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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引言:消毒的成就与副产物的挑战
饮用水消毒是20世纪公共卫生领域最伟大的成就之一,有效控制了霍乱、伤寒等水媒疾病。自1908年首次实施连续氯消毒以来,全球范围内已建立起完善的饮用水安全保障体系。然而,1974年,Bellar等人首次发现,氯与水体中的天然有机物反应会生成三卤甲烷等消毒副产物,自此开启了DBPs研究的大门。
50年间,已确认的DBPs数量从最初的几种增至716种(截至2024年)。高分辨质谱等分析技术的进步推动了新DBPs的识别,从GC-MS、LC-MS到超临界流体色谱-质谱联用,再到基于机器学习(如IodoFinder)的数据解析策略。尽管如此,仍有约70%的有机卤素未能被具体鉴定,系统性、非冗余的DBPs名录仍属匮乏。
二、确认的DBPs数据集(1974–2024)
本文系统整理了716种经标准品确认的DBPs,构建了开放获取的数据集,涵盖以下多维分类体系:
来源:真实饮用水、模拟水、游泳池水、温泉水、废水;
消毒工艺:氯消毒、氯胺消毒、溴消毒、二氧化氯消毒、臭氧/紫外光解及其组合;
组成:碳基有机DBPs、氮基有机DBPs、无机DBPs;
结构类型:芳香族、脂肪族、脂环族;
官能团:羧酸、酚类、醛、酮、酰胺、腈、烷烃、醌、胺、亚硝胺等;
卤化类型:非卤化、氯化、溴化、碘化DBPs。
DBPs的毒性与其结构密切相关。经典研究中,氮基DBPs通常比碳基DBPs毒性更强;卤代毒性趋势一般为 碘代 > 溴代 > 氯代。然而,这种趋势并非绝对。例如,在某些慢性细胞毒性试验中,二溴乙腈的毒性可能高于碘代类似物。芳香族与脂环族DBPs在内分泌干扰效应上强于脂肪族。此外,不同毒性终点下,同一类DBPs的毒性排序也可能不同。
2.1 碳基与氮基DBPs
C-DBPs:主要包括三卤甲烷、卤乙酸、卤酮、卤苯醌、卤酚等。
N-DBPs:毒性差异显著,可分为高、中、低毒性三类:
高毒性:如亚硝胺、卤硝基甲烷、卤乙腈,具强基因毒性;
中等毒性:如卤咪唑、单卤乙酰胺,诱发氧化应激;
低毒性:如噻唑、卤咔唑,结构稳定,代谢活性低。
2.2 结构类型差异
脂环族DBPs(共57种,占8%):包括卤苯醌、卤代呋喃酮、卤环戊二烯等。其中卤环戊二烯的生物浓缩因子比常规DBPs高2–3个数量级,毒性极强。
芳香族DBPs(共354种):如卤酚、卤苯甲酰胺、卤苯甲醛等,结构稳定,电子特性独特。
脂肪族DBPs(共297种):如卤烷烃、卤乙酰胺、卤硝基甲烷等,分子复杂度低,挥发性与溶解性显著。
2.3 官能团的毒性驱动作用
官能团是决定DBPs化学行为与毒性的关键。羧酸类水溶性强但膜透性差;醛酮类具亲电性,易形成蛋白/DNA加合物;卤代烷烃类脂溶性强,需代谢激活;酯、醚、醇类虽反应性低,却是高毒性物种的前体。
2.4 卤化与非卤化
卤化显著增强DBPs的亲电性,使其更易与生物亲核物反应。尽管碘代与溴代DBPs因自由基生成能力强而毒性更高,但某些非卤化亲电体(如α,β-不饱和醛)同样具有高反应性与基因毒性。
三、DBPs的毒性作用模式
DBPs的毒性机制可分为三类:
3.1 非特异性毒性(基线毒性)
主要表现为细胞膜扰动与线粒体功能抑制,常见于高脂溶性DBPs(如三卤甲烷、卤乙酸)。常用评估方法包括Microtox细菌发光抑制试验、哺乳动物细胞毒性试验(如LDH泄漏、MTT法)。需注意,“基线毒性”不等同于“细胞毒性”,前者特指非特异性膜干扰机制。
3.2 特异性毒性(受体与酶介导)
