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现在去福建永定,和老一辈人提起棉花滩水站,他们肯定少不了提起一个名字:熊兆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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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这位将军,虽然是开国少将,但他的称号,却是“扶贫将军”。这个称号听着好像不算“威猛”,可却实实在在被百姓们记到了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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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2年,永定县一个穷苦人家添了个男娃,父母攥着皱巴巴的粗布,连块像样的襁褓都凑不齐,这就是熊兆仁。
那时候的闽西山区,地里长的粮食不够地主收,穷人家的孩子早早就得干活。熊兆仁十几岁就扛着比自己还高的扁担去挑水,肩膀磨破了就垫块破布;后来又给地主放鸭子,赶上雨天鸭子跑丢了,还得挨鞭子、饿肚子。
他后来跟人说:“那会儿不懂啥叫‘苦’,就知道要是能让家里人顿顿有饭吃,让村口的路好走点,比啥都强。”
改变命运的机会,在1929年悄悄来了。那年红四军到了闽西,战士们穿着打补丁的军装,却挨家挨户问老百姓缺啥、愁啥,还说“跟着红军干,能让穷苦人有田种、有饭吃”。17岁的熊兆仁蹲在村口看了半天,趁夜里,没跟家里打招呼就跟队伍走了。
刚当红军时,熊兆仁就是个普通战士,扛枪、行军、挖战壕,啥活都干。古田周边的阻击战里,他抱着机枪往前冲,子弹擦着耳朵飞过,战后班长拍着他的肩膀说:“这娃命大,胆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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凭着这股不怕死的劲,他从班长升到排长,再到大队长,1931年还入了党。那时候苏区的反“围剿”一仗接一仗,他几乎场场都冲在前面,身上的伤多了,却更明白:“打仗不是为了自己活,是为了让更多人能安稳过日子。”
1934年,形势变了。第五次反“围剿”失利后,红军主力要战略转移,也就是后来的长征。但主力走了,苏区得有人留下掩护,还得在闽西南打游击,拖住敌人。组织找熊兆仁谈话时,他没多问,只说了句“我留下”。
谁都知道,留下比长征还难,主力带走了大部分物资,留下的人要在深山里躲敌人、找粮食,能不能活下来都是未知数。
接下来的3年游击战,成了熊兆仁这辈子最苦的日子。闽西南的山又高又密,敌人天天搜山,他们只能白天躲在山洞里,夜里摸黑找吃的。树皮、野菜、野果,能塞进嘴里的都吃遍了;遇上敌人封山,几天几夜不能生火,连咳嗽都得憋着。
有次,他带着几个伤员躲在山崖缝里,外面敌人的脚步声就在耳边响,他们硬是在黑暗里蜷了几天几夜,饿到头晕眼花也没敢出声。后来他还跟战友开玩笑:“那时候连呼吸都觉得是浪费粮食,就想着只要能活下去,以后一定要让山里人不受这罪。”
1937年,卢沟桥的枪声传到南方,南方八省的游击队改编成新四军,熊兆仁被编进第二支队当连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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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战那几年,他一边在苏南浦南地区打仗,一边帮着建地方政权。那时候地方干部少,他白天带着战士布防、打鬼子,夜里就点着煤油灯教新同志识字。有人不服气,说“打仗不用认字”,他就也不生气,只是笑着说:“拉枪栓能打鬼子,认字能懂政策,能知道老百姓需要啥,这才是真本事。”
后来组织派他去华东党校学习,别人都盯着战术课,他却总往经济课的课堂跑,记了满满一本子笔记。那时候没人想到,这些笔记里的想法,会在几十年后帮老区百姓改变生活。
抗战胜利后,熊兆仁留在了苏南。1949年渡江战役前,他带着侦察营偷偷过江,摸清楚了江对岸敌人的工事位置、渡口水深,甚至连敌人换岗的时间都记了下来。这些情报给大军渡江帮了大忙。
后来上海电影制片厂把这段经历拍成《渡江侦察记》,电影里的“指导员”机智勇敢,火遍了大江南北。可没多少人知道,这个角色的原型就是熊兆仁。有人问他为啥不跟人说,他摆摆手:“电影里的是英雄,我就是干了该干的事,没必要提名字。”
1949年新中国成立后,熊兆仁先在皖北军区当副司令,后来又去南京军事学院学习,1955年大授衔时,他被授予少将军衔。
之后他调回福建,当起了福建军区司令部副参谋长、福州警备司令。那时候福建海防压力大,他天天扎在图纸堆里,研究岸炮怎么跟雷达配合,怎么才能守住海疆。老兵们都说:“熊参谋长哪像个将军,倒像个跟图纸较劲的技术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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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听了也乐呵呵地说:“不管干啥岗位,都得对得起身上的军装,对得起老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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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3年,71岁的熊兆仁离休了。按说这时候该在家含饴弄孙、享清福了,可他却闲不住。每次回永定老家,看到村口还是泥路,老百姓家里晚上还点着煤油灯,他心里就不是滋味。
熊兆仁先“盯”上了棉花滩水电站。永定多山,缺水也缺电,要是能建个水电站,既能解决灌溉问题,又能让老百姓用上电灯。
可建水电站不是小事,得要政策、要资金。熊兆仁没别的办法,就找当年一起在闽西战斗过的老红军、老将军,拉着13个人联名给中央写信,一遍不行就写第二遍,前前后后写了七封信。
为了摸清情况,他还拄着拐杖去工地踏勘,山路陡得很,年轻工程师劝他歇会儿,他说:“我歇着容易,可老百姓的灯就得晚亮几天,咱耗不起。”
就这么“死缠硬磨”,棉花滩水电站的项目终于批下来了。当第一缕电流通到永定的小山村时,老百姓举着灯笼在村口欢呼,有人专门给熊兆仁寄了张照片,照片上的老人笑得合不拢嘴,手里还攥着亮着的灯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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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熊兆仁没就此停步。他发现闽西、赣南的山里,路不好走,山里的特产运不出去,外面的东西也运不进来。于是他又开始琢磨修铁路,赣龙铁路要是能通,就能把福建和江西的老区连起来,老百姓的日子就能更活络。
1997年,他又拉着一批老战友写信,这次不仅说修铁路的好处,还附上了自己调查的老区经济数据,一笔一笔算“民生账”。最终,赣龙铁路也获批了,铁轨铺进山里的时候,不少老人蹲在路边看,眼泪都掉了下来:“熊将军这是给咱修了条‘致富路’啊!”
从那以后,“扶贫将军”的名号就在老区传开了。有人问他图啥,他总说:“我就是个永定出来的穷娃,能帮家乡做点事,是应该的。”
他离休后的几十年里,没少为老区的事奔走:村里的小学漏雨了,他帮忙找部门修缮;老乡的农产品卖不出去,他帮着联系销路;甚至后来山区要通网络,他80多岁了还在病房里给有关部门打电话,最后一次提笔写字,就写了“山区要通网”几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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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4月7日,107岁的熊兆仁将军在福州病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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