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遭小偷，母亲心软放人，十年后那人再次上门，全家当场愣住

我二十八岁那年春节前,家里进了小偷。

那天晚上我和父亲出去应酬,母亲一个人在家。回来的时候已经接近午夜,一推开门就看见母亲坐在客厅沙发上,脸色发白,手里捏着个茶杯。茶杯是空的,也不知道捏了多久。

"进贼了。"母亲说这话的时候很平静,平静得让我后背发凉。

父亲立刻去查看,卧室被翻得乱七八糟,抽屉全拉开了,衣柜的门也敞着。母亲的首饰盒空了,我放在书房抽屉里的两万块现金也没了。那是我刚拿的年终奖,还没来得及存银行。

"报警吧。"我说。

母亲摇头:"人我放走了。"

我和父亲都愣住了。父亲问她什么意思,母亲就说,她其实一直在家,听见响动的时候躲在主卧卫生间里,门没锁严,从门缝看见一个年轻人在翻东西。那人翻得很急,手在发抖,把东西弄得哗啦啦响。翻完之后准备走,在客厅停了一下,可能是发现了什么,突然转身往主卧这边来了。

母亲说她当时吓坏了,想着要是被发现该怎么办。那人推开卫生间门,两个人面对面站着,谁都没说话。后来那人先开口:"对不起阿姨,我真的没办法了。"说完就哭了,一个二十出头的男孩子,蹲在地上哭得肩膀直抖。

母亲就问他怎么回事。他说父亲欠了赌债,债主天天上门,过年前逼得急,他实在没办法,看我们家灯灭了才爬窗户进来的。母亲又问了几句,知道他家在城郊,父亲进过戒毒所,出来之后还是老样子,母亲早就跑了,他一个人打工养家,这次是真的走投无路。

"我给了他五千块。"母亲说,"让他走了。"

我当时就急了:"妈,你疯了吗?小偷的话你也信?"

母亲没接话,只是说她看那孩子的眼神,不像是在骗人。父亲叹了口气,说算了,破财消灾,报警也未必能把东西追回来。

这事就这么过去了。母亲从此不太跟我提起,我也渐渐淡忘了。

十年后的某个周末,我回家吃饭,母亲照例准备了一桌子菜。父亲退休两年了,在小区里养花遛弯,气色比以前好。我们正吃着,门铃响了。

母亲去开门,我听见她"哎呀"一声,语气里有点惊讶。我放下筷子走过去,看见门口站着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西装笔挺,手里提着礼盒。

"阿姨,还记得我吗?"那人说。

母亲愣了好一会儿,突然反应过来:"是你?"

男人点点头,说能进来说几句话吗。母亲侧身让他进来,我看见她手有点抖。

那人进门之后先鞠了个躬,很标准的九十度。他说这些年一直想来,但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也怕阿姨报警。今天终于下定决心,必须来一趟。

父亲这时候也走过来了,听了几句才明白是谁,脸色立刻变了。

"我是来还钱的。"男人说着,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里面是一沓崭新的钞票,"当年拿走的东西折合下来大概三万块,这里是十万,多出来的算利息和补偿。"

母亲没接,看着他,说你现在是⋯⋯

男人说他后来去了南方打工,在工地上干了三年,攒了点钱开了个小店,卖五金建材。生意慢慢做起来了,现在在老家县城开了两家分店。他说那天晚上阿姨给他的五千块,他真的拿去还债了,但债主说不够,还要打他。他当时想,这样下去没完没了,还不如一了百了。就在天台上站了一晚上,天亮的时候突然想起阿姨的眼神,那种眼神不像是看贼,更像是看一个走错路的孩子。

"我想如果就这么跳下去,对不起阿姨。"他说。

客厅里安静了很久。父亲先开口,说你有心了,但这钱我们不能收。男人急了,说这是他必须还的,不还他心里过不去。

母亲这时候说话了:"钱我收下,但不是全收。"她让那人坐,自己去房间拿了个本子出来,翻开给他看,"这是我这些年攒的,专门记着你的事。"

那本子上密密麻麻记了很多,我凑近一看,是各种开销记录:给社区困难家庭的孩子交学费,给福利院捐款,过年给环卫工人送东西⋯⋯每笔都写着日期和金额。

"我拿你当年偷的钱做了这些。"母亲说,"你欠我的,我替你还给这个世界了。"

男人看着那本子,眼眶慢慢红了。母亲接着说,现在她只收五千,就是当年给他的那笔,剩下的让他自己拿去做同样的事,帮帮那些真正需要帮助的人。

"这样你才算真的还清了。"母亲说。

男人站起来,又鞠了一躬,这次鞠得很深,起来的时候眼泪掉下来了。他说他明白了,一定照办。临走前他问了句:"阿姨,你为什么当年要放过我?"

母亲想了想:"因为我也有个儿子,我希望如果有一天他走错路,也能遇到一个愿意再给他一次机会的人。"

那人走后,我们三个坐回餐桌,菜都凉了。父亲说要不要热一热,母亲说不用了,凉的也能吃。

我看着母亲,她低头夹菜,神情平静,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我突然想起十年前那个晚上,她一个人坐在客厅,手里捏着空茶杯的样子。那时候我以为她是被吓到了,现在才明白,她可能是在想,该用什么方式,给那个走投无路的年轻人,留一条活路。

父亲说:"你当年就不怕赌错了?"

母亲放下筷子,看着他:"赌错了就赌错了,但总得有人先相信一次,这世界才会往好的方向走。"

我没说话,只是觉得喉咙有点紧。那天的饭吃得很安静,但我记得很清楚,窗外的阳光很好,照在餐桌上,照在母亲的脸上,也照在那个已经被收起来的本子上。

有些账,不是用钱能算清的。有些债,也不是还了就能了结的。母亲用十年的时间,教会了一个陌生人什么叫善意,也让我明白,真正的高贵,从来不是施舍,而是相信。

相信人可以变好,相信这世界值得再给一次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