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我骑自行车给战友送饭，不料半路车倒人栽，真相我瞒了几十年

每当我跨上自行车骑行时，都会不由自主地想起，我的首次骑车经历，让我忍俊不住的冁然而笑，这苦笑声中充满了自己的无知和对战友们的愧疚和自责。

1971年我在湖北黄梅龙感湖雷达站服役，当时，连队有辆七成新的上海永久牌加重自行车，它专属事务长范章福上街买菜和公干用的。

事务长把此车视如宝马，爱惜的不得了，没事就洗擦，致使车身好多地方，因他过度的抚揩，致使漆皮脱落而露出棕红色的底漆。

平时，他将此车就停放在他寝室的床旁边，被一块废旧的军用被罩严实的遮裹着。躺在床上的事务长，叼着香烟，瞅着日夜陪伴他的自行车，心里美滋滋的！

我是家住县城的农村兵，从小耳濡目染，对自行车情有独钟。上学时的梦想，就是有朝一日能骑上属于自己的自行车，那有多幸福和威风啊！

但现实证明，我当时的异想天开如痴人说梦。再说我根本就不会骑车，就是推着它走，也让它把我整治得踉踉跄跄的，弄不好就会连车带人歪倒在地。

为了学骑车，有好几次我凑准机会，趁着事务长不在时，偷偷地把此车推到连队宽阔的操场，还没怎么开练，都被匆匆赶来的事务长抓了现形而作罢。

后来我调到武汉南望山雷达站，虽说环境变了，但我要学会骑车的初衷不但没变，反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却日趋高涨了。

连队有一辆四成新的自行车，是事务长蒋安康和炊事班长郭振迎的专属配车，那辆自行车就如一位衣衫褴褛邋遢老人似的，车脏不说、骑上它除了铃铛不响哪里都响。

更要命的是车没闸，刹车时全靠用脚顶住车前叉，用鞋底踩住前轮代替刹车皮，根据坡度大小，调节鞋底与车胎面的摩擦力度来调节车速。如果从位于连队骑车出去，滑行到山下的马路后，左右两脚的胶鞋底部，都伴着一股糊味而烫脚板。

某个周日，我看到倚在墙根的自行车，再也按捺不住学车的欲望，便悄悄地推车到连队的操场学车，也不知摔了多少跤，流了多少汗，腿膝盖摔破了，车把摔歪了，经过两个多小时的苦练加巧练，我终于自学成才了。

那次学车，让我明白了一个硬道理：凡是公家的东西，不论物件大小，就是皮实且结实耐用。

在平坦且没有障碍的环境里学会骑车，就如被窝里耍拳，都是花架子不中用，更不能算是好车把式。

只有要到崎岖不平车多人杂的地方，学会巧妙应对和化解各种突发状况的出现，尤其是在摩肩接踵的人流里，能做到人车合一，脚不触地，车子时而寸挪，时而疾驶如风，那才是合格的一流骑手。

于是我想：为何不骑行到山下马路上，亲身测试一下我的车技到底如何呢 ？

于是，我把车推到连队营区坡度最高处，偏腿上车往山下滑行而去，谁知坡度大，再加上车速快，情急之下用手捏闸刹车，不知为何，车反而如脱缰快马跑得更快了。

等我反应过来用鞋底猛一踩刹车时，车子凌空180度大翻身，我乘着无形的惯性，飞出两米外，如装满粮食的口袋，展展的带响平摔在地。

等脑袋短暂的金星闪过，缓过劲的我起身正要推车时，正好杨自华连长从旁边的木工房走出，他见我推着自行车问道：“你这是干啥去？”

“下山溜溜去！”我平静地说。

“你请假了没有？”他问。

当他得知我没有请假而随便外出时，当即就带着命令的口吻说：“赶快把自行车还回去，不要乱跑。”我只得瘸着腿推着车悻悻而归。

几天后的午饭时分，杨连长对我说：“一会开饭后，你赶快吃饭，饭后骑车到东湖湖心亭一趟，给打猪草的战友们送午饭去，路上你可要注意安全啊。”

我当时就懵了，我是个刚学会骑车的新手，别说带着那么重的饭菜，就我一个人骑车上路，都没有十足的把握。不去吧，这明摆着是连长为了弥补那天批评我的缘故，特意安排让我去的。

我想：车到山前必有路，再难再险，就是推车步行我也要完成这送饭任务，决不能辜负了连长对我的一片苦心。

我推着车，车后绑着一个大竹筐，里面用笼布包好的米饭和一盆炒菜出发了。

有了上次的教训，下坡我自然不敢骑车了。推车来到山下平坦的沙石马路上，因车后面绑一大筐，只得靠在路边从自行车前樑慢慢伸腿上去，中午时分、路上行人和车都很少，刚开始骑行时车如斗折蛇行，慢慢我放松身心，车遂我意倒也骑行如飞。

连队驻地距离东湖风景区湖心亭足有十几公里。沿着蜿蜒曲折沙石铺就的简易公路，穿过“八一”小学，越过磨山植物园后，从马路一个拐弯处传来一阵清脆悦耳的车铃声传来。

我忙用脚当闸试着轻微刹车，只见一个小伙双手撒把抱胸，骑车朝我疾飞而来，其姿势就如哪吒脚蹬风火轮似的轻盈自如。

见他此景、不由勾起我效仿他骑车姿势的欲望。刚开始我双手离车把寸许以防不测，行走一段距离后，看着没事胆就突然大了，两手直接撒把，谁知一块小石头一颠，车把一歪竹筐一钩，车倒人栽。

我顾不上疼痛，起身拾起军帽朝前审视，只见竹筐里的饭菜抛洒了一地。

此情此景让我头脑一片空白束手无策，这可是战友们的午饭呀，这可怎么办？静下心来再仔细一看，米饭因为用笼布包裹着损失不大，就是下饭的菜全部都倒扣在沙石地上。

我扶起自行车，把收拾好的米饭放进竹筐里，再把菜盆拿到路旁东湖边用水洗净，我把倾倒在地上的菜，小心翼翼地除去带有沙石的底部，用手慢慢掬到菜盆里。

做好一切后，我目视了一下，饭菜数量少了许多，尤其是下饭菜损失了近一半。我把遗弃在地上菜里的肉片挑拣出来，用路边纯洁的东湖水淘洗干净，放到菜里搅拌均匀后出发了。

到了下午一点半，我终于小心翼翼地到达了目的地，饿得前心贴后背的战友们，终于狼吞虎咽地吃上了可口的饭菜。饭后他们都说，今天送来的饭菜有点少没吃饱，就是肉片多点。

战友刘保收和刘士俭捂着腮帮子倒吸着凉气，从口袋里各掏出一块小石子，气愤地对我说：回去告诉炊事班长郭振迎，炒菜里面放石子，是提味呀，还是要成心想硌掉我们吃饭的牙齿啊？

他们不多的埋怨话语，让我无地自容、心中恐慌而欲言又止。那时的我、真是个缺乏敢于承担责任和担当的稚嫩毛头小伙子。

那次事情的真相我瞒了几十年，如今，每当我一看见自行车，都会不由自主地联想起我这次不同寻常地送饭历程。

我很想说一声：亲爱的战友们，当年因我年少无知，致使你们饿着肚子在冰凉的湖水中，干着繁重的体力活。我对不起你们了，这是我奉给你们迟到几十年后的坦白和交代，请求你们的谅解和宽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