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得好,人心生一念,天地尽皆知。善恶到头终有报,只争来早与来迟。今儿咱说的这桩奇事,发生在早年间的一个小镇上。这镇子里有个富户,名叫刘昌,那可是个家喻户晓的人物。为啥?因为他乐善好施,是出了名的大善人!平日里,谁家揭不开锅了,他肯周济几升米;哪里的桥塌了路坏了,他出钱出力修葺一新。年深日久,镇上的人都不叫他本名了,尊称一声“刘善人”,言语里透着股子亲热和敬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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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这一年夏天,天气闷热得出奇。眼瞅着到了傍晚,天边忽然堆起厚厚的乌云,黑压压的像口倒扣的大铁锅。还没等人们反应过来,豆大的雨点就“噼里啪啦”地砸了下来,转眼间成了瓢泼大雨。
刘善人刚吃完晚饭,背着手踱到院门的廊檐下,望着漫天雨帘,眉头微皱,自言自语道:“这雨势头不小,可别淹了镇东头那些低洼的住户……”他这正思量着如何防灾呢,突然间,天空猛地一亮,仿佛白昼!一道刺眼夺目的闪电,像一条发怒的银龙,撕裂了昏暗的天幕,带着一股子毁天灭地的气势,不偏不倚,正正地劈在了刘昌站立的廊檐下方!
雷声震得地皮都发颤。家里佣人听得动静,连滚带爬地跑出来一看,全都吓傻了!只见他们家老爷刘昌,直挺挺地倒在雨水里,浑身焦黑,面目全非,早已没了气息。
“不好啦!老爷被雷劈啦!”一声凄厉的呼喊划破了雨夜。
消息像长了翅膀,立刻传遍了整个镇子。雨还没完全停,左邻右舍就围拢了过来,看着刘昌的惨状,无不唏嘘落泪。
“老天爷啊!你开开眼吧!”一位常受刘昌接济的老婆婆捶打着胸口,哭喊道,“刘善人多好的人啊!修桥补路,积德行善,你怎么忍心用雷劈他?这还有没有天理王法了!”
“就是啊!”旁边一个汉子也跟着附和,“都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刘善人这等大好人,却落得如此下场,难不成真是老天爷瞎了眼吗?”
人群议论纷纷,充满了不解、悲愤和一丝对天意的恐惧。整个镇子都沉浸在一片疑云惨雾之中。
列位看官,听到这儿,您心里头是不是也跟那镇上的人一样,替刘善人叫屈,觉得老天爷办事不公?您别急,这老天爷的眼睛啊,亮堂着呢!它看得见人前显贵,也瞅得见背后遭罪;它记得你今朝的行善,更忘不了你往日的作恶。这刘昌刘善人哪,早年间,可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时光得倒回去二十多年。那时的刘昌,二十郎当岁,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可他没把力气往正道上使。爹娘去得早,缺乏管教,他成了个游手好闲、惹是生非的主。成天里和一群狐朋狗友厮混,后来干脆加入了一个叫“黄龙帮”的团伙。这黄龙帮,听着名头响亮,实则就是一伙乌合之众,专门干些欺行霸市、强买强卖、敲诈勒索的勾当。镇上的人见了他们都躲着走,背地里恨得牙痒痒,敢怒不敢言。
那时的刘昌,在帮里也算个“活跃分子”。东家铺子收“保护费”,西家摊子强拿货物,少不了他的身影。他仗着年轻力壮,又有帮派撑腰,可谓横行乡里,蛮横得很。
俗话说得好,瓦罐不离井上破,将军难免阵前亡。这黄龙帮作恶多了,终于惊动了官府。上头下了狠心,派来精兵强将,铁了心要整治地方治安。在一个月黑风高夜,官差衙役们突然出动,把黄龙帮的老巢给端了!大小头目抓了不少,喽啰们也四散逃窜。
