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黎承最怨恨的那年。
黎承为了他的通房丫鬟,命人仗杀了我养了八年的雪狐。
我为了复仇,提剑刺向那丫鬟,三剑见血,看着她在血泊中哀嚎挣扎,眼底竟泛起病态的快意。
府中上下皆以为,黎承会让我偿命。
可结果,黎承只是扔给我一份休书,
“你不过是我黎府养的一条狗,既这般不知好歹,便滚出府去。”
那夜之后,我便从侯府消失,无人知晓我的去向。
直到五年后,我以镇国公府嫡女的身份,替父亲出席宫宴,见到了黎承身边的那名丫鬟。
她将一盏葡萄酒泼在我衣襟上:“我当是谁,原来是当年被侯爷弃如敝履的贱妇。”
我抬手抓起桌上的玉壶,狠狠砸在她头上,“五年时光都学不会说人话,今日我便替黎承好好管教管教你。”
方书仪的尖叫声划破宫苑。
跟在她身侧的几个丫鬟仆妇立刻挡在她身前,对我厉声呵斥:
“你是哪家的野丫头!竟敢在此行凶!”
“可知你伤的是谁?这可是长平侯的心上人!”
“我劝你速速跪下认错!”
其中嗓门最尖的婆子指着我鼻尖,“长平侯待方姑娘比眼珠子还亲,别说伤了头,便是方姑娘少了根发丝,侯爷也能让你全家陪葬!”
更有人直接拦住我去路,嗤笑道:“我倒要瞧瞧是哪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今日这事,定要让你付出代价!”
方书仪捂着不断渗血的额头,眼神怨毒地瞪着我:“温妙,五年前我心慈手软留你性命,别以为五年后你换了身份,就能在我面前放肆!你不过是黎府的收养的一条狗,当年我能让你身败名裂,如今照样能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我望着方书仪五年间的变化,心中冷笑。
不得不说,黎承确实把她养得愈发嚣张。
当年那个只会怯生生地唤一声“夫人”的她,如今竟也敢当众说出“让我死无葬身之地”的狠话。
可惜,我温妙从不是任人揉捏的软柿子。
五年前如此,五年后亦是。
在众人围堵中,我拾起地上碎裂的玉壶残渣,忽而轻笑:
“方书仪。”
“五年前,”我掂着沾血的瓷片,“是我太过仁慈。”
“怎么?”
瓷片自她脸颊缓缓滑至小腹,“当年没让你记住教训?”
“既然如此——”
我眼底戾气骤现,在众人惊呼声中扬手刺向她的腹部!
可就在瓷片即将碰到她衣衫的瞬间,我的手腕突然被人死死攥住。
耳旁传来此起彼伏的惊呼声,方书仪眼中含泪,柔弱地唤了一声:
“侯爷,我好怕。”
五年前,我将方书仪按在地上,一剑剑刺向她时,她也是这般露出惊恐
的神情,脆弱地喊着:“侯爷,我好怕。”
时光仿佛在此刻重叠。
耳畔传来那道刻入骨髓的嗓音:“温妙,五年了。”
“怎么还是这般不知悔改?”
手腕被他用力向外拉扯,剧烈的痛感让我皱紧眉头。
我死死攥住手中的瓷片,任由锋利的边缘刺入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
就在黎承即将夺下瓷片的瞬间,我猛地转头,朝着他露出一抹决绝的笑:
“别来无恙啊,长平侯。”
话音未落,我手中的瓷片已狠狠刺入他的胳膊。
鲜血喷涌而出,溅落在我的脸上,模糊了我的视线。
宫宴现场瞬间陷入一片混乱。
惊叫声、侍卫奔来的脚步声与宾客们的窃语交织:
“这女子是谁家的?竟敢在宫宴上行凶,还伤了长平侯!”
“方才听方姑娘提及五年前,莫非她就是当年被侯爷逐出府的那位夫人?”
“瞧着不像啊,传闻那位夫人当年孤苦无依,只养了一只雪狐作伴,后来那雪狐还因得罪方姑娘,被活活杖杀了!听说当时那场面,惨烈得很!”
“你们快看,长平侯竟然在笑!”
黎承胳膊上的鲜血不断渗出,方书仪惊呼一声:“侯爷!”
紧接着,她顾不上额头上还在流血的伤口,像疯了一般冲到黎承身前,将他护在身后,对着我厉声嘶吼:“温妙!你凭什么伤害侯爷!”
“侯府养了你这么久,竟养出你这样忘恩负义的白眼狼!还不快给侯爷磕头道歉!”
我瞧着方书仪这副以侯府主母自居的架势,只觉得可笑,目光直直迎向黎承:
“黎承,你倒是养出了一条替你出头的忠犬。”
方书仪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黎承立刻将方书仪护在身后,动作与五年前如出一辙。
“温妙,我与你之间的恩怨,五年前便已了结。”
“我早就说过,我心中唯有书仪,绝不会对你有半分情意,”
黎承眼神冰冷地盯着我,“我不管你这五年在外如何谋生,又是如何混入宫宴的。”
“但我绝不容你伤害书仪分毫。”
“温妙,”他居高临下,“今日你若自断一臂谢罪,我可饶你不死。”
他抬手间,侍卫捧上一柄剑。
黎承握剑于我面前:“你自己动手,还是我来?”
我却突然笑出声来,声音清亮:“黎承,你真以为这天下之事,都能如你所愿,围着你转吗?”
我指了指他手中的剑,眼神决绝:
“有本事,你今日便一剑杀了我,”
我一步步朝他走近,每一步都带着不容置疑的气势,“若今日杀不了我,他日轮到我清算的时候。”
“可别,”我贴在他耳畔,字字清晰,“跪地求饶啊。”
我的笑声在瞬间安静下来的大殿中回荡,格外刺耳。
长笑声响彻寂静宫苑,黎承脸色铁青。
望着他震颤的身形,我忽忆五年前。
那时他也是这样,用我的雪狐要挟我跪在地上磕头认错。
他把雪狐关在铁笼里,命人用布条封住它的嘴,只要我不肯低头,侍卫的鞭子就会毫不留情地抽在雪狐身上。
我一身傲骨被他一点点敲碎,看着雪狐在笼中痛苦挣扎。
最终还是跪倒在地,哭着哀求:“黎承!”
“求你别再伤害它!”
“我认错!我给方书仪认错!”
我磕头叩地,额间鲜血淋漓,“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那时的我,在这世上无依无靠。
雪狐是我唯一的牵挂,我唯一的念想,就是能带着它离开黎府。
我永远记得雪狐最后望向我的眼神,也记得刻入骨髓的恨意。
如今再对上黎承的眼睛,心中只剩未曾燃尽的烈火。
“黎承,你不过就是被方书仪玩弄于股掌之间的蠢货。”
我字字诛心,“若老侯爷泉下有知,见你将家业败尽,怕是要破棺而出向你索命!”
“毕竟,这侯府,在你手里,算是彻底完了!”
脖颈突然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扼住。
呼吸瞬间被掠夺,氧气在胸腔里逐渐流失。
我艰难地对上黎承猩红的眼眸,耳边传来他近乎疯狂的阴狠嗓音:
“温妙,你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你!”
“你不过是黎府当年收留的孤女。”
他俯身揪住我的头发,迫使我抬头看着他:“我要你跪,你便得跪!”
“我要你死,你就活不过今日!”
黎承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但今日,我倒不想让你这么痛快地死了。”
“毕竟,”他抬手拍了拍我的脸颊,语调格外刺人:“这么有趣的玩物,怎能轻易糟蹋?你说,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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