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年女子出走20年，回家发现儿子入狱丈夫被火化，自己是“死人”

李存英在 31 岁那年，狠下心离开了家。走的时候，她没敢回头，只留下 11 岁的闺女和 9 岁的儿子在长安乡的老屋里。等她再踏上湖南衡阳的土地，已经是 20 年后的事了。

她用红色染料把满头白发盖得严严实实，可眼角的皱纹、耷拉的嘴角，还是藏不住这些年的苦。走到长安乡村口，没几个熟人能认出这个 51 岁的女人。好不容易碰到个认识的，对方说的话却像晴天霹雳 —— 她早就没家了，甚至在村里的名册上，她已是个 “死人”。

李存英心里一直怨着娘，要是当初没被逼着接受那桩包办婚姻，她后半辈子说不定就不是这样了。1985 年出嫁时，她才 19 岁，脸蛋光滑，嘴角总带着笑。那时候乡下不像城里，自由恋爱还不流行，大多还是父母说了算、媒人牵线。

出嫁那天，她没穿城里姑娘时兴的婚纱，而是盖着红盖头、穿着红嫁衣，坐上前头挂着大红花的拖拉机，从英陂乡颠颠地跑了一百多里，到了长安乡的夫家。乡亲们特别热情，院里院外摆满了宴席，一个个笑着给她道喜。

推开新房门，床上摆着红枣、花生、桂圆、莲子，拼成了四个字。李存英没读过书，不认识字，可 “早生贵子” 的意思，她还是懂的。新婚头阵子，日子过得挺甜，可这份甜没撑多久，就变了味。

这段没感情基础的婚姻，慢慢成了她的噩梦。嫁过来前，爹娘跟她说，丈夫是个老实能干的，还读过书、有文化。可没人提过 “温柔” 俩字，婚后没多长时间，丈夫的拳头就代替了说话，成了两人相处的方式。

那些年，李存英身上总带着青一块紫一块的印子。丈夫嫌她没文化，说娶了她倒了八辈子霉，压根看不见她在家洗衣做饭、下地干活的辛苦。李存英心里委屈，却还抱着一丝希望：说不定有了孩子，丈夫能变好点。

可孩子出生后，她的苦一点没少。婚后一年，她生了个闺女，本是添丁的喜事，丈夫的脸却黑得像锅底。就因为是个女孩，往后丈夫打她的拳头更重了。1988 年，她又生了个儿子，以为能给夫家续上香火，日子能好过些，结果还是老样子。

在管教孩子的事上，丈夫总跟她吵，动不动就骂她 “头发长、见识短”，话里话外全是嫌弃。她要是敢顶一句嘴，丈夫的怒火就全撒在她身上，拳头落得更狠。慢慢的，李存英不敢说话了，可沉默反倒让丈夫更过分，好像就等着她求饶。

她也试过反抗，偷偷跑回娘家想找爹娘帮忙，可爹娘只说 “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让她自己扛着。心灰意冷地回到家，丈夫早已气得火冒三丈，上来就是一巴掌。那巴掌打得她耳朵嗡嗡响，可她没哭。

到了 1997 年，李存英从 19 岁的姑娘熬成了 31 岁的妇人，12 年婚姻里，挨打的日子早就让她麻木了。有天，她给孩子买了点东西回家，迎来的又是一顿揍。丈夫就说她是 “败家”，不打不长记性。

李存英没读过书，不懂给孩子买点东西错在哪，也不懂这个自诩有文化的男人为啥这么暴躁。她只突然明白，这个家，她待不下去了。顶着满脸的伤，她偷偷收拾了点东西，往村口走 —— 得先去县城，再坐火车，才能离这个伤心地远点。

至于火车开去哪，她根本不在乎，只要能逃开就行。20 年后再想起这事，她满心愧疚：“当时不是没想着孩子，可实在没办法了。” 火车开动时，她从车窗里闻到了自由的味道，这才发现，结婚这么多年，她已经好久没笑过了。

可下了火车，看着车站里人来人往，每个人都有去处，她却慌了 —— 自己的目的地在哪呢？在家的时候，每天洗衣、做饭、下地，全是为别人忙活，真有了自由，她反倒忘了怎么为自己活。肚子饿得咕咕叫，也没心思想这些，先解决吃饭的问题才是正事。

李存英没文化，大字不识几个，想找活干全靠嘴问。可她一口乡下口音，总遭人嫌弃，要么摆摆手说听不懂，要么白她一眼就走。她手脚勤快，嘴却笨，一开始连人力市场在哪都不知道，花光兜里最后一点钱，才从一个老乡那打听着了谋生的地方。

