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北,1991年,一间学校教室里,学生们正上课,门口晃进来一个拄拐杖的老头,八十多了,脸上没什么神情,手里攥着一把水果刀,就那么走到讲台前,对着他女婿,刀子就下去了,血淌了一地,学生们吓得尖叫乱跑,整个教室都是乱糟糟的,
这老人叫谷正文,以前在军统干过,后来是反共救国军的副司令,克什米尔公主号那事,后面就是他,外面人送他个外号,叫“活阎王”,报纸登出来说是家庭纠纷,可稍微懂点历史的都明白,谷正文那两刀,不是一时上头,他这一辈子,绕来绕去,最后还是走到了杀人这条路上,
1910年,山西汾阳,一个地主家里,谷正文那时候还叫郭同震,家里条件不错,不愁吃喝,1931年考上北大,正好赶上九一八,跟着学生上街喊口号,参加游行,写标语,是个挺积极的青年,1933年入了党,当上学生运动委员会书记,大家都觉得他有出息,1937年抗战爆发,他扔下笔杆子参军,进了八路军115师,当侦察大队队长,搞情报,立战功,带着队伍摸到敌人后方,什么都干,
转折点是1940年,一次任务里被国民党抓了,军统那边上刑,老虎凳,辣椒水,电椅,折腾了三天三夜,人都不成形了,戴笠亲自过来跟他谈,说命给你,钱给你,官也给你,谷正文没挺住,点了头,就那一下,什么信仰,什么战友,全没了,
戴笠让他回八路军,就说是被俘又逃出来的,组织上还真信了,让他继续当那个侦察大队长,可这回他侦察的不是日本人,是自己人,谁是交通员,谁管着电台,他心里门儿清,情报一封一封送出去,最后他那个支队被整个包围,干部全牺牲了,从那天起,他算是个真正的叛徒了,
日本投降,他改名叫谷正文,身份藏得深,戴笠一直保着他,说这人还有用,后来戴笠飞机失事死了,毛人凤接班,翻戴笠日记翻到一句话,说郭同震读过书,能派大用场,就这一句话,保住了他的命,他也干得更卖力了,
1946年,毛人凤派他去北平,建了个特别勤务组,专门抓共产党,地下工作那一套他太熟了,怎么联络,怎么碰头,他全知道,叛徒就可怕在这,那年冬天他锁定了李政宣,城工部的四号电台台长,直接带人踹门进去,一锅端了,李政宣当场被打死,整个地下网络都瘫了,十几个同志牺牲,还牵连了两个中将十几个少将,军统内部都说他比阎王还狠,“活阎王”这名声就这么传出去了,
抓人,暗杀,什么都干,北平市长何思源家里,他让人去安炸弹,何思源的女儿当场炸死了,陆军大学校长杨杰也是他下的手,这些事后来他自己写回忆录,写得特别平静,一点没觉得不对,他觉得自己没做错什么,
1949年,国民党退到台湾,谷正文也跟着去了,好多人地位不保,他倒混得风生水起,蒋介石给了他个反共救国军副司令的头衔,名义上是副司令,其实里里外外都是他说了算,在台北郊区办了个“求实斋”,专门训练特务,往大陆派人搞破坏,十个人派出去,九个回不来,死的死,被抓的被抓,后来他干脆编假报告,让人去大陆买几张火车票电影票,拿回台湾糊弄蒋介石,就说任务完成了,蒋介石也老了,就信了,整个反共的大事,最后弄得跟笑话一样,
1955年,谷正文策划了“克什米尔公主号爆炸案”,周恩来要去印尼参加万隆会议,蒋介石下了死命令要除掉他,谷正文就收买了香港机场一个地勤,在印度航空的飞机上装了定时炸弹,飞机在空中爆炸,机上11个人遇难,都是记者和代表团工作人员,周恩来因为临时改了行程,没上那架飞机,这事当时震动了全世界,谷正文自己说,就是执行命令,杀的也不是敌人,都是些不相干的人,
后来还有个“鹿窟事件”,上百人被抓,几十个人判了死刑,在那个白色恐怖的年代,他就是最凶的那个特务头子,他自己都说,经他手办的案子,牵扯了两千多人,两千多个家庭,他一个都不记得,
等他老了,报应好像来了,十个孩子,没一个愿意跟他住一块,他脾气又大又古怪,连家里的佣人都不敢靠近他,身边就一个养女谷美杏陪着,这养女脾气好,他也挺疼她,1991年那天,养女哭着回来说丈夫在外面有人了,谷正文二话不说,拉着养女就去了学校,嘴里念叨着要给女儿出气,结果就是那两刀,扎在了女婿身上,血溅当场,他自己一点表情没有,这一幕就像他一辈子的写照,年轻时杀战友,中年杀同胞,老了杀亲人,这辈子就没放下过手里的刀,法院看他年纪大,又是退役少将,就轻判了,他出来接受采访,还说谁敢欺负我女儿,我捅死他,不后悔,记者问他这一辈子后悔过吗,他说从来没有,
2007年,谷正文死在台北荣民总医院,97岁,临死前跟养女说,杀过那么多人,不后悔,养女也听他的,把他跟那些勋章一起埋了,墓碑上只有名字和生卒年份,什么军衔,什么功绩,一个字没有,历史最后给他的,就是一片沉默,
有人会问,这种人还记着他干嘛,得记着,记着的是教训,一个北大的高材生,本可以是国家的栋梁,最后成了一个毒瘤,他叛变的那一刻,不光是背叛了一个组织,更是背叛了那个充满理想的自己,他一辈子都在逃,逃避信仰,逃避责任,逃避过去的自己,到老了也没逃出那个阴影,81岁那两刀,看着是为女儿出头,其实是他骨子里那个“杀”字又活过来了,
有的人活到九十多岁,越活越像个人,有的人活到九十多岁,却越活越像个鬼,历史上的英雄和叛徒都不少,可叛徒的结局好像都一样,孤独,恐惧,最后被所有人遗忘,谷正文就是个例子,背叛也许能让你活得长久,但活不出一点人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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