这刘昌啊,别看他平日里逞强斗狠,脑子却灵光。他提前嗅到了一丝不对劲的风声,就在官府动手的前一晚,他连细软都没顾上收拾,趁着夜色,像只受惊的兔子,偷偷溜出了镇子,成了条漏网之鱼。
官府贴出了海捕文书,画影图形,四处缉拿黄龙帮的余党。刘昌有家不能回,有亲不敢投,只好一路逃窜,最后躲到了离镇子几十里外的一个偏僻小山村里。他谎称是遭了灾的流民,租了间破茅屋暂且安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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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还好对付,野地里总能摸到点瓜果,或者到河里摸鱼捞虾,勉强糊口。可日子一晃到了冬天,北风呼啸,遍地萧条,可就要了他的命了。他那点积蓄早已花光,又不敢去找正经活计,怕暴露行踪。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这一日,外面飘着清雪,刘昌已经整整两天水米没打牙了。饿得他眼冒金星,前胸贴后背,浑身哆嗦得像秋风里的落叶。他挣扎着爬出冰冷的被窝,想着去村外那条还没完全封冻的小河边碰碰运气,看能不能凿开冰面捞点小鱼小虾充饥。
他踩着积雪,深一脚浅一脚地来到河边,冷风一吹,更是冻得牙齿打颤。正沿着河岸瞎转悠,远远瞧见一个穿着棉袄的妇人,低着头,肩膀一耸一耸地,哭哭啼啼地朝着河边走来。
那妇人走到河边,望着哗哗的流水,神情恍惚,呆呆地站了一会儿,忽然身子往前一倾,就要往河里跳!
刘昌离她不远,见状下意识地一个箭步冲上去,一把拽住了妇人的胳膊:“哎!你干啥玩意儿?”
那妇人被吓了一跳,挣扎着哭喊:“你放开我!让我死了干净!”
“放开你?”刘昌饿得心烦意乱,没好气地说,“我放开你,你好跳下去?哼,我倒不是非要管你寻死觅活,你身上……有没有钱?赶紧拿出来!”他此时饿绿了眼,哪还有半点同情心,只想着弄点钱买吃的。
妇人抬起哭得又红又肿的眼睛,绝望地看了看这个一脸凶相的男人,以为是遇到了剪径的强盗。她颤巍巍地从棉袄内侧的兜里,摸索了半天,掏出三个磨得发亮的铜板,递了过去,声音带着哭腔:“我就……就这些了,是俺想买点线头的……你要,就拿去罢……”
刘昌一把抓过那三个还带着妇人体温的铜板,捏在手心,心想:“苍蝇腿也是肉啊,好歹能买两个杂面馍馍垫垫肚子!”他竟再没看那妇人一眼,仿佛她只是个无关紧要的物件,攥着铜板,扭头就朝着村里小集市的方向快步走去,把妇人的生死彻底抛在了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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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妇人本是邻村人,只因早上和丈夫拌了几句嘴,一时气不过,跑了出来。走到河边,凉风一吹,轻生的念头原本消了一半,正犹豫着要不要回家。万没想到被刘昌这么一拉一抢,心里又是委屈又是害怕,更是万念俱灰。她想着自己受丈夫的气,在外又遭强人抢劫,这世上还有啥活头?把心一横,牙一咬,眼一闭,“扑通”一声,跳进了冰冷刺骨的河水里。
等到第二天,有早起的村民发现河下游漂着个东西,捞上来一看,竟是具女尸!消息很快传开,妇人的丈夫闻讯连滚带爬地赶来,认出正是自己昨日吵架出走的妻子,顿时捶胸顿足,嚎啕大哭,悔得肠子都青了。
家里白发苍苍的老母亲,又疼孙子又气孙子,百般责怪儿子不晓事,逼死了媳妇。老太太性子刚烈,越想越觉得没脸见人,当夜儿,趁儿子伤心过度昏睡过去,竟一根绳子在房梁上寻了短见!
