哑却有力,“李凯,这是医院!”

李凯回头看了看病床上的刘玉芬,最终还是松开了手,但他依旧死死地瞪着我,那眼神,像是要活吃了我。

我整理了一下被他弄皱的衣领,没有看他,而是径直走到病床前。

我看着那个躺在病床上的女人。这是我的母亲,生我养我,却也伤我最深的女人。此刻,她脆弱得像个婴儿,没有了往日的强势和刻薄。

我的心,还是不可抑制地抽痛了一下。

“医生怎么说?”我问我爸。

“急性心肌梗死,幸亏送来得及时,抢救过来了。但医生说,不能再受刺激了。”我爸的声音里充满了疲惫。

“刺激?”我自嘲地笑了笑,“爸,到底是谁在刺激谁?”

我的目光转向李凯:“你问我满不满意?我现在就告诉你,我不满意。我一点都不满意。我只是想要一个答案,一个公道。凭什么?凭什么你们所有人都可以心安理得地享受着我的付出,还要骂我白眼狼?就因为我是个女儿?”

我的声音不大,但在安静的病房里,却显得异常清晰。

李凯被我问得哑口无言,脸涨得通红。

就在这时,病床上的刘玉芬,眼皮动了动,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的目光有些涣散,在房间里扫了一圈,最后,落在了我的脸上。

“你……”她开口,声音微弱得像蚊子叫,“你这个……孽障……”

“妈,你醒了!”李凯立刻扑了过去,握住她的手,“你感觉怎么样?”

刘玉芬没有理他,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我,浑浊的眼泪从她的眼角滑落。

“我……我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生出你这么个……讨债鬼……”她断断续续地说着,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我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无法呼吸。

都到这个时候了,在她眼里,我依然是那个“孽障”,那个“讨债鬼”。

“妈,”我看着她,一字一句地问,“李凯,到底是谁的儿子?”

这个问题,像一道禁咒,让整个病房再次陷入了死寂。

刘玉芬的身体开始剧烈地颤抖,床头的心电监护仪发出了“滴滴滴”的警报声。

“你别说了!”我爸冲过来,把我往外推,“你想逼死吗?出去!你给我出去!”

李凯也对我怒目而视:“滚!你给我滚!”

我被他们推出了病房。

门在我身后“砰”的一声关上,隔绝了里面的一切。我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听着里面传来的、我妈压抑的哭声和李凯的安慰声,身体缓缓滑落,蹲在了地上。

我像一个外人,一个闯入者,一个罪人。

可我做错了什么?

我只是想知道真相而已。

不知道过了多久,病房的门开了。

我爸走了出来,他关上门,在我身边的椅子上坐下。

他递给我一瓶水,我没有接。

“静静,”他开口,声音苍老而沙哑,“当年的事……很复杂。”

他点了一根烟,深深地吸了一口,在缭绕的烟雾中,开始讲述那个被尘封了将近三十年的秘密。

“当年,怀你的时候,计划生育政策抓得正紧。我们单位有规定,只能生一个。你出生后,是个女孩。你奶奶……重男轻女思想严重,天天在家里指桑骂槐,说肚子不争气,断了陈家的香火。”

“心里憋着一股气,一直想再生个儿子。后来……她意外又怀上了。我们俩商量了很久,不敢生下来,一旦被发现,我俩的工作都得丢。”

“就在那个时候,你姨和你姨夫结婚好几年,一直没孩子。去医院检查,说是你姨夫身体有问题。就动了个心思……她想把这个孩子,生下来,过继给你姨养。”

“所以,她就借口回乡下养身体,偷偷把孩子生了下来。那个孩子,就是李凯。”

我爸的声音很平静,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

“为了不让人怀疑,对外就说,是你姨怀孕了。生下来以后,李凯就直接抱到了你姨家,上了他们家的户口,成了他们的儿子。这件事,只有我们四个人知道。”

“觉得,她亏欠了李凯。她没能给他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没能陪在他身边长大。所以,她想尽一切办法去补偿他。把最好的都给他,把所有的爱都给他……慢慢地,就……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她不是不爱你,静静。只是……她心里的那杆秤,从一开始,就是歪的。”

我爸说完,长长地叹了口气。

我静静地听着,没有哭,也没有说话。

原来,这就是真相。

一个因为重男轻女和时代背景,而导致的荒唐悲剧。

刘玉芬的偏心,源于她扭曲的母爱和深重的愧疚。她把对儿子的亏欠,转嫁到了我的身上。她剥削我,压榨我,只是为了让她自己心里好过一点。

何其自私,又何其可悲。

“那我呢?”我轻声问,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爸,那我算什么?我也是她的孩子啊。”

我爸看着我,眼中充满了愧疚:“静静,是爸没用。这些年,委屈你了。”

一句“委屈你了”,就想抹平我二十八年的伤痛吗?

