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好,我是葱哥。三疗后已经过了两周了,血象还没有恢复。今天的白细胞只有0.59,血小板15,中性粒细胞0,这三个关键指标都超低,还处在完全的骨髓抑制期(即粒缺期)。
每次看到我白细胞低护士都会过来说我一顿,说我为什么不用漱口水(实际上我有用,只是没有那么频繁),为什么不住层流床并警告我不要下床乱走动。
层流床配备一个移动层流消毒罩,是一种用于降低易感人群的感染率,保护免疫力低下患者的医疗设备。层流床的罩子需要自己购买,费用600元。我觉得没有必要,因为过几天出院后可能就用不到了。
况且打了三个疗程的化疗,我都没有出现感染过。不过护士说得也对,一旦发生感染,需要花费的钱将是几十倍上百倍。我住了几天层流床的房间,实在感觉压抑,遂换到了普通病房。
养细胞的过程极度无聊。不需要什么治疗,就是等——等待细胞涨起来。在细胞没涨起来之前战战兢兢,怕感染、怕出血,所以只在医院待着,以免出现突发状况。同时需要每天监测血象,如果白细胞和血小板过低,需要医疗介入——白细胞低打升白针,血小板低输血小板。
这两天都打了升白针,但没有输血小板,估计马上就得输了。我超级怕打升白针,很痛,皮下浅层注射,超级胀痛。
在医院养细胞的日子每天都是一样,今天重复昨天,明天重复今天。越是焦急等待血象回升,它越是纹丝不动,甚至继续跌。现在唯一好一点的指标就是血红蛋白,每天能维持一百以上。
得了这个病后,住院成了常态,可以说是一种生活方式了,至少在一开始的几年。
医院本就是个容易让人焦虑的地方。我讨厌医院的人声鼎沸,讨厌走廊里带着哀鸣的咳嗽,讨厌无法预知的等待,害怕无法掌控自己命运的慌张感。
医院“人间疾苦”的含量超标,充满无力感。
但现在好像已经完全接受了自己作为一个职业病人这一身份,似乎也适应了医院的生活。在身体不难受的时候,这种生活还挺轻松自在的。
没有了诸如工作的任务和压力、没有复杂的人际关系,甚至远离了家庭的琐碎……住院让人暂时从这些压力源中抽离,获得一段相对轻松、不用承担日常责任的时光,就像给自己放了个特殊的假。
我觉得自己是一个没心没肺的人,只要暂时没有生命危险,我就得意到忘乎所以。属于给点阳光就灿烂,给点雨水就泛滥的类型。只能说人类的适应性真的很强大,无论在什么处境下,最后都能获得自洽。
这也可能是一种保护机制,日子总得过下去不是吗?我觉得人只要不是马上面临死亡,就不会一直处于焦虑和恐惧之中。奥斯威辛集中营中的犹太人在里面还能做到有说有笑呢。
今天突然有点低烧,头也有点晕晕的,我的神经一下就紧张起来了。粒缺期感染不是小事,护士小姐姐也再三叮嘱我要注意防护。但不知道咋回事,每次打完化疗,我的粒缺期都会持续很长时间,两三个星期是常态。看来我的骨髓造血功能还是差了一些。
这样的结果就是,等到我血象恢复,已经快过去一个月了,得进行下一个疗程的化疗了。又得重新来一个轮回,一直在医院,一直不得停息。我还想在疗程之间的间隙回家休养一下,放松一下呢。太难了。
我老婆说是营养没跟上,所以细胞涨的慢。我在医院没人陪护,一日三餐不是吃食堂就外卖。她叫我让我妈给我送饭,可是我妈厨艺实在不行,送过来的我也是不喜欢吃。
我生病后说话很直接,说我妈做得东西难吃,她自然也不想送。事情就是这样,在身体不适的时候,你无法考虑到其他人,也没有体贴别人的余力。通常还会把不满和坏情绪发泄在亲人身上。我知道这样不好,可有时候控不住。
人真的不能生病,一生病,什么都跟着病:情绪啊、亲情啊、友谊啊等等,很多关系都变得微妙。
就像《大佛普拉斯》里的台词说的,人类已经有能力看到外太空,却不看不到身边人的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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