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文学长镜头推近历史细节 邱华栋新作《龟兹长歌》书写丝路史诗

封面新闻记者 张杰 摄影报道

《龟兹长歌》

“龟兹”，一个源自丝路历史的古老名字。在汉唐时代，这里曾是丝绸之路北道上的核心枢纽，亦是中国与西域文明交汇的重要符号。龟兹乐舞、石窟艺术、飞天壁画、往来商队……它们不仅是历史的回响，更成为作家邱华栋笔下恢宏叙事的精神土壤。继《空城纪》之后，邱华栋在其新作《龟兹长歌》中，以文学的长镜头推近历史，将浩荡的想象注入残存的史迹，让人重见龟兹古国的烟火人间、爱恨纠葛，战争与和平，让一段文明重新变得可触、可感。

9月13日下午14:30，中国作协副主席、作家邱华栋携新作《龟兹长歌》与《空城纪》做客阿来书房，与茅盾文学奖得主阿来、诗人梁平、文艺评论家白浩、青年批评家邱田一起，展开了一场题为“史地记忆与文学疆域建立”的对谈。来到阿来书房分享的邱华栋坦言，这里“文学气场强大”，并回忆与阿来相识二十多年的渊源。“那时我刚读完《大地的阶梯》，就意识到我们在文学审美上是相通的。”他特别提到阿来的《瞻对》，“那部作品拓展了非虚构写作的疆界，令人惊喜。”

阅读分享会现场

是边地书写，更是精神意义上的汉唐气象

阿来以王维的“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诗句为引，指出邱华栋所书写的不只是地理上的边地，更是一种精神意义上的汉唐气象。“高适的边塞诗中就有这种强劲的精神。”他进一步阐释文学中形式与内容的相辅相成：“广阔的地理空间带来壮阔的叙事气象。《空城纪》与《龟兹长歌》中诸如高昌古城、张骞出使路线等元素，都显示出一种充沛的能量。”他还以“万花筒”妙喻邱华栋的作品结构——“轻轻一转，便是另一重天地。”

《空城纪》与《龟兹长歌》穿梭于真实与虚构之间，难以被简单归类为小说、散文抑或非虚构。诗人梁平认为，这正是邱华栋有意打破文体界限的勇敢尝试：“他避免了传统历史散文的文献堆砌，也克服了小说与真实历史间的距离感，更弥合了非虚构与想象之间的隔阂——读者在阅读中不会感到文体困惑，也没有丝毫违和。”

评论家白浩则以多个“结合”概括邱华栋的写作特色：“宏观与微观、物与人、古与今的结合。”他特别欣赏这两部作品的结构设计——“如同羊肉串一般，用一个个小故事串联起来，亲切而易读；又如蜂巢，每孔每道皆飞出蜜蜂，这是一种历史小说的新写法。”

邱华栋在给读者签名（张杰拍摄）

从《空城纪》里长出《龟兹长歌》

在作家圈中，邱华栋是出了名的勤奋。梁平对此深有感触，“一周前拿到《龟兹长歌》，先是感觉是佩服。前不久才在阿来书房分享过华栋的上一本新书《空城纪》。不得不佩服他的激情和旺盛的创作力。”在分享环节，梁平也分享自己阅读这两本书的心得，“汉唐文明在《空城纪》里至善至美的灿烂，还那么清晰，可以闭上眼睛浮现很多场景。‘龟兹双阙’是华栋《空城纪》里及其重要的章节，也是华栋笔下很重要的城池。从《空城纪》里专门把龟兹拎出来，以《龟兹长歌》单独成书。很显然，华栋写完《空城记》意犹未尽，心有不甘。如果《空城纪》像是一个尘封已久的西域文明演进的长镜头，那么，《龟兹长歌》就把这个长镜头推向近景，推向特写。龟兹是近景，是特写。”

出生于天山脚下的邱华栋，少年时代有过一次闯入唐代北庭都护府废墟的经历，为他日后书写西域埋下伏笔。三十多年后，少年记忆触发他动笔写下龟兹、高昌、尼雅、楼兰、于阗、敦煌这六座西域古城的故事，最终结集成《空城纪》。他坦言，《龟兹长歌》正是从这部大书中“长出”的一支新枝，而同系列下一部作品《敦煌变》也在写作中。“它们像一棵树，不断生出新的枝桠。”

《空城纪》

构建完整知识体系 书目阅读法可以走得更远

邱华栋除了是一名卓有成绩的文学创作者，也是一名视野极其开阔的优秀阅读者。他还将自己的阅读笔记出版成书，比如《亲近文学大师的七十二堂课》《现代小说佳作100部》等。其中后者积累了邱华栋过去三四十年的关于现代小说的阅读经验和对“现代小说”这一概念的深刻理解。

《现代小说佳作100部》

在被问及他“如何阅读”时，邱华栋特别提到保持对文字的敬畏，有意识建构完整的知识体系很重要。他分享了自己一个行之有效的方法——借鉴权威书目：“它们像一扇扇窗，带你走向更远。你不必独自在书海中迷茫，别人已为你备好船与桨。”1988年进武汉大学中文系读书的邱华栋，看到英国人安东尼·伯吉斯写的一本《现代小说佳作99种提要》，眼前一亮。“这本书为我打开了一个新的视野，我就按照它的书目去找书，发现大约有3/5的书没有翻译成中文。当然随着时间的推移，大部分都翻译成中文了。”此外，邱华栋还提到，在武汉大学读书时，他还读到了晚清人张之洞的《书目问答》，书中谈到如何读一些传统典籍，让他也深受启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