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放初期，神秘大盗频繁出现津门，而被捕后让人吃惊（四）

专案组全体成员返回市局，继续分析案情。期间对于案犯是团伙作案以及其身份、经历的判断还是还是一样的，但案犯的作案手法又有了两点增加：第一是，案犯抢劫时对黄金最感兴趣，但凡有黄金类的必劫无疑，其他类的如非黄金外壳的手表、玉石佩件兴趣却不大；第二是，作案极为频繁，目标都是有钱人，本性极其贪婪，可每次作案时却并未对受害人的家庭进行搜查，像是不愿意在这个环节上耗费时间。

专案组成员之一的李胜鸣认为，案犯如此频繁作案，很有可能是为了达到某个目的不得不多次作案，好像是马上捞一大笔钱要干一件大事，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这伙案犯在天津就不可能是无声无息的人物，肯定在江湖上留下过什么名头。

李胜鸣的这个观点，得到了大家的认同，于是专案组形成了一个侦查思路：立刻收集相关这方面的情报，现在既然案犯从那几个外国人那里抢劫所得的美金和金表是否会急于兑现，因此必须看对全市的典当铺子、旧货交易、钟表行之类进行监控。

从第二天开始，警方开始对全市典当、旧货行业店铺开始布控。就在当天中午，天津市第八区公安分局就给专案组组长秦瑞器打电话，说该区的泰源钟表店接到布控通知后，在上午10点20分发现一个嫌疑分子，那人拿着一块外国金表前来出售，该店找了个借口没有接受，然后让一学徒暗地跟踪，发现那人住在八区与九区交界的金家胡同9号。

秦瑞器闻讯大喜，立即准备行动监视金家胡同9号。当天下午2点多，蹲守的警察发现目标离开金家胡同，坐了一辆人力车前往七区。一路跟踪，最后到了一家不起眼的小钟表店铺，拿出金表正跟老板谈价时，被警察进去抓了个现行。

将缴获的那块金表送到太古商行让职员艾约克辨认，他马上认出正是昨晚被劫的那块。艾约克这下对新中国警察佩服得五体投地。专案组长秦瑞器亲自讯问，被捕者是一个相貌猥琐的四十来岁其貌不扬的男子，一问才知道他是受人之托前去销赃的。当被问及是何人让你去销赃的时候，被讯问人对于这些却是一问三不知。

原来这个名叫王大樟的主儿是天津地面上的一个地痞小混混，由于赌博把祖上传下的一份还算可观的家产折腾得精光，老婆孩子也离开了他。今天早晨天将亮未亮之际，他在睡梦中被人唤醒，只觉得脖颈有一把匕首，他顿时一个激灵连声求饶，心里却还纳闷，怎么还有贼来惦记他。他家真的是家徒四壁。

就在惶恐之际，耳畔响起了只在戏园子里才听到过的那种腔调：“听着差尔办一事，将这块金表换成二两黄金。限两天之内办成，本爷台自有恩赏。此事必须守口如瓶，若有违背，本爷台取尔性命犹如囊中取物也!”

王大樟还未回过神来，对方已经离开了。回过神来一看，枕旁果然放着一块金表。 王大樟最初以为是做梦，但看看金表又不是 ，这样的事情他听得多，但自己遇见还是第一次，他知道摊上这种事情是无法回避的，这事必须得去做的，否则那人要取他性命还真是易如反掌，况且还有钱赚，于是他就做了，结果就被拿下了。

王大樟的口供，使得专案组认定自己破案思路是正确的，案犯对于天津地面江湖上的情况真是了如指掌，连王大樟这样一个没有名气的小混混都知道，而且让其出面销赃，这是对方的一种反侦查手段和自身安全的考虑，当然也让警察意识到：对方果然是急着要黄金，那就照此思路布控和侦查，就一定能缉拿此人。

秦瑞器已经领教了案犯的智商，对于通过王大樟这条线把案犯逮住不大托底。不过，即使是守株待兔，也是得做一做的，否则还真有点于心不甘呢。于是就布置人去王大樟家里蹲守，因为对方有刀有枪，所以去的人不但个个精干，还得都带上手枪，准备着真枪实弹对干一场。

于是警察一连在王大樟那里蹲守了三天三夜，案犯也没有露面。这就说明王大樟的落网已经被对方察觉了。在这种情况下，秦瑞器提供了另外一个思路，秦瑞器发现那几起案件中各有不同，对苏某实施抢劫的那个“花旦”和对周某作案的“老旦”；另外四起案件都是由“武生”出面，都没有蒙面。另外两次是以纱巾蒙住了脸面作案。这个现象是案犯无意巧合呢还是有意安排，现在看来应该是有意为之，那案犯为何对不同的对象作了蒙面和不蒙面的区分，这就说明案犯跟受害人可能是打过交道的，唯恐被苏某和周某认出来。但是，这种交道应该是仅仅认识而已。

