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礼乐给“家天下”装了内核
提到夏启,多数人脑海里会蹦出两个标签:一是“打破禅让制的第一人”,从伯益手中接过权力,让“公天下”变成“家天下”;二是《吕氏春秋》里“淫溢康乐,野于饮食”的享乐君主,似乎除了开创世袭制,剩下的只有奢靡。但翻开《山海经》《楚辞》的记载,再对照二里头遗址的考古发现,我们会发现:启的真正价值,远不止“改朝换代”——他用礼乐为“家天下”筑了根基,让散落的部落文明,第一次有了“国家礼仪”的雏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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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从“禅让”到“世袭”:启接手的,是一个“未完成”的天下
要懂启的选择,得先回到大禹留下的局面。《史记·夏本纪》说大禹“劳身焦思,居外十三年,过家门不敢入”,治水的功劳让他成为各部落公认的首领,但“天下共主”的权力,其实松散得很。当时的中原,是几十个部落联盟的集合体:东有夷族,西有羌族,南有三苗,大禹能靠威望凝聚他们,却没来得及建立一套“能传下去”的规则。
传统说法里,大禹原本要把首领之位禅让给伯益——这位辅佐大禹治水的贤臣,在《墨子》里被描述为“佐禹治天下,劳身焦思,置敢谏之鼓,立诽谤之木”。但大禹去世后,局面变了:《竹书纪年》记载“益干启位,启杀之”,《孟子》则委婉地说“启贤,能敬承继禹之道”,诸侯“不归益而归启”。不管是“夺权”还是“拥戴”,启最终坐上了首领之位,这一步,不是简单的“背叛禅让”,而是给松散的部落联盟,安上了“世袭权力”的锚。
更关键的是,启接手的“天下”,缺一套“身份认同”的工具。部落时代靠血缘、图腾凝聚,而要让不同部落承认“启的家族该统治”,光靠大禹的威望不够。这时,启把目光投向了“礼乐”——那种在祭祀、宴会上用的乐舞、礼仪,此前只是部落的“习俗”,却被启改造成了“国家制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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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礼乐不是“消遣”:《九辩》《九歌》与均台宴飨里的权力密码
提到启的礼乐贡献,绕不开《山海经·大荒西经》里的一句话:“启上三嫔于天,得《九辩》与《九歌》以下。”这句话常被当成神话,但结合《楚辞·天问》“启棘宾商,九辩九歌”的记载,其实藏着启的用心:他不是“从天偷来”乐舞,而是把大禹时代流传的《九辩》《九歌》,做了一次彻底的“系统化改造”。
大禹创作《九辩》《九歌》,最初是为了纪念治水功绩——《尚书》里说大禹“八音克谐,无相夺伦,神人以和”,乐舞是用来告慰神灵、团结部落的。但启做了两件事,让乐舞变了性质:一是“定次序”,把原本零散的乐章排好顺序,规定什么时候奏什么乐、跳什么舞;二是“赋意义”,明确《九辩》象征大禹治理九州的辛劳,《九歌》代表天地万物的和谐,让乐舞成了“家族功绩的说明书”。
光有乐舞还不够,启还要让诸侯“亲眼看见”这份权力。他在均台(今河南禹州)举办了一场盛大的宴飨,史称“钧台之享”。这场宴会不是简单的吃饭喝酒:《左传》记载,启召集了天下诸侯,宴会上先奏《九辩》,再跳《九歌》,乐声从清晨传到日暮。更重要的是礼仪——诸侯按与夏族的亲疏、贡献的大小排座位,谁能坐在启的身边,谁只能在台下,全靠礼乐的规格划分。这一下,“谁是自己人,谁该服从”,不用靠武力,靠礼乐就说清楚了。
考古发现也印证了这场宴飨的规模。在二里头遗址(疑似夏代晚期都城),出土了成组的陶埙、石磬,还有能演奏多音阶的骨笛——这些乐器不是日常用品,而是专门用于礼仪的“礼器”。更关键的是,二里头的宫殿遗址里,有明确的“祭祀区”和“宴饮区”,布局规整,跟文献里“均台宴饮”的场景能对应上。这说明,启的礼乐不是“纸上谈兵”,而是有实实在在的场地、乐器、仪式做支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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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被误读的“淫乐”?天穆之野乐舞背后的统治智慧
