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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迎来首位女性自民党总裁
2025年10月,东京秋意正浓,日本政坛却掀起一场罕见的风暴——高市早苗当选自民党总裁,成为该党百年历史上首位女性党魁。消息传出,全球媒体迅速聚焦:BBC称她为“二战以来最民族主义化的日本领导人”,《日本经济新闻》则谨慎指出她“继承了安倍的路线,却未必继承了他的手腕”。而在中国与韩国,她的名字几乎与“靖国神社”“台湾有事即日本有事”等敏感词同步出现。
人们不禁要问:这位从奈良小城走出的政治女性,究竟是能如安倍晋三般长期主导日本政局的“女版安倍”,还是只是日本政治右转浪潮中一颗转瞬即逝的流星?
从松下政经塾到自民党总裁的三十年
高市早苗不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政治世家子弟。1961年,她出生于奈良县一个普通家庭,父亲是地方公务员,母亲是家庭主妇。神户大学经营学部毕业后,她没有选择进入大企业,而是考入松下政经塾——这个由松下电器创始人松下幸之助创办的政治人才训练营,以“培养日本未来的政治领袖”为宗旨。高市是第一期学员,同期的还有后来成为首相的野田佳彦。
1993年,年仅32岁的高市以日本新党身份首次当选众议员。那一年,日本政坛正经历泡沫经济破裂后的剧烈震荡,传统自民党一党独大格局瓦解,多个新政党如雨后春笋般冒出。高市的政治生涯,从一开始就踩在时代的裂缝上。
她先后辗转于新进党、自民党,最终在1996年扎根自民党。这并非投机,而是一种务实的选择:在她看来,只有自民党具备长期执政的能力,而她需要一个能实现政策主张的平台。
此后三十年,她一步步向上攀爬:2006年首次入阁,担任少子化对策与食品安全大臣;2012年成为自民党历史上首位女性政调会长;2014年至2017年出任总务大臣,任期长达1066天,创下历史纪录;2021年又执掌新设的“经济安全保障担当大臣”一职。每一步都扎实,却也沉默——她不像小泉纯一郎那样以“改革者”形象引爆舆论,也不似麻生太郎那般以“毒舌”出圈。她更像一个在体制内默默打磨政策的匠人。
直到2025年,她站在了自民党总裁的位置上。那一刻,人们才猛然意识到:这个曾被媒体称为“安倍影子”的女人,已经悄然走到了舞台中央。
安倍路线的忠实继承者
如果说安倍晋三是日本右翼保守主义的建筑师,那么高市早苗就是那个拿着图纸、一丝不苟按图施工的工程师。她的政策主张,几乎在每一个关键议题上都与安倍高度重合,甚至在某些方面更为激进。
在修宪问题上,她直言不讳:“日本国宪法第九条已不符合现实的安全环境。”她主张将自卫队明确写入宪法,赋予其“国防军”地位,并推动日本拥有“敌基地攻击能力”——这意味着日本将从“专守防卫”转向具备先发制人打击能力的军事姿态。这一立场,比安倍时期更为清晰、更具进攻性。
靖国神社问题上,她从未退让。2025年8月15日,日本战败纪念日,她再次以“私人身份”参拜靖国神社。面对中韩抗议,她回应道:“靖国神社是供奉为国捐躯英灵的地方。我过去会、将来也会继续参拜,以表达敬意。”这句话看似平和,实则立场坚硬如铁。她不是在“挑衅”,而是在“确认”——确认自己作为保守派继承人的身份认同。
在台湾问题上,她几乎原封不动地复述了安倍的名言:“台湾有事即日本有事。”她进一步解释:“台湾是日本极其重要的朋友,我们共享自由与民主的价值观。”更值得注意的是,她在2024年曾在美国哈德逊研究所撰文称:“若我成为首相,愿与中国领导人就台湾问题进行真诚对话。”这句话看似缓和,实则暗藏玄机——她将“对话”的前提设定在“我成为首相”之后,暗示其对台立场不会因对话而改变,反而可能借对话强化日台非官方纽带。
经济政策上,她高举“继承安倍经济学”的旗帜,主张维持货币宽松、积极财政,并提出将食品消费税降至零。这一政策看似惠民,实则隐含风险。美银美林分析指出,若大规模减税叠加财政扩张,将加剧日本财政赤字,推高国债收益率,甚至引发日元新一轮贬值。
而在社会政策上,她曾以“外国人踢奈良鹿”为由,主张收紧外国游客政策。尽管后来证实该事件并无实据,但她借此煽动的排外情绪,却在保守派选民中获得共鸣。这种将地方情绪上升为国家政策的倾向,显示出她对民意的敏锐捕捉,也暴露了其政策中情绪化的一面。
可以说,高市早苗不是在“模仿”安倍,而是在“完成”安倍未竟的事业。她的政策不是拼凑的口号,而是一套逻辑自洽的保守主义体系:强军、修宪、亲美、排外、历史修正。这套体系,在安倍时代尚有节制,在她手中,却可能走向极致。
