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淅淅沥沥地下着,打湿了青石村坑洼不平的村道。村主任陈大山裹紧外套,踩着泥泞,往老张家走去。三天前镇里下了死命令,要在一周内完成村里的旱厕改造,可老张头死活不同意拆自家后院的旱厕。
“老张叔,您看这旱厕又脏又臭,改造成冲水厕所多好,干净卫生还环保。” 陈大山陪着笑脸,把热茶往老张头手边推了推。
老张头 “哼” 了一声,吧嗒着旱烟袋:“大山,别拿官话糊弄我!改造旱厕说是政府补贴,可剩下的钱还不是得自己掏?我一个孤老头子,哪来的闲钱?”
“叔,这是惠民工程,长远来看......”
“啥长远!” 老张头猛地站起来,烟袋锅子敲得桌子咚咚响,“我活了七十多岁,就没见过天上掉馅饼的事!你们干部动动嘴皮子,我们老百姓可就要掏空口袋!”
陈大山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镇里的补贴确实杯水车薪,村民们大多不富裕,这改造费对他们来说确实是笔不小的开支。
从老张家出来,陈大山的手机响了,是镇长的电话:“大山,旱厕改造进度怎么这么慢?其他村都完成一半了,你们村再拖后腿,年底考核别想过关!”
“镇长,您也知道咱们村的情况,村民们实在......”
“别找借口!” 镇长打断他,“办法总比困难多,我不管你用什么手段,必须按时完成任务!”
挂了电话,陈大山望着灰蒙蒙的天空,满心苦涩。回村部的路上,他遇到了正在喂鸡的李婶。
“大山啊,” 李婶拉着他的手,“这旱厕改造,我们也想配合,可你看看我家,儿子出车祸欠了一屁股债,哪还有钱搞这个?”
陈大山拍了拍李婶的手,喉咙发紧:“婶,我知道,我再去跟上面争取争取。”
回到村部,村会计老周愁眉苦脸地迎上来:“大山,村里账上就剩两千块了,连下个月的水电费都不够,拿什么给村民补贴?”
“先记着账吧。” 陈大山疲惫地坐下,“走一步看一步。”
晚上,陈大山辗转难眠,起身来到村头的老槐树下。月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地上,他想起刚当村主任时,雄心勃勃地想带领村民致富,可现实却总是让他处处碰壁。
第二天,陈大山咬咬牙,又跑到镇政府。在镇长办公室,他搓着衣角,嗫嚅道:“镇长,能不能再给我们村拨点款?村民们实在拿不出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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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拨款?” 镇长皱起眉头,“镇里财政也紧张,你们村自己想办法。实在不行,发动村民众筹!”
“可村民......”
“别再说了!” 镇长不耐烦地摆摆手,“我还有个会,你先回去吧。”
从镇政府出来,陈大山在街边的长椅上坐了很久。这时,手机又响了,是县农业局的督查通知,明天要来检查旱厕改造进度。
回到村里,陈大山召集村干部开会。“明天县里要来检查,没改造的旱厕,先拿彩条布遮一遮,应付过去再说。” 他声音低沉。
“大山,这不是弄虚作假吗?” 老周瞪大了眼睛。
“我也不想!” 陈大山突然吼道,“可你说怎么办?让村民借钱改造?还是让我去变钱?” 吼完,他又瘫坐在椅子上,双手捂着脸,“对不起,是我没本事......”
第二天,县督查组来了。看着那些用彩条布遮盖的旱厕,督查组的同志皱起了眉头:“陈主任,这就是你们村的改造成果?”
陈大山张了张嘴,最终只是默默低下了头。他知道,自己又要挨批了,可他更清楚,在这重重压力下,基层干部的无奈,又有谁能真正理解呢?
夜幕再次降临,陈大山独自走在村里的小路上。远处,老张头家的灯光昏黄而温暖,他多希望,有一天,自己能真正为村民们做点实事,而不是在各种任务和压力中,陷入无尽的无奈与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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