洗碗、扫地、发传单，没手艺的她只能干这些最底层的活。对工作，她就一个要求：包吃包住，别的啥都不在乎。即便这样，日子还是不好过。老板们看她老实巴交，还带着外地口音，总想着压她工钱，让她干最多的活，拿最少的钱。

住集体宿舍时，不爱说话的她还总被其他打工的排挤，吃的住的都是最差的。“有时候一天要干十几个小时，累也没办法，不干活就没饭吃。” 累得躺在小木板床上时，她也会想家，想摸摸孩子的脸，看看他们瘦没瘦。

可一想到丈夫那张凶巴巴的脸，回家的念头就立马没了 —— 她再也不想挨打了。为了躲着丈夫可能来找她，存够一点钱，她就又坐火车换地方。湖南的好几个城市她都待过，可心里的恐惧还是让她想离家乡远点。

后来，她坐火车往南去了广东，听说那机会多。跨越 700 公里到了异乡，日子却没什么不一样，还是洗碗、扫地，换个地方，也没让她这个没文化的人有啥新出路。在南方，她把身份证弄丢了，成了 “黑户”，日子更难了。

老板们一听她没身份证，要么使劲压价，要么干脆不雇她，能有活干就不错了。补办身份证她想都不敢想，怕丈夫顺着线索找到她。工友给她出主意，让她在街边办了张假身份证，又换了个地方。她也不知道为啥总换，只觉得坐火车的时候，像在往自由奔。

这一漂就是 20 年，深圳、长沙、邵阳都有她待过的痕迹。一开始，她也有梦想，盼着能像别人说的那样，赚大钱回家，能有家人的拥抱，能给孩子体面的生活。可梦想终究是梦想，“这些年东混西混，啥本事没学会，钱也没存下。”

每次想到这些，她就忍不住红眼睛。决定回家和当初离家一样，都是一时的念头。那天，她打工的店贴了转卖广告，铁门一落，她就觉得，该回长安乡了。2017 年春节前，她提着个蓝色小行李箱、背着黑色背包，下了火车 —— 这里装着她 20 年的所有家当。

村里变了不少，新一代的孩子压根不认识她。认识她的老乡，看她的眼神也复杂，有同情，有好奇。她本以为回家能给家人一个惊喜，却不知道家早就没了。跟着老乡到了曾经的家，推开门，灰尘呛得她直打喷嚏。

屋里空荡荡的，桌椅、窗户上积满了灰，她以前睡的草席也破得不成样，一看就好久没人住了。没等她问，老乡就热情地邀她：“去我家住，吃晚饭，有现成的菜，回来就好。” 她只好跟着去了老乡家。

在老乡家，她才知道这 20 年发生的事。4 年前，那个总打她的丈夫就病死了，当时家里没人，还是几个好心的老乡帮忙把尸体拉去火化的，连张遗像都没留下。恨了一辈子的人，落得这么惨的下场，李存英心里也不是滋味。

听到孩子们的消息，她忍不住哭了。大闺女已经嫁人了，婆家对她挺好，可闺女恨透了她这个娘。问到小儿子，老乡一开始支支吾吾，被她问急了才说：儿子高中时跟着人抢劫，被抓进去坐牢了，至今没出来。

一桩桩事砸下来，李存英满心悔恨：要是当初没走，孩子会不会过得好点？没等她缓过劲，老乡又提醒她：先顾好自己吧，她早就被登成 “死人” 了。原来当年人口普查，她没回来登记，就被注了销户口。

这些意外快把她打懵了，她知道 20 年会变很多，却没想到变得这么彻底。有人问她以后怎么办，她麻木地说 “不知道”。等清醒点，她只有一个念头：见孩子。一想到儿子因为自己不在，走了歪路，她就心如刀绞。

可见儿子前，得先把 “活人” 身份找回来，不然连探监都没资格。2017 年 3 月 17 日，在老乡的陪着下，她去了长安乡派出所。民警收了她的假身份证，批评了她，又费了好大劲，才把她的户口恢复了。

漂泊 20 年，她终于又有了身份。大闺女知道她回来的消息，虽然心里还怨她当年狠心，还是让丈夫把她接回了家。说起闺女，李存英满是愧疚：“她长大了，样子变了点，神态还跟小时候一样。”

至于以后，李存英说就暂时住在闺女家，可她不想靠别人，得自己挣钱。等见过儿子，她还会去打工：“等他出来了，还得盖房子、娶媳妇，没钱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