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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石镇有个叫柳明远的书生,守着重病的妻子芸娘三年不曾懈怠。这日黄昏,芸娘气若游丝地攥着他的手:“我走之后,你需续娶一人...”话未说完便咽了气。
七七四十九日守丧期满,媒人踏破门槛。柳明远总摇头:“芸娘临终确实嘱我续弦,可这般快便另娶,实在...”话音未落,里屋传来茶盏碎裂声。管家福伯叹气:“老爷,这月已是第三回怪事了——厨房的米少得飞快,芸娘生前养的画眉鸟总在夜半啼叫。”
最蹊跷的是每逢雨夜,西厢房会飘来若有似无的杏仁香——那是芸娘最爱的熏香。柳明远疑心芸娘魂魄未散,请来道士做法。道士绕着宅院走三圈,忽然盯住院中老槐树:“尊夫人执念太深,需择八字相合者婚配方能化解。”
说来也巧,三日后镇上来了对投亲的姐妹。姐姐叫阿素,与芸娘生辰相同;妹妹阿萦左颊有疤终日覆面。柳明远本不愿娶,可当阿素递来绣帕,上边的双燕衔柳竟与芸娘绝笔如出一辙。“家传绣艺。”阿素垂眸。更奇的是,她进门那日槐树枯枝发新芽,夜半鸟啼亦止。
婚期定在三月十八。喜轿临门时突降暴雨,宾客散尽后,柳明远望着烛火摇曳的新房,恍惚听见芸娘的叹息。他颤抖着掀开盖头,红绸落下的刹那浑身血液冻结——盖头下分明是芸娘的脸!
“夫君认不出我了?”新嫁娘轻笑,眼角泪痣随着烛光晃动。柳明远踉跄退至门边:“芸娘下葬那日,我亲手为你描眉点唇...”话音未落,窗外闪电划破夜幕,他猛然看清那女子耳垂并无黑痣——芸娘左耳垂有颗米粒大的痣。
“我是阿素。”女子摘下发间银簪,“但也是芸娘的胞妹。”簪头刻着“林”字,柳家祖传信物。原来二十年前林家遇难,双生女婴分别被芸娘养父母与山中猎户收养。阿素从猎户遗物中发现血书,才知身世前来寻亲。
柳明远尚未消化这惊人真相,忽见阿素袖中滑出药包。“这是何物?”“治疗梦游症的方子。”阿素凝视跳动的烛火,“姐姐不是病故,是被人长期投毒。”她取出芸娘临终前托人送出的血书,上面歪斜写着“杏仁茶”三字。
如惊雷炸响,柳明远想起芸娘病中最爱让他熬杏仁茶。可食材都是管家福伯经手...正思绪纷乱,门外传来阿萦的惊呼。众人冲进西厢,见阿萦举着铁锹站在槐树下,土坑里露出陶罐与账本——竟是福伯私吞家财的罪证!
“姐姐临终前夜对我说,若她遭遇不测,定要查清福伯...”阿萦摘下面纱,疤痕在月光下狰狞如蜈蚣。柳明远这才认出,她竟是三年前被福伯赶走的浣衣女!
当夜福伯被押送官府,柳明远独坐书房摩挲着芸娘的牌位。窗外传来细碎响动,他推开窗,见阿素端着杏仁茶站在廊下。“夫君劳累,喝盏茶安神罢。”她笑得温婉,眼底却掠过一丝幽光。
柳明远接过茶盏的手忽然顿住——阿素扶托盘的手指,与芸娘一样在第二关节处微微内弯。电光石火间,他想起道士曾说:“双生姐妹亦分同卵异卵,相貌可仿,肌理难改...”
而此时,县衙大牢传来更鼓声,福伯蜷在草席上喃喃自语:“少夫人...老奴对不住您...”忽有狱卒送来食盒,最底层压着半块双鱼玉佩。福伯盯着玉佩瞳孔骤缩,想起芸娘临终前夜的烛火,与她冰冷的嘱咐:“明日之后,这宅院要换新主了...”
新月如钩,柳宅新房的红烛噼啪作响。阿素对镜卸妆,镜中倒映出窗外老槐树的影子。她轻声哼起幼时童谣,曲调与芸娘在病中常哼的毫无二致。
远处山道上,有个戴斗笠的身影正朝镇子疾行。那人腰间系着的另半块玉佩,在月光下泛着青冷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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