好好一户人家,转眼间家破人亡,一连办了两场丧事,真是惨不忍睹。
再说刘昌,用那三个铜板买了几个干粮,囫囵吞下,总算缓过一口气。他回到村子附近,想打听打听风声,却听见人们都在议论河边淹死人和老婆婆上吊的惨剧。他凑近仔细一听,那跳河妇人的年纪、相貌,分明就是昨日被他抢去三个铜板的那个!再一听,竟还牵连出一条老母亲的性命!
刘昌当时就觉得一股凉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浑身冷汗直冒,手脚冰凉。他虽非亲手杀人,但这两条活生生的人命,确确实实是因他那三个铜板而起!一股巨大的恐惧和愧疚像毒蛇一样缠住了他的心。他不敢再有片刻停留,趁着人们还没把这两起命案和他这个外乡人联系起来,连夜像丧家之犬一样,逃离了这个山村,钻进了更深的野地里躲藏。
时光荏苒,一晃几年过去。官府对黄龙帮余党的缉拿渐渐松懈,风声不再那么紧了。刘昌这才敢偷偷摸摸回到原来的镇子。这些年,他东躲西藏,吃尽了苦头,但那次河边的事件,如同一个噩梦,时时在他心头萦绕。那妇人绝望的眼神,那一家人的悲惨遭遇,像一块沉重的大石头,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是又怕又愧,怕的是事情败露,被官府抓去偿命;愧的是自己一时恶念,竟害得人家破人亡。
他下定决心,要彻底洗心革面。他先是断绝了与所有旧日狐朋狗友的来往,然后凭着还算灵活的头脑和一股子狠劲,从摆小摊做起,做起了一点小买卖。也是他合该走运,或者说,是命运给他一个“赎罪”的机会,他的生意竟然越做越顺,几年下来,积攒了不少钱财,成了镇上有名的富户。
钱是越赚越多,日子是越过越富庶,可刘昌心里头那块大石头,非但没有减轻,反而越来越重。每当夜深人静,他独自一人时,那“三个铜板两条命”的旧事就会浮上心头,折磨得他寝食难安。他害怕哪天天降报应,于是开始拼命地行善积德。修桥、补路、施粥、捐棺木、帮助孤寡……凡是能想到的善事,他都不惜钱财,大力去做。他想着,或许这样“将功补过”,多做善事,就能抵消过去的罪孽,求得老天的宽恕,图个心安。
年复一年,他“刘善人”的名声越来越响,几乎掩盖了他早年那段不为人知的劣迹。乡邻们对他的爱戴和尊敬,让他偶尔也能获得片刻的安宁。但他心底最深处,始终藏着一个不敢触碰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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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举头三尺有神明,人间私语,天闻若雷。这善恶的账簿,老天爷那里记得清清楚楚。伪装的面目或许能瞒过世人的眼睛,却怎能骗过那明察秋毫的天道?
于是,便又回到了故事开头的那一幕。那个夏日的雨夜,当刘昌站在廊檐下,望着大雨,或许他以为自己多年的善行已经足够赎罪,或许他早已习惯了“刘善人”这个光环。但他万万没有想到,老天爷清算旧账的时候到了。
那道撕裂夜空的闪电,那声震耳欲聋的惊雷,就是最终的审判!它不是在惩罚那个修桥补路的“刘善人”,而是在严惩那个多年前在河边,为三个铜板而见死不救、间接害死两条人命的恶徒刘昌!
雨停了,云散了,镇上的人渐渐从震惊和疑惑中平静下来。一些关于刘昌早年劣迹的零碎传闻,也开始在茶余饭后悄悄流传。人们将信将疑,结合这离奇的雷击,似乎也悟出了一些道理。
后来,有那明白人感叹道:“唉,看来这善事得发自真心才行啊。若是为了遮掩旧恶,这善行只怕也要打个折扣。老天爷,心里明镜似的呢!”
这正是:
伪善难遮昔日恶,天雷滚滚报应真。
三个铜板两条命,劝君莫做亏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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