基层的宠儿,高层的陌生人
高市早苗的崛起,并非偶然。她的支持基础,深深扎根于日本地方与基层。
在2025年自民党总裁选举中,她在党员票和地方票中表现强劲,远超其他候选人。这说明她在地方保守派、中小企业主、农村选民中拥有广泛号召力。这些人看重的不是外交辞令或国际形象,而是“谁真正代表我们的价值观”。高市的坚定立场、三十年如一日的政治一致性,让她成为“可信赖”的象征。
此外,她担任总务大臣期间的长任期,也证明她具备一定的政策执行力。总务省掌管地方行政、通信、邮政等事务,是连接中央与地方的关键部门。她能在这一职位上稳坐三年,说明她不仅会说,也会做。
而她的女性身份,在性别平等呼声日益高涨的今天,也成为一种政治资产。尽管她本人并不强调“女性主义”——事实上,她在男女共同参画政策上的表现平平——但“首位女性自民党总裁”这一标签,本身就具有历史意义,足以吸引中间选民的关注。
然而,优势的另一面,往往是局限。高市在基层如鱼得水,在高层却显得格格不入。她没有明确的派系背景——既非麻生派,也非岸田派,更非安倍派的嫡系(尽管她自称继承安倍路线)。在讲究“派阀政治”的自民党内,这几乎是致命伤。
国会议员票的分布清晰地揭示了这一点:她在议员中的支持率远低于党员票。许多资深议员私下评价她“缺乏政治柔软性”“不懂妥协的艺术”。一位不愿具名的自民党干事坦言:“高市女士是个优秀的政策官僚,但不是领袖。领袖需要能团结对立者,而她只会强化同温层。”
缺乏安倍的政治魅力和整合能力
这正是高市早苗与安倍晋三最根本的差距:政策可以复制,政治魅力无法模仿。
安倍之所以能执政近十年,不仅因为他的政策立场,更因为他具备罕见的政治整合能力。他能在党内派系林立的环境中周旋,能与在野党有限合作,能在国际舞台上以“温和鹰派”形象赢得西方信任。他懂得何时强硬,何时退让;何时高调,何时沉默。
高市则显得单薄。她的语言直接、立场鲜明,却缺乏回旋余地。她的外交言论常常引发邻国反弹,却少有后续的缓和动作。她的政策主张逻辑严密,却缺乏对社会多元声音的包容。她像是一个精准的钟表匠,却不是一个能驾驭风暴的船长。
更严峻的是,她面临的执政环境远比安倍时代复杂。当前自民党在众参两院均未过半,处于“双少数”状态。这意味着她若成为首相,必须联合公明党甚至其他小党才能推动法案。而在修宪、防卫、对华政策等敏感议题上,这些盟友未必愿意背书。
此外,她的极右翼标签,正在加剧日本社会的撕裂。年轻一代对历史修正主义日益反感,都市中产对排外言论保持警惕,企业界则担忧外交孤立影响经贸。高市的政策虽能凝聚保守派,却可能疏远中间选民——而这恰恰是自民党长期执政的关键。
流星的可能性更大
回到最初的问题:高市早苗,是流星还是女版安倍?
从历史经验看,日本政坛的“流星”远多于“恒星”。桥本龙太郎、小泉纯一郎之后的福田康夫、麻生太郎、菅直人、野田佳彦……多数首相任期不足两年。即便安倍本人,第一次执政也仅维持了一年。长期执政需要天时(国际环境)、地利(经济表现)、人和(党内整合)三者兼备。
高市目前三者皆缺。国际上,中美博弈加剧,东亚局势敏感,她的强硬路线极易引发连锁反应;经济上,日本面临人口萎缩、财政赤字、产业转型三重压力,她的减税主张可能加剧财政风险;党内,她缺乏派系支持,难以形成稳定执政联盟。
当然,不能完全排除她成为“女版安倍”的可能。如果台海局势突变,她的“台湾有事即日本有事”论调可能被现实印证,从而获得民意支持;如果她能在执政初期展现出意外的政治灵活性,或许能逐步整合党内力量。
但更可能的情况是:她将成为日本政治右转过程中的一个标志性人物,而非开创时代的领袖。她的历史意义,或许不在于她做了什么,而在于她代表了什么——一个在安全焦虑、身份认同危机、老龄化压力下,选择向右转的日本。
时间会给出答案
高市早苗的当选,无疑是日本政治史上的里程碑。一个女性,从奈良小城走到自民党权力顶峰,本身就是一个关于坚持与信念的故事。
但她能否像安倍那样,留下深远的政治遗产?答案恐怕不容乐观。
日本需要的不只是立场坚定的政策执行者,更需要能在复杂局势中平衡各方、在危机中凝聚共识的领导者。高市早苗有信念,有经验,有执行力,但似乎缺少那种“在刀锋上行走”的政治智慧。
在日本政坛,流星比恒星更常见。它们划过夜空时耀眼夺目,却转瞬即逝。高市早苗会是哪一种?时间会给出答案,而我们,只需静静观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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