外源物感应受体:如AhR、PPAR、PXR、RXR。卤酚类DBPs可激活AhR,氯化双酚A类似物可干扰PPARγ与RXRβ。
内分泌相关核受体:如雄激素、雌激素、甲状腺激素受体。碘代与多卤代DBPs结合力更强,干扰内分泌功能。
神经递质受体:如nAChRs、GABA受体,DBPs干扰后可导致神经发育毒性。
酶抑制:如卤乙酸代谢产物氟乙酸可抑制线粒体乌头酸酶,干扰三羧酸循环。
3.3 反应性毒性(基因毒性与氧化应激)
直接基因毒性:DBPs或其代谢物直接与DNA共价结合,形成加合物或链断裂。例如卤乙腈、卤硝基甲烷在Ames试验中显示致突变性。
间接基因毒性:通过ROS过量产生、DNA修复抑制等机制引发突变。例如二溴乙腈可抑制核苷酸切除修复与Chk1信号。
氧化应激:DBPs诱导ROS生成,导致DNA碱基氧化(如8-OHdG)、脂质过氧化、蛋白质氧化,并耗竭谷胱甘肽等抗氧化防御系统。
值得注意的是,约98%的受试DBPs可激活Nrf2-ARE氧化应激通路,表明氧化损伤是DBPs毒性的普遍机制。
四、DBPs研究的毒理基因组学新策略
传统毒性终点在高剂量、单物质暴露下难以捕捉低剂量长期暴露的早期分子事件。毒理基因组学通过系统解析基因组、表观基因组、转录组、蛋白组与代谢组变化,揭示DBPs的分子扰动机制。
4.1 经典单组学方法
基因组:基因多态性(如GSTT1、CYP2E1)影响个体对DBPs的敏感性。全基因组关联研究显示,THM暴露与rs907611 SNP与膀胱癌风险相关。
表观基因组:长期暴露于THM可引起DNA甲基化变化,如RBI基因抑制与SOX2基因激活,与结直肠癌和膀胱癌风险相关。
转录组:RNA-seq显示,卤苯醌暴露上调Nrf2通路与凋亡相关基因;卤乙酸在斑马鱼中下调视觉传导基因,激活铁死亡通路。
表观转录组:如m6A甲基化在卤酚暴露后升高,与免疫抑制相关。
蛋白组:DBPs干扰谷胱甘肽代谢、C型凝集素受体信号等通路。
代谢组:卤乙酰胺扰动小鼠肝中氨基酸与脂质代谢;溴乙腈干扰胆汁酸与能量代谢;人体尿中THM代谢物与Ⅱ型糖尿病相关代谢物变化被捕获。
4.2 整合多组学与时间分辨毒理基因组学
多组学整合可系统揭示毒性通路:基因组定义易感性,转录组反映调控响应,蛋白组体现功能执行,代谢组呈现表型后果。例如,联合代谢组与转录组分析显示,三卤酚暴露12周后显著干扰谷胱甘肽代谢通路。
当前研究多局限于“静态”单时间点组学,难以捕捉毒性演变的动态过程。时间分辨组学 可追踪早期应激、累积损伤与潜在恢复阶段,是未来DBPs毒性机制研究的关键方向。
五、结论与展望:未来研究的四大支柱
尽管当前法规仅对11种DBPs(如三卤甲烷、卤乙酸、溴酸盐、亚氯酸盐)设限,但这些物质并不能完全解释流行病学中观察到的癌症风险。为推动DBPs研究从“发现科学”向“风险管控”转化,我们提出以下四大支柱策略:
优先级筛选框架:
基于出现频率与浓度预测;
结合QSAR、ToxCast、MIE亲和模型进行计算排序;
按结构相似性聚类,推进混合物与ADME研究。
毒性终点与模型升级:
拓展内分泌、免疫、神经发育与代谢终点;
采用类器官、器官芯片、3D共培养等生理相关模型;
结合PBPK建模与体外-体内外推。
混合物毒性解析:
识别主导毒性驱动的DBPs;
解析相互作用机制(加和、协同、拮抗);
应用效应导向分析结合高分辨质谱。
数据整合与机制锚定:
构建机制驱动的毒性通路图谱;
强化多组学数据与毒性通路的整合;
建立可解释、可监管的风险评估框架。
文章来源:生态环境科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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