后世对启的批评,多来自《吕氏春秋·音初》:“夏后氏孔甲田于东阳萯山,天大风,晦盲,孔甲迷惑,入于民室。”不对,其实是说启“野于饮食,将将锽锽,管磬以方”,指责他在“天穆之野”大规模表演乐舞,是“沉迷享乐”。但如果换个角度看,这场“野外乐舞”,可能是启最聪明的“统治手段”。
天穆之野在哪?学者考证,大概在今河南洛阳以西,是当时夏族与西羌部落的交界地带。启在这里表演乐舞,不是为了玩,而是为了“展示实力”。当时西羌部落对启的世袭制不服,经常作乱,启没有直接派兵镇压,而是带着乐队、舞队去“巡演”:乐舞里有模拟治水的动作,有表现部落联盟的场景,还有象征夏族权威的图腾。西羌人看到这么大规模的乐舞——需要几百人配合,需要复杂的乐器,背后是强大的组织能力和资源——自然明白:启的权力,不是靠暴力,而是靠“能凝聚这么多人”的实力。
更重要的是,这场乐舞打破了“礼乐只在宫殿里”的局限。部落时代的礼仪,只在自己的部落里用,而启把礼乐带到“野外”,带到其他部落的地盘上,等于告诉所有人:夏族的礼乐,就是“天下的礼乐”,不管你是东夷、西羌,只要承认这套礼仪,就是“一家人”。这种“文化同化”,比武力征服更长久——后来西羌部落逐渐接受夏族的礼乐,甚至参与乐舞表演,慢慢就融入了夏代的文明体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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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考古来看,二里头遗址出土的陶器、玉器,不仅有夏族的风格,还有东夷的纹饰、西羌的造型,这说明当时不同部落的文化确实在融合。而礼乐,就是最好的“融合纽带”——大家跳一样的舞、听一样的乐,慢慢就有了“我们都是夏人”的认同。启的“野外乐舞”,其实是最早的“文化统战”。
四、跨越三千年的遗产:启为何是中华文明的“隐形奠基者”
很多人说,周代的礼乐制度才是中华文明的根基,比如周公制礼作乐,规定“天子八佾,诸侯六佾”。但很少有人注意到,周公的灵感,其实来自启。启做的,是“把礼乐从习俗变成制度”,而周公做的,是“把制度细化成规则”——没有启的第一步,就没有后来的礼乐文明。
启的贡献,还在于他给“家天下”找了一个“文化内核”。在他之前,权力靠“贤能”(禅让),靠“武力”(征服);在他之后,权力靠“礼仪”——你的家族能统治,不是因为你能打,而是因为你能传承“天地认可的礼乐”。这种“以礼治国”的思路,影响了中国三千年:从周代的“礼不下庶人”,到汉代的“独尊儒术”,再到唐宋的“科举礼仪”,本质上都是在启的基础上,不断完善“用礼仪定身份、用文化聚人心”的规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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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难得的是,启没有把礼乐变成“夏族专属”。他吸收了东夷的乐舞元素,融入了西羌的乐器,让礼乐成了“各部落都能参与的文化”。这种“多元一体”的思路,正是中华文明能延续至今的关键——不是靠消灭其他文化,而是靠把不同文化融入一套共同的礼仪体系里。就像二里头遗址的文物,既有夏族的特色,又有其他部落的痕迹,这才是“中华文明”的雏形。
今天我们聊启,不该只记得他“打破禅让”,更该记得他用礼乐为中华文明筑了根基。他或许不是完美的君主,有“享乐”的争议,但他的选择——用文化而非暴力凝聚天下,用礼仪而非血缘定义认同——让松散的部落联盟,变成了有共同文化内核的“早期国家”。从这个角度看,启不是“破坏者”,而是“奠基者”——他埋下的礼乐种子,在三千年后,依然是中华文明的精神底色。
你觉得启是“享乐君主”还是“文明奠基者”?如果是你,在“禅让”和“世袭”之间,会做怎样的选择?欢迎在评论区聊聊你的看法,也可以说说你对夏代礼乐的理解!#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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