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57年冬天,北京城下着大雪,菜市口刑场上,一个白发老头挺着腰板往断头台走,围观的人不知道,这人就是三年前死守京城、挡住瓦剌骑兵的于谦,而下旨杀他的人,正坐在宫里发抖的朱祁镇,那个曾被于谦从敌军手里救回来的大明天子。
二十年前,二十岁的朱祁镇带着五十万农民匆匆北上,身边太监王振指着地图说,陛下亲征,瓦剌人肯定吓跑,满朝文武跪了一地,六部尚书胡淡磕得额头流血,可这年轻皇帝只听见自己佩剑叮当响,等土木堡的火光亮起来,他才明白自己成了瓦剌骑兵的猎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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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亡的日子比想的还长,也先帐里的金杯里飘着朱祁镇的龙袍碎布,他每次跪下去见草原可汗,腰间的玉佩就碰着铁链响,到一四五七年那个闷热的夏天,锦衣卫一脚踹开囚室的门,陛下,您能回去了,他重新穿上明黄的龙袍,却看见随行的人一个个躲着他的眼睛,原来所谓回家,不过是拿回本就该是他的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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斩,现在就斩,别废话,石亨把奏本拍在御案上,朱祁镇闻见了那股铁锈味,土木堡那会儿明军败走的味道,于谦这名字像把刀,一面割他的脸,一面戳他的心,廷尉府的牢里,白发老头还在问,陛下若说我有罪,怎么不问问当初是谁领着五十万老百姓去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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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三年后一个下雪的夜里,亲信李贤跪在养心殿外哭着说,瓦剌的史官记着,当年要是不立新君,也先早就把陛下送回草原了,朱祁镇手里的青瓷茶盏碎了,瓷片划破手掌,疼得他想起于谦临死前的眼神,史书上只写夺门之变和忠臣被杀,没人知道有天深夜,皇帝一个人跪在先帝牌位前,对着空荡荡的太庙轻声说,我错杀了一个能撑起天地的人啊。
二十年后,新帝给于谦重修祠堂,工匠在断梁破柱里发现一行小字,是当年守城的人刻下的,石灰出深山,烈火淬忠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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