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7年,一位穿着军装的中年男子在村口下马,步履匆匆走进黄安老家。
他16岁那年离开家偷偷参军,到如今,已过去了18年,他也成为了副司令,可他太想念家乡和亲人了。
只是,他刚到自家门口,院前那个满头白发、衣着破旧的老太太却皱着眉问他:“长官,你找谁啊?”
那么,这十八年,他到底经历了些什么?这位副司令又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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裁缝铺学徒
1913年,郑国仲出生在湖北省黄安(今红安)郑家塘村头的一间泥屋里。
那时候的黄安,山地多而良田少,薄地里的收成常常靠天吃饭,郑家兄妹众多,唯一的一亩薄田,连年歉收后早已养不活一家人。
父亲试过外出卖柴、做短工,母亲则靠着一双巧手缝缝补补,全家仍是饥一顿饱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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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郑国仲,作为家里的长子,自懂事起,便明白“饿肚子”不是短暂的煎熬,而是日子本来的模样。
十四岁那年,他还被送进了裁缝铺当学徒。
学徒的日子,远比他想象得辛苦,凌晨天未亮就得起床扫地、生火、煮粥,白天站在板凳上帮师傅递剪刀、捻线头,一站就是半天。
饭食清苦,大多是红薯干、陈年米饭泡咸菜汤。
但他从不抱怨,几年下来,他总算能独立裁剪、缝制衣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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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逢村里谁家结亲办喜事,都会找他来帮忙缝制嫁衣,他总是提前几天熬夜赶工,即便对方没给多少钱,他也从未推辞。
可现实依旧残酷,那几年,天灾人祸接连不断,战乱蔓延至大别山区。
郑国仲费尽心力学来的手艺,终究抵不过现实的饥荒与动荡,于是他一边靠缝补勉强糊口,一边去给地主家抬水、打短工。
同时,他在听说了红军后,开始生出一个念头:是不是,换一条路,才能冲出这片困住了命运的灰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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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军招兵
1929年,郑国仲16岁那年,机会终于来了。
那年,村子里有人激动地喊着:“红军来招兵啦!红军来啦!”
郑国仲猛地直起身,那不是第一次他听说红军,这些年,大别山一带不时传来红军的传说,说他们是穷人的队伍,是敢跟军阀、地主对抗的人,是给百姓争口气的人。
他早就心生向往,只是年纪尚小,又难舍家中爹娘,才把这股热望硬生生压在了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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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这一次不同,他知道,如果错过今天,或许这辈子都没有机会再踏上那条道路。
于是,他来不及多想,扔下手里的锄头,飞快地奔向消息传来的方向。
到了县里,招兵的地方早围满了人,郑国仲也赶紧挤进去,生怕自己失去机会。
轮到他登记时,招兵的红军干部问:“小伙子,年纪不大吧?参军不是闹着玩,打仗可是要掉脑袋的。”
郑国仲点头只说了一句:“我想参军,跟着红军走,我心里踏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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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他的名字被写在了纸上,那一瞬,他知道,他的命运已经彻底改变。
登记完后,他没有回家,没有留下字条,也没有携带行李,他知道,如果回去,母亲一定会用眼泪拽住他的脚,父亲或许不会说话,但担心也会让自己心软动摇。
部队出发那天,他换上了红军发的灰布衣裳,头戴一顶褪色的红星帽,他和同乡几个新兵排成一队,在队伍末尾行走。
部队行军的节奏紧张,常常翻山越岭,夜宿山野,郑国仲起初体力不支,但他从不掉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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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人睡觉他练枪,别人休息他练体能,他知道,真正的考验还未开始,他必须强大起来。
也正是这股子不服输的劲,让他在队伍中逐渐脱颖而出。
每次训练,他都冲在最前;每次苦活累活,他都默默承担;每次队伍停下休息,他不是找水喝,而是坐在一边擦枪练操。
他渐渐被连长注意到,也开始被老兵们看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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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郑国仲参军的决定,在村子里引起不小的波动。
母亲听闻消息时,郑国仲已经走了,也担忧不已,可国家同样需要人守护,也只能在担忧中希望儿子能平安归来。
就这样,郑国仲带着无法倾诉的愧疚、坚定不移的信念,踏上了与命运对抗的征途。
这一走,便是十八年。
他将从最底层的战士,一步步走进枪林弹雨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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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团大战
1940年,百团大战中,狮脑山与敌人展开生死对决的,是八路军129师385旅769团团长,郑国仲。
那年,他已不是当年扛枪的新兵,而是一员身经百战的老将。
自从从事革命以来,他从长征的雪山草地走到抗日前线,如今已是一位沉稳的指挥官。
狮脑山并非寻常之地,它正好横亘在正太铁路的要冲之上,如果红军能守住这里,便能截断日军的物资运输线,严重牵制敌军在华北的战略部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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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日军也深知这一点,他们以多倍兵力誓要拿下此山,摧毁沿线铁路,彻底切断八路军的后路。
任务下达时,郑国仲没有任何迟疑:“我们在这里多守一天,大部队就能多消灭一批鬼子,我不在了,副团长顶上,副团长不在了,营长顶上!一句话,狮脑山,绝不能丢!”