我站起身,看着我爸:“爸,她欠李凯的,不应该由我来还。我也没有义务,为她的错误买单。”

“我知道,我知道……”我爸喃喃道。

“告诉她,房子我不会卖。以后,我也不会再管李凯的任何事。”我留下这句话,转身离开。

我没有回头。

我怕一回头,看到我爸苍老的背影,我就会心软。

而这一次,我不想再软弱了。

第6章 重建的废墟

我妈出院后,我们家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平静。

她没有再给我打电话,没有再在群里发那些指桑骂槐的文章。那个“相亲相爱一家人”的微信群,在我扔下那颗炸弹后,就已经名存实亡,再也没有人说过一句话。

我和那个家,仿佛隔了一道无形的墙。

我爸成了我们之间唯一的联络人。他会偶尔给我打电话,问我吃得好不好,工作顺不顺心,绝口不提家里的事。我也默契地,只问他的身体,不问我妈和李凯。

听说,姨妈刘玉芳大病了一场。她和姨夫搬了家,谁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也断了和所有亲戚的联系。那个她叫了二十多年的“儿子”,一夜之间成了亲姐姐的儿子,这个打击,对她来说太大了。她或许爱李凯,但这份爱里,也掺杂了太多的谎言和不甘。离开,是她唯一的选择。

李凯也没有再来找我。他的婚事,自然是黄了。没有了我的房子,没有了姨妈一家的帮衬,他被打回了原形。我听我爸说,他最近消沉了很久,班也不去上了,整天待在家里。

而我妈,刘玉芬,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精气神。她不再骂人,不再强势,大部分时间,只是呆呆地坐在沙发上,看着窗外,一坐就是一下午。

这个家,散了。

虽然还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但每个人的心,都隔着万水千山。

那套我用血汗换来的小公寓,成了我真正的家。我给自己买了一束花,换了新的床单,周末的时候,会窝在沙发里看一整天的电影。

我开始学着为自己而活。

我报了那个我一直想学的烘焙班,把自己的生活安排得满满当当。我发现,当我不再把所有的精力都耗费在那个家庭的泥潭里时,我的世界,原来可以如此广阔。

我以为,日子就会这样平静地过下去。

直到有一天,我爸给我打电话,说我妈想见我。

我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答应了。

我回了那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家。

家里收拾得很干净,桌上摆着几样我爱吃的小菜。我妈坐在沙发上,看到我,眼神有些躲闪。她的头发白了许多,人也瘦了一圈。

我爸给我们倒了茶,就借口出去买烟,把空间留给了我们。

我和她相对无言,气氛尴尬而凝重。

最终,是她先开了口。

“静静……”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气的不安,“吃饭吧,菜要凉了。”

我没有动。

“对不起。”

这三个字,从她嘴里说出来,让我瞬间红了眼眶。

二十八年,这是我第一次从她口中,听到“对不起”。

“我知道,一句对不起,弥补不了什么。”她低着头,不敢看我,“那些年,是我……是我对不住你。我心里……被那点执念给蒙住了。我总觉得,我欠了凯凯的,我就得从别的地方找补回来……我把你当成了那个……可以随便拿来补窟窿的人……我忘了,你也是我的女儿,你也会疼,会委屈。”

她的眼泪,一滴一滴,掉在身前的衣襟上。

“那天,你把鉴定报告发出来,我气得快要死了。我恨你,恨你为什么要把这个家最后的遮羞布给扯下来。可躺在病床上的时候,我看着天花板,想了一夜又一夜。”

“我想起你小时候,发着高烧,抱着我的腿,哭着说‘妈妈别走’,我却还是推开你,跑去照顾只是擦破皮的李凯。”

“我想起你第一次拿奖学金,高兴地把钱交给我,说要给我买件新衣服,我却转手就给李凯买了游戏机。”

“我想起你工作后,每个月只留那么点生活费,自己连件好点的衣服都舍不得买,却把所有的钱都给了我,给了这个家……”

她泣不成声:“静静,妈错了……妈真的错了……我不是个好妈妈……”

我看着她痛哭流涕的样子,心里五味杂陈。

我恨她吗?

恨。

她的偏心,像一把钝刀,在我心里割了二十八年,留下了无法愈合的伤口。

可我,也爱她。

她是我的母亲,这个世界上,我无法选择的血缘。

我走过去,从茶几上抽了张纸巾,递给她。

“先吃饭吧。”我说。

那顿饭,我们吃得很沉默。

没有争吵,没有指责,只有碗筷碰撞的轻微声响。

临走时,她叫住我,从房间里拿出一个布包,一层一层打开,里面是一个存折。

“这里面,是你这些年交给我的工资,还有一些……我这些年攒下的钱。不多,你拿着。以后,别再那么苦自己了。”

我没有接。

“妈,钱我不要。”我看着她,平静地说,“我想要的,从来都不是钱。”

她愣住了。

“我只想告诉你,我的人生,是我自己的。我不是谁的附属品,也不是谁的补偿物。”

“以后,我会过好我自己的生活。我也会……常回来看你和爸。”

说完,我转身离开。

走出那个家门,我回头望了一眼。我妈站在门口,看着我,泪流满面。

我知道,我们之间的那道裂痕,不可能轻易愈合。伤害已经造成,伤疤永远都在。

但或许,这是一个新的开始。

一个没有谎言,没有亏欠,只有彼此重新学习如何去爱,如何去尊重的开始。

废墟之上,重建总是艰难的。

但总好过,永远活在虚假的城堡里。

我深吸一口气,迎着阳光,向前走去。我的未来,还有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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