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世纪90年代出现了打工诗人,他们的诗体现了社会底层劳动人民的心态。从打工诗人的诗说起,似乎可以看到底层劳动人民的生态。
![]()
粮食始终不涨价,只是种粮食并不能致富,很多农民不得不到城市打工,尽管出卖了廉价的劳动力,也照样义无反顾。他们并不是主动进入城市,而是被生存所迫,才进入城市打工挣钱。城市留给他们的岗位大多是底层劳动者的岗位,而不可能让他们干高端的劳动,或者说不可能让他们从事脑力劳动。他们有的干家政,有的干保安,有的扫大街,有的捡破烂,有的干水暖工,更多的是做建筑工人。他们在城市卑微地生活着,却不能算做城里人,也不能和城里人享受一样的待遇。他们挣钱不容易,挣了钱就要攒起来,等到家里有大事的时候再花钱。有些打工的农民进入了工厂在流水线旁工作,每月挣三千多块钱就算不错了。打工诗人看到了底层劳动人民的辛酸,就要通过诗的形式写出来,或者说他们以前不是诗人,只是读了一些诗歌,从自身感触出发,写作底层劳动者的辛酸,写他们的屈辱和命运,透着对现实的深切关怀。而正是这种关怀,让他们的诗歌获得了力量。他们会把打工人比作老鼠、比作蚂蚁、比作蚊子、比作羊、比作鱼等等。这些动物都是稀松平常的,是人们经常见到的,并不属于孔雀那样高等的动物。打工人就像一群老鼠来到了城市,隐约暗示着从乡村到城市的一种不完全的身份转型。城里人纷纷出国,而农村人纷纷进城,他们的目的是一样的,就是为了更好地生活。
当出国的城市人回到城市,农村的人并没有从城市回到农村,而是仍然像潮水一样涌向农村。城市里的高楼大厦盖起来了,实现了城市化进程,而农民工背井离乡,干最苦最累最脏的活,还没有一点保障,常常遭遇各种莫名其妙的羞辱。但打工时代已经来临,他们无处可逃。国家的命运和时代的命运实际是被一个个卑微个体在无意中承担下来的,没有谁是所谓的时代的良心。虽然社会缺乏对于打工者的起码尊重,人们把太多的注意力投射到富翁、知识精英、商界强人身上,很少对最底层的民众赋予最基本的关怀,但打工人总是那么隐忍地活着,处在社会底层,即便失去了话语权,也可以坚强地活下去。农民工个体在时代中挣扎,即便有过痛苦和失败,有过激情,也仍然会随时代洪流而去。他们经常在道德上焦虑,总是认为被城市人瞧不起,甚至有的见了城里人就要让路,贴着墙根走,怕自己不干净的衣服碰到人家,或者怕自己不好看的面目惹得城里人不高兴。当然也有一些农民工大摇大摆,在城市遛弯,在城市消费,算是一种及时行乐吧,但他们卑微的身份并没有获得认同,并没有获得话语权。
![]()
城里人总是习惯性地将犯罪、丑恶以及不循规蹈矩的反叛与卑微的弱势群体连在一起,对流落在城市里的农民心存介意。在城市打工的农民生活在社会最底层,承受了太多压制和苦难,不仅是法律和制度上的,而且也是精神和肉体上的。打工人要用诗歌描写自己的生存状态,就具有了带着镣铐跳舞的性质。城乡二元化的对立,不是打工者能够改变的,而体制化的世界又设定了很多框架,一旦被划分,人性就出现了裂变。农民工进入城市,感觉城市是一个新鲜的地方,人多,商业发达,但他们并不能完全进入城市,而是要从城市最底层打工。虽然有的打工者能够成为小老板,成为包工头,富裕之后在城市买楼房,成为城里人,但并不是所有打工者都是这样的,只有很少的打工者能成为这样。大多数打工者都挣了钱以后回到农村,而不会把钱砸到城市里。倘若他们挣钱多了,就可以为孩子在城市买楼房,尤其是家里有男孩的,要给孩子在小城镇买一套楼房,以便孩子找媳妇的时候获得一些有利条件。他们在大城市买不起房,只能在小城镇买楼房,算是实现了一定程度上的阶层跨越,但也不是所有农民工都能在小城镇买得起房。虽然权力系统诱导农民工进城买楼,但很多农民工买不起,只能持币观望。
打工诗人的诗体现了农民工的生存状态,总是拿最卑微的动物和自己做对比,无法融入大城市,只能在城市最底层卑微地活着。他们出卖了廉价劳动力,生活在城市,却并不能享受城市人的待遇,总是卑微地看待城市。打工诗人郁金写了《蚊子,请别盯我的脸》:“蚊子,我亲爱的兄弟/在这夜深人静的夜晚/只有你是我的知音/只有你,没有把我/当成一个外乡人。”打工诗人许玲琴写过《一群羊经过城市》:“一群羊/涌向城市/让所有疾驰的时间停顿/这些羊/眼中只有一种白色/我在城市的黑暗处轻轻回首/黑暗正悄悄抄袭他们。”农民工就是这样卑微,很难融入城市。倘若农民工挣的工资多一些,能够赶上城里工人的工资,那么就真的是劳动者提升了待遇,也真的是劳动者享受了社会主义的福利。可是资本在社会各个层面运作,最终压低了农民工的工资,让他们出卖了廉价劳动力,却并没有给他们话语权,也不能让他们对工资待遇讨价还价。长期在社会底层打工的农民工并不一定能够富裕,只不过除了种地获得收入,还要在城市打工获得收入罢了。农民工并非没有思想,没有文化,他们中很少的一些人成了诗人,成了作家,但长期写类似的作品,就会出现同质化现象严重的问题,和精致的文学作品是不一样的。
![]()
打工群体中出了诗人,本身是一种好事,起码可以让人们看到底层人的真实生活状态,看到打工者卑微的心态。倘若诗歌不受待见,很多人都不读诗了,那么即便打工诗人出现,也不会获得文学界的青睐,会失去很多读者,这不仅是诗歌的悲哀,而且是打工人的悲哀,也是社会的悲哀。
特别声明:以上内容(如有图片或视频亦包括在内)为自媒体平台“网易号”用户上传并发布,本平台仅提供信息存储服务。
Notice: The content above (including the pictures and videos if any) is uploaded and posted by a user of NetEase Hao, which is a social media platform and only provides information storage servic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