8月20日夜,敌军妄图偷袭,郑国仲早已布置下伏兵,一排排手榴弹如雨点般砸向敌人阵列。
随后,密集的机枪火力将敌军打得措手不及,但这仅仅是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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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敌军改变战术,从山后和侧翼迂回,妄图包围。
郑国仲亲自带侦查员绕道查看地势,一路匍匐前行,鞋子磨破,膝盖磨烂,才识破敌军调动。
他立即调集14团部队三营、九连、十一连增援,展开三面夹击,一举逼退敌人。
失败让敌人变得更加疯狂,日军不再伪装突袭,而是倾尽全力强攻。
他们调来山炮、重机枪,甚至出动20余架战机低空轰炸,誓要将这座山头夷为平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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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样的高压攻势下,郑国仲却始终未曾退缩,他蹲守在临时指挥所的土坑中,时刻注视敌军动向。
他下令所有战士分散隐蔽,躲避空袭,保存有生力量,他知道,到了敌军步兵冲锋的那一刻,才是反击的最好时机。
到了第六天,敌人依旧不肯罢休,天未亮,大规模炮轰再度展开。
郑国仲预感到最后决战即将来临,他坐在石头上,看着仅剩的弹药库存,对副团长说:“打完这些,我们就跟他们拼刺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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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第七天凌晨,敌军倾巢而出,铺天盖地涌来。
他命令士兵屏息以待,待敌人逼近再近、再近……“打!”号令一出,枪声、手榴弹齐发,最后一轮火力倾泻而出。
紧接着,是白刃相见的肉搏,郑国仲奋战在前,指挥所几度转移。
他的衣襟被鲜血染透,可他从未停下,他知道,这是最后一搏,拼的是意志,是信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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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将临,枪声渐稀,山头上、战壕里,一具具敌军尸体横陈,狮脑山依旧在我军手中。
历经七昼夜苦战,769团和14团浴血奋战,硬是用血肉守住了这道咽喉要塞。
战后总结,中央连续四日发布捷报,称赞狮脑山守卫战为“百团大战第一阶段全面胜利的首功”,更称守军“守如泰山,攻如猛虎”。
郑国仲和许许多多战士的名字,也随着这场战役,写进了八路军辉煌的战斗史诗里。
后来,他又参与了大大小小数次战争,其中包括白晋战役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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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年后的重逢
到了1947年,刘邓大军千里挺进大别山,一路穿越崇山峻岭,直逼敌人腹地。
在这一支行军部队的队列前沿,骑着一匹黑马的郑国仲不时望向远方,那双眼睛里,藏着无法掩饰的颤动。
他已贵为三纵副司令,更是一个十八年未归的游子,一个在心底千百次梦回故里的儿子。
而此时,行军路线恰好路过黄安县,他的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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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他请示了首长,只用了一个简单理由:“我想回家看一眼。”
首长没有多问,只点了点头,他知道,郑国仲离家十八载,从未归家半步,连信件都因战火辗转无门。
黄昏时分,马蹄踏入故土的边界,他不再是那个年少离家的裁缝徒弟,也不再是当初连一双草鞋都穿不起的穷家小子。
他穿着军装,腰别手枪,胸前是满身的军功与荣耀,可当他靠近村口时,心跳却莫名快了起来,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步履开始踟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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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他站在了门前,刚打算门而入,却听得屋里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一个身影缓缓走出。
那是个年迈的妇人,腰脊佝偻,头发早已花白,脸上布满了沟壑般的皱纹,衣衫破旧。
她手里还拿着一根木棍,似是刚劈完柴。
两人目光交汇,却没有一丝熟悉的惊喜。
“长官……您找谁啊?”老妇人的声音沙哑而怯生,眼里带着不安,她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陌生军官吓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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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国仲走时母亲还不老人,而且,多年过去,容貌和身形都发生了变化,因此,他也不敢确定,只能先问:
“我……我来找我爹娘,我叫郑国仲……我家以前就在这...”
老妇人一听这个名字,手里的木棍掉落在地,瞳孔剧烈收缩,嘴唇也开始颤抖。
就在这时,屋里又走出一个瘦小佝偻的老头,步履踉跄地看着院门口的情景:“咋回事?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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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头子……他说他叫郑国仲……”老妇人的话终于说了出来,语调中带着一种难以置信的颤音。
老头子的眼睛也猛然睁大,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走到前头,站定后盯着眼前的人仔细打量。
郑国仲却再也忍不住了,他朝着两位老人一步步走近,突然“扑通”一声,双膝跪地,头重重磕在地上:
“爹,娘,是我……孩儿回来了……孩儿不孝……不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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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声声呼喊,唤醒了十八年压在胸口的酸楚与自责,也唤醒了两个年迈父母心底最久远的牵挂。
老妇人“哇”的一声哭出来,扑过去一把抱住他,手不停地拍着他的背:“二娃……真的是你?你真的还活着?娘还以为你早就、早就......”
老父亲也是老泪纵横,他一边哭一边拉着郑国仲的手,用那一口熟悉的土话反复念着:“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我儿还活着,我儿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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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这份团聚不能太久,作为军中将领,郑国仲无法久留。
他也只能将自己简单的经历、去向,讲给爹娘听,又承诺他还会回来,到那时,一定带上爹娘一起生活,不再离别。
此后,郑国仲又参加了不少战役,并在1955年,被授予上将军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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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国仲,这个名字或许并不为大多数人所熟知,但他的生命轨迹,却是无数革命战士的缩影。
在国家危难之际,他将儿子的身份藏入心底,以战士之名奔赴前线。
他没能常伴父母膝下,却为千万家庭撑起和平的天空,他欠自己亲人的太多,却还给了这个国家无尽的安宁。
也正是他们,在最苦难的年代里,不曾忘家,却甘愿舍家为国;他们不是钢铁,却以血肉筑起不可撼动的长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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