秦瑞器把自己想法跟其他几个警察一说，大家都一致认为有这个可能，于是专案组决定再次走访苏某和周某，让二人循着“打过交道但关系并不熟稔的京剧花旦、老旦”这个思路回忆，列出朋友名单让专案组进行分析和重点调查。

当警察又出现在苏某和周某面前说了一番后。这二位对于警察的工作表现很是感动，因为苏、周都是知晓旧社会警察侦查刑案的情况的，往往案子破不了，事主反倒得大大花销破费一番，还得整天对人家赔笑脸。现在新中国的警察真的不一样了，因此，二人表示愿意全力协助警方的调查，但问题是，这两人尽管都分别开列出数十人的名单，但调查下来，都跟案犯的特点、条件配不上。

这时，又发生了新的案件。

新发生的案件，受害人居然是最初牛栋才牛先生。他自正月十五那天被一位年过花甲的不速之客登门拜访掠走了两幅珍贵字画后，心里难受至极，但由于惧怕共产党会对他以前的那些行径清算他，所以就没有报警。

这天晚上的暮色时分，牛栋才让女佣替他准备了酒菜吃喝，就在这时，女佣进来禀报说：您的老友庄先生来访。牛栋才确实有一位庄姓老友，当下信以为真，便说那就有请了，既是老友，那就一起饮酒吧，刘妈你去添一副杯筷来。

须臾间，外面传来脚步声，一个人出现在书房门口，牛栋才只一看便惊得跳了起来。这位自称姓庄的老友，就是正月十五那天来过的年过花甲的大盗。这人还是那天的那副装束：身穿紫色绸缎丝棉袍，外罩黑色狐狸皮背心，头戴一顶厚兽毛绒瓜皮帽，一双眯缝着的眼睛，颏下挂着两寸长的银须。甚至举止也跟上次无异。

大盗还是用戏台上的念白说话：“世间闲人无名氏特来拜访牛先生也!”

牛栋才想不到这人胆子这么大，还敢再来，他知道对方的厉害，不敢不坐。这时刘妈拿着杯筷进来，大盗此时喝道：“老妈子休走”。刘妈一惊，牛栋才此时只能让她遵命留下，于是刘妈她只好在屋角瑟瑟发抖。

牛栋才算是一个见过世面的人物，当下当下就给对方斟酒：“老先生屈尊登门，也算是看得起在下，有什么见教咱们边喝边说吧。”

大盗对还是京剧念白，大意是上次那两幅字画，拿出变现时人家说是赝品，原想把你一刀宰了，但又考虑给你一个机会，现在你得拿一斤黄金把这两幅字画赎回。我知道你家无余钱，所以给你两天时间，两天之内备齐赎金，何时何处交割，听我另行吩咐可也。

牛栋才大惊。他知道这两幅字画绝对是真迹，这是经故宫的数名专家鉴定过的。而对方偏偏说是赝品，要他出一斤黄金赎回，这不过换个说法来抢劫而已，别说他现在拿不出一斤黄金，就是拿得出也不能给啊，这可怎么办？于是牛栋才就说没有黄金。

大盗仰脸朝天狂笑不止，然后还用京剧念白话语，大意是：如果牛栋才不给一斤黄金，就必须承担以下几种后果：一是将牛栋才本人以及目前避居于朋友家的家小悉数处死；二是把他这边的房子放一把火烧成一片白地；三是将牛栋才的妻子和女儿劫走后卖到妓院去。

这番威胁听得牛栋才脸色灰白。大盗看在眼里然后问牛栋才：“不知阁下听后有何感想？意欲如何？”

牛栋才已经吓得头脑里一片空白，令人出乎意料的是，这当儿女佣刘妈竟突然开腔了：“这位先生，你如此做法，难道不怕报应吗？”

大盗做梦都想不到女仆会说出这样一番讲话，当即道：“尔为下人，倒有胆量开口质问，本爷台倒是有几分佩服。牛先生啊，府上竟有如此忠勇下人，真乃义仆也，那现在本爷台问尔：何为报应？”

刘妈信佛，就说你如此作恶，难道不怕菩萨惩罚你吗？即使你不信菩萨，那就不怕官府把你逮进局子吗？这里必须指出的是，刘妈的这番话语对于后来侦破本